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白寧南便在那一堆人中挑了一個又高又瘦的侍衛(wèi),名倚落。
“師傅,師傅!”天才剛亮,白寧南便跑著推開門來找倚落,
倚落一身黑衣,才剛剛束發(fā)完整。見她來起身弓腰一拜道:“公主殿下。”
寧南一撇嘴道:“師傅!昨天剛剛跟你說過,不要向我這樣行禮?!?p> 倚落不答,問道:“昨日給公主的功課,公主做完了嗎?”
白寧南從背后笑瞇瞇的遞給倚落一本寫好的功課,遞給倚落,倚落接過,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師傅,我做的如何?”白寧南笑道,這些功課都是他的皇兄曾經(jīng)教她做過的,這么簡單的題在她這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倚落皺眉,指著功課上的一角道:“這道題,”
白寧南心里暗笑,她故意錯了三道題,是因為她曾看見過話本小說上寫過,如果弟子做錯了題,師傅一定會親身過來教學(xué)生。白寧南走過去,假裝疑惑道:“怎么了師傅?”
倚落平靜道:“公主殿下,這題你分明會做,為何錯得?”
白寧南畢竟是小孩子,表情都藏不住,詫異道:“師傅如何曉得我會?”
倚落挑起一邊的眉來,看著她,白寧南這才發(fā)現(xiàn)說漏了嘴,低下了頭。
良久,二人都沒有說話,白寧南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倚落淡淡道:“公主既然都會,證明,公主的底子很好,臣很欣慰?!?p> 白寧南瞬間抬了頭,仰著笑臉,還有些呆呆的看著他問道:“真的嘛?師傅真的很開心嗎?”
“難道我的樣子很扭曲嘛?”倚落說了一句不是很冷的笑話反問道。
白寧南心里很想說,您這副樣子就像活見了的鬼似的,笑比哭還難看呢,但耐不住啊,師傅好看!
白寧南伸手跑過去抱住了倚落。倚落愣住了,許久,白寧南才離開倚落。
倚落瑩白如玉的臉,汗滴滑落,有些汗顏,正了正臉色才道:“我根據(jù)你的基礎(chǔ),選的題,你今晚回去做,試試看。”
白寧南微微歪頭,站在倚落坐在的身側(cè),幾乎和倚落肩膀一樣高,倚落轉(zhuǎn)頭,白寧南也抬了目光看著他,黑的發(fā)亮的眼睛鬼靈精怪里帶著俏皮?!皫煾担唤涛疑险n嗎?”
倚落被她搞得有些無奈,揉了揉眉心道:“因材施教啊,要教,也得看完公主的底子。”
白寧南露齒一笑道:“好!”
倚落見她接過題,轉(zhuǎn)身走到他的另一個書案,端端正正的開始做題,一臉嚴(yán)肅,咬著筆頭做題倒是多了幾分率真,險些讓倚落笑了,他看了一會,也接著寫手中的字。
恍然的時間,倚落抬頭的想看看對面的白寧南寫完了沒有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對面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倚落心道:難道,出去玩了?
一旁首,卻發(fā)現(xiàn)白寧南正盯著倚落的字,一動不動的看著,那是方方正正的楷書,寫的端端正正,大家之氣,字體間也流露出瀟灑昂意。
“師傅字寫的好?!卑讓幠蠜]有笑,也沒有抬目,盯著倚落的字看,一本正經(jīng)的并且認(rèn)認(rèn)真真的說。
倚落也盯著這字,露出了這些天來,他第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道:“是啊,我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這字了,久而不練,終歸還是潦草了啊?!?p> 由于心情大好,倚落沒知覺的開了口道:“公主殿下,為什么想做我的徒弟?”
白寧南看他終于還是提到這個燒腦的問題撅了撅眉,心道:哪里的這么多為什么!忙道:“沒什么!”
見倚落挑了眉,白寧南也索性不拐彎抹角直說道:“師傅好看!”
倚落嘴角一抽,神色混進(jìn)了一絲落寞,心道:丫頭,有一天,你是否會因為這兩個字,而痛哭流涕,悔不當(dāng)初呢?
白寧南看倚落又沉了臉色,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師傅,如果讓你選擇當(dāng)一位人物,想當(dāng)什么呢?”
倚落哽了半天,才緩緩道:“乞丐!”
白寧南滿臉詫異,長的玉樹臨風(fēng)的一個人,志向是當(dāng)乞丐?!
白寧南扶額建議道:“師傅你可以選擇當(dāng)侍衛(wèi)的!”
“太苦。”
“廚子!”
“太累!”
“…………”
白寧南俏皮的眼睛的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良久,倚落才抬頭,道:“想不通?”
“嗯,”白寧南低低道。
“且樂平身生一杯酒,何須問我千載名?”倚落問道。
“衣食無憂不好嗎?”
倚落淡然道:“小孩心性。”
聽到這四個字,白寧南皺了皺眉,顯然是不大高興道:“哦。那我可不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啊。怎樣去理解這世境的順逆境呢?”白寧南改了稱呼,抬眼望著他說道。
“所謂這天地間沒有什么是萬事如意,一帆風(fēng)順的。你要記住,人往往處在逆境要比處在順境中容易得多?!?p> “為什么?”白寧南不就解,撓撓頭問道。
“因為處在逆境容易,因為小心;而處在順境很難,因為大意。明白了?”
“是?!?p> “嗯,不僅如此,你要時刻謹(jǐn)記規(guī)則。做到即使霓裳在身,也要有一顆不傲不嬌之心?!?p> “哦?!卑讓幠系?。
“嗯,去吧。淑居之中我給你準(zhǔn)備了東西?!?p> 倚落看著眼前小小的一只,下意識就要抬手,隔了半空,停了下來,又不好意思收回去,還是將手落了上去,拍了拍白寧南的頭,欲出門離去。白寧南卻捏住倚落的袖子,不肯放手。
倚落回頭看她。白寧南一時被他盯著心里發(fā)毛,好像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樣,臉不由的‘發(fā)燒’起來,白寧南緩緩松開手放行。
倚落看了她一眼,對白寧南道:“好啦,回去吧!”
“是,弟子遵命!”白寧南點(diǎn)頭,出了倚落的房間。
倚落盯著那抹身影的離開,又進(jìn)入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沉思。
為了一群人,而殺了一個人,真的是正義的嘛?同理,為了一個國,而滅了另一個國,又當(dāng)真是正確的嘛?
倚落心中又猶豫了,這人世間的紛紛擾擾,竟如此復(fù)雜,倚落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是內(nèi)疚的沖擊,是忠心的肯定,忠義兩難全,向來如此啊!
山外棋局有生死,而你,卻是我機(jī)關(guān)算盡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