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演示
門外的貴全很快就拿了一壺酒進來,云清不用去品,就知道這是陳年女兒紅。
“大人是還想灌醉奴婢?”云清輕挑眉頭側(cè)臉問道。
“你放心,這回我不會讓你整壺灌下去,我還是憐香惜玉的?!鄙蚴⒌谋穷^又湊上來,湊在云清的臉頰上,深嗅她臉上的脂粉淡香。
“要是只是奴婢一人干喝的話,是不是也太沒意趣了?”云清輕輕一側(cè)臉,又讓沈盛剛剛觸碰的鼻尖落了空。
“要不大人和我一起喝?自古美酒贈英雄,那日大人想測測奴婢的酒量,今日奴婢也想測測大人,想知道您這樣的英雄,酒量究竟有多少?!?p> 沈盛一抬頭,又見到她嘴角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微笑,眼中卻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這樣的神情,讓他完全看不清她心思與態(tài)度。
“好!說的不錯!”沈盛摩拳擦掌起來,無論云清到底作何態(tài)度,今晚終究是他的玩物。
云清抬頭將沈盛面前的酒盅滿上,沈盛一口悶了下去,口感醇厚似乎更甚從前。
他剛想對云清說到你了,就見到云清手上不停,將一杯送入口中,接著第二杯已經(jīng)給他滿上。
酒喝得越急,就越容易醉倒,越是醉酒,就越容易吐露真言。
她把酒水灑在衣襟之上讓沈盛聞見,又引導(dǎo)他端酒上來,為的就是這個。
“唉?”沈盛的手突然覆蓋在杯口上,放慢了節(jié)奏。“又要干喝了不是?難道不做些助興的事情?”
云清端著酒壺的手停在半空,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大人還想做什么呢?”
沈盛又咧嘴笑了一下,那種天真無邪般的殘忍攀附上他的臉龐。
“我想知道那次林崇巖和你在花船里呆了一晚,究竟做了些什么?”
云清眼中的淡漠突然有些振動。
“林大人只是勸我不要過于剛強,得罪各位貴人?!彼龑⒕茐胤呕厝?,緩緩說道。
“不對,不對?!鄙蚴⑿χ鴵u搖頭,緊緊盯著云清:“林崇巖這人的心可從來都是如石頭一樣堅硬,他和我出去這么多次,從來沒有救過哪個姑娘。那晚他偏偏救下你,還非要讓你和他獨處,你覺得我能相信你們什么都沒做嗎?”
云清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她似乎已經(jīng)能夠預(yù)想到沈盛想說什么,想做什么。
沈盛的臉又湊近,鼻尖重新湊到她的臉頰:“云清姑娘如此美貌,能讓林崇巖那樣的鐵樹開花,我是理解的。只是我不理解,一個太監(jiān),要怎么對待女人?”
他口中呼出的酒氣惡狠狠地撲向云清的鼻頭,云清微垂雙目,卻能感到他的一雙圓眼睛投出更加強烈的殘忍寒光。
“要不云清姑娘演示給我看看?”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云清臉上出現(xiàn)的一抹羞惱之色,這種神色是他意料之中的。與以往一樣,挑戰(zhàn)他人的底線,看著他人的怒不敢言,正是他生平最大的樂趣。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云清臉上的羞惱又很快消解下去,重新露出淡漠。
“林大人什么都沒對奴婢做,又讓奴婢怎么演示?”云清彎了彎嘴角:“要是大人能把這壺酒一口氣悶下去,我倒是可以試一試?!?p> “哦?真的?”沈盛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那可說到做到!”
他拿起酒壺,打開壺蓋,酒香又是撲面而來。
他一不小心又打了個噴嚏,這回直接噴上了酒桌。
不過他倒完全不在意,醉醺之下正是情趣高漲之時,更何況,這是個有趣的游戲,即使表面上玩游戲的兩人你來我往勢均力敵,但實際上他始終是掌控全局的那個人。
云清的那一點淡漠,也是為這種掌控感錦上添花。
這游戲,著實有趣。
沈盛臉上浮出高昂的緋紅,他一只手拿起酒壺,一只手卻捏住云清尖尖的下巴。
“咱們可說好了?!?p> “說好了?!痹魄逦⑽⒁恍?。
她在來時就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只要沈盛醉酒之后,能吐露只言片語,她便能達成目的。若是今天不能讓他開口,她就要等明天,等后天,等他松懈開口的那一天。
她正垂眼看向在沈盛手中搖晃的酒壺,耳邊卻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她媽的不長眼?”
酒壺“啪”地一聲重重放回桌面,沈盛捏著云清下巴的手驀地松了。
門口人影閃動,在門上投下一道黑影。“少爺,是東廠的林督主過來了。”
“林崇巖?他不是在宮里嗎?”
“小的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說要見您呢,您看要不要...”
沈盛剛剛興起的高昂情緒立刻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滿臉惱火,卻又不能拒絕林崇巖的求見。
“媽的...姓林的真她媽煩?!鄙蚴⑿÷曕止尽?p> “我馬上出去!讓他等會!”沈盛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等...等不了了!”門外那個人慌亂地答道。
“什么?”沈盛一臉迷茫。
“林督主他...他現(xiàn)在正在往這邊走呢!咱們攔不住。”
“什么!”沈盛剛剛拽起衣擺的手停住了,他沒想到林崇巖居然直接越過前院往自己的臥房來了。
簡直無法無天了!
他心中怒火沖天,一腳踢開了身前的桌子,桌上的酒壺拋在半空翻滾了幾圈,將酒水灑在云清的裙擺上。
“反了天了!這姓林的要干嘛!我好歹是國舅爺!”
他大步邁出去,走到門口就準(zhǔn)備伸手去拉門閂,可是他的手剛剛觸上還沒用力,門就從外面被猛地一推,狠狠地推開了。
沈盛毫無準(zhǔn)備,被面前的一撞給撞得身體向后不自主地倒去。他的手臂向前探著,本能地想拉住些什么。
“哎呀!”
手臂一緊,整個身子又被強大的力道拉了回來,他的身體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前倒了一倒,正好撞在一個人的胸膛上。
面前這人一把扶住沈盛,最終讓他離了自己一寸的距離。
沈盛一抬頭,正看到林崇巖有些嫌惡的目光。
“國舅爺,你做什么?”
林崇巖放開扶住沈盛的雙手,雙眼卻越過沈盛朝屋里看去。
他目光所落之處,正是站在倒下的圓桌之后的云清。
云清理了理被打濕的衣裙,抬頭與林崇巖的目光相碰,一股涼意直沖上腦門。
林崇巖的目光被壓抑的怒火充斥,他陰沉沉地看著云清,就像一只惡狼看著獵物,這是云清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神情,也第一次實實在在感受到他的惱怒。
事情終究是敗露了,這回,她可能真的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云清沒有說話,只是低垂下長長的睫毛,不再看門口的林崇巖,她沉重地嘆了一聲,聲音卻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今天,應(yīng)該就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