“完整的,嘗好了!”船上的溜子一甩手扔出了一條。
黑魚仍在疾馳,樹苼只感覺坐這種船像是在飛,船身幾乎是一路跳著往前開。
“我叫黑皮,你這老鼠怎和人類待在一起?”黑皮一口接住了蟲干兒,由于嘴里叼著繩,只好嗚咽的問道。,
溜子趴在船頭,緊閉著眼睛,河里激起的水花撲面而來,搞得它臉上全是水。
“開你的車,這兄弟是我表弟,出生的時候變異了,說不來幾句話,別問了?!?p> 黑皮笑笑,也不多問了。
夜色愈加的濃重,令人感到逼仄的黑云攏攏散散,這時已聽不到那股頗為壓抑的虎嘯了,月光終于從蒼白又被抹上了幾分淡黃。
樹苼愣愣的望著后面,他的發(fā)梢粘在了額頭,一滴一滴的水花順著他的臉龐滴落在船上,青色的衣袖在風中飛舞作響,紛飛的水花將其浸透。
路程不斷,倒是由于專業(yè)內的人員加入需要花費的時間很快縮短了下去。
當溜子喂到第四個蟲干兒的時候,便已經(jīng)能看見前往鼠神廟的長滿亂草的路了。
到了岸邊,船徹底停穩(wěn)了黑皮才松了船韁,笑語盈盈的看著二人道:“目的地到了,二位客官就說咱快不快!水上飄就是咱綽號,山水有相逢,歡迎下次乘坐?!?p> 溜子摸黑環(huán)顧了番四周,隨即一躍就跳了上岸,樹苼也跟著上了岸。
“對有相逢,”它狡詐一笑,“我曾聽聞在這條河的盡頭有仙人飛舞,第五條蟲干下次你載我去的時候我便連本帶利一齊付了!”
說完,它也不要破船了,半句不多說疾步就竄進了草叢里。
樹苼愣了愣,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搔著頭倒是很不好意思,道了聲歉趕忙撒腿也鉆進了草叢。
河里的黑皮傻了眼,好家伙趕上吃霸王餐的了!它猛吸一口水朝草叢吐了出去,這幫挨千刀的,此刻恨不得活吃了它倆!
拍打了幾下水面,罵罵咧咧的喊了幾句,卻是無可奈何,黑皮只好咬著牙返回到了水底。
草叢里,樹苼在后面追著跑,溜子速度極快,一溜煙鉆進了一小片林子里。
“你們的交換方式每每都是這種嗎?”
“在江湖混,能占便宜就占,賠了死了拉倒。”
溜子仰著頭四處觀察著,很快選了一顆頗為粗壯的大樹,向樹苼吹了聲口哨,招呼的喊著,然后自己一溜煙爬了上去。
“這樣,下次再遇上了呢?!睒淦伿帜_敏捷,跟著溜子輕快上了樹。
“下次?”溜子看著這個年輕人,朝他笑笑。
“我是他們財神爺,四條蟲干已是很高于市面價格了,而且這地盤我們鼠族勢力不小,它敢動我?”
溜子陰冷一笑,繼續(xù)往樹的更高處爬了上去,那里有個鳥窩。
“今兒晚上就在這將就一晚,林子里東西太多,明兒天亮了再走。”
它站在樹枝上撒了泡尿,隨后舒舒服服的躺進了鳥窩里。鳥窩是空的,只有幾根斷斷續(xù)續(xù)的羽毛,破了洞干燥的蛋殼證明這之前是只雀之類的鳥。
樹苼看了眼溜子一臉滿足癱在窩里的樣子,抬起頭,聽著夜風將自己頭發(fā)吹的左右搖擺的聲音,長長出了一口氣。
“世界果然不一樣呢?!?p> ……
第二日清晨樹苼醒得很早,他爬上了更高一節(jié)樹杈,想仔細看看這個世界的日出。
他靠著樹干,在黎明的曙色中等了大約半個鐘頭,才看到旭日露出小小的一角,輝映著朝霞,似是從高爐里傾瀉出來的鋼水,光芒四射。樹苼沒辦法繼續(xù)用眼睛直視,等過了會,紅日終于冉冉升起,光照云林。
這憩息的世界,終于蘇醒了。
“唉真困……”溜子打著哈欠醒來,正好一縷陽光從樹葉的縫隙射到了它的鼻子,它便索性轉過頭連著臉一起搓揉了起來。
“走吧?!睒淦佂h處,輕聲說了句,然后自己快速爬下了樹。
溜子是真想再來個回籠覺,可一想到白姑娘,算了,繼續(xù)奧里給吧。
搖了搖腦袋,一個鯉魚打挺又連蹦帶跳的下了樹,心里恢復了點精神,想自己風采還是不減當年。
兩人站在草叢里,原本被踩平的道路由于被荒棄這么多年,現(xiàn)在只能依稀才能辨認出當時的痕跡,不過好在神廟附近有曾經(jīng)許愿的大樹,那些樹上掛滿了紅色的布條。雖然風雨日光褪去了布條上的很多顏色,時間也將它撕扯的破爛不堪,可那曾凝聚了眾多信徒希望的痕跡,依然沒有完全消失。
“那個,我看到了?!睒淦佒噶酥缸笄胺降姆较颍洗蝸淼臅r候許是雨季未來,雜草還沒有這么多,當下到需要辨認一番了。
溜子墊了踮腳,伸長了脖子,努力回憶自己年幼時的畫面。
“嘿小伙子!”
就在二人準備動身時,忽然草叢了里傳出了句呼喊。
溜子側過頭,不滿地驕橫的喊道:“誰啊,要給我交保護費啊。”
樹苼上前走了幾步,在一個寬大的葉子上看到了呼喊的人,是個螳螂。
“有何事?!?p> 螳螂看起來很是年老,喘著粗氣,見了樹苼倒也沒多余反應,只慢慢說到:“二位行路的幫幫我老頭,我使了一輩子的拐杖昨夜里被那該死的鳥當成蟲子給叼走了,老頭我是沒多少蹦跶了,求二位幫我把那拐杖給拿回來?!?p> 樹苼還未答話,溜子眼里赫然放出光彩,露出陰冷的笑容悄聲問道:
“……餓嗎?”
“嗯?”樹苼有點疑惑。
“這玩意兒挺好吃,嘎嘣脆,從見到你就沒見過你吃過飯,這樣,看這老東西倆胳膊又大又長,上半身歸你下半身歸我!”溜子咽了口唾沫,看起來很饞。
樹苼這才明白溜子的意思,弄得他趕緊搖了搖頭,
返過身,對老螳螂問道:“倒是可以幫這個忙,問一下拐杖被叼去了哪里?”
老螳螂點點頭,輕聲咳嗽了下,又抬起頭指著不遠的一根細樹。
“也不遠,那樹頂上。”
樹苼順著方向看去,果然十來米外的一根細樹上有個東西掛在那,被陽光照的還泛起星星點點的亮光。
他對溜子示意了一眼,讓它別亂來,然后自己就快步往那邊趕去。
溜子滿心遺憾,嘴里快嘟囔了八百句,卻也無法,誰讓這次任務還指望著人家呢,也就只能約束一下了。
那細樹是根牙還沒長齊的榕樹,很是年幼,不過像是由于叛逆的緣故,蒼虬多筋的樹干斜來斜去,這令的樹苼倒是花費了些力氣。
只是當他拿到那根拐杖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拐杖是玉做的,陽光下白色與綠色在其中纏繞,雖然色澤鮮艷卻又沒有失去那一分透亮。
他爬下樹,快步跑了回來,溜子竟然聽了話,沒有和螳螂融為一體,只不過它正用尾巴來撩撥螳螂大戰(zhàn)一場。
“給,拿回來了?!?p> 樹苼走過去,將拐杖遞給老螳螂。
不過他遞的時候沒有看見溜子的眼珠子,幾乎驚得要掉下來了;溜子眼睛賊,自然很快看出這拐杖不是便宜貨,心里不住感嘆,好家伙現(xiàn)在出門不帶點貴重物品是不好意思嗎?怎么又是金葉子又是玉拐杖的,原來老子才是那個貧困戶。
老螳螂見拐杖回到手里,嘴里先是感謝了兩句,然后看著樹苼詢問道:“你們是去鼠神廟嗎?”
樹苼點點頭,“沒錯。”
老螳螂摸了摸胡子,說道:“神廟附近多年來一直有個守門的,不過平常時節(jié)不在,只有神廟旁的桑葚樹結了桑葚它才過來。現(xiàn)今它就在那兒,我估計你們不是它的對手,怕是不容易靠近。”
樹苼和溜子對視了眼,兩人都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那您有什么辦法嗎,或是有別的路可去?”樹苼趕緊詢問道。
老螳螂哈哈一笑,朗聲道:“繞路可就走遠了,不過山人自有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