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攻略對象始終不肯承認(rèn)他真香

第一卷 暮江行,天初雨(九)

  在關(guān)元青叫出小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還是壓抑不住心中多年累計(jì)的恨,因?yàn)槟菍λ^的‘爹娘’做的決定,她在外面流浪了三年,這三年她做過地牢,被騙去過妓院,被當(dāng)成乞丐欺辱過,被當(dāng)作獵物做富人的賞玩物過,她的陰火燒過民宅,燒過酒樓,燒過囚籠,燒過官府,一路靠著陰火活下來,卻始終不受人待見,直到某一天她被謝先生在路邊撿起,她還以為謝先生是道貌岸然的人販子,當(dāng)晚燒了房間逃跑,謝先生卻沒被燒死,原模原樣地站在她逃跑的山路上,對她報(bào)以溫和的微笑,告訴她,他是來救她的,而她,再也不會挨餓了。

  她在枯禪觀安逸地過了好多年,她以為過去的仇恨已經(jīng)壓藏在心底不會再被激發(fā),謝先生交給她這個任務(wù)的時候,她清晰地看見君止言三個字后面的備注“關(guān)元青”,她以為這是個好事,至少證明自己在世上還有親人存在,她以為她見到他時會是高興的,然而事實(shí)卻是,在關(guān)元青認(rèn)出她之后,她下意識地將劍捅進(jìn)了他的身體。

  她做不到不遷怒,她太恨了,關(guān)元青長得像母親,聲音更像父親,她不能容忍自己再聽見那個虛偽的父親叫自己的名字,他不配做父親,于是想到這里,她便將劍身又往右一擰——

  她忍了一路,卻還是沒忍住在此刻爆發(fā)。

  拜了師父,就拜吧……是他自己想走的路,跟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一個弟弟而已,因?yàn)檫@個弟弟,她究竟受過多少冷眼,關(guān)元青再吃多少苦頭,都是他該的。想到這里,關(guān)奚何的負(fù)罪感便下去不少,她壓下一肚子復(fù)雜的情緒,對秋亦瑟恢復(fù)冷臉:“不管他了。你不是餓了么?跟我過去吃飯?!?p>  秋亦瑟一喜,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小跑過去,亦步亦趨跟在關(guān)奚何的左后方,呵呵呵地傻笑。

  **

  又是一日之后,江鄴江舟等人已經(jīng)抵達(dá)兩儀山。

  鄭乙長站在大門前等人,他身著整潔的兩儀校服,腰間一把黑色的窄刀,舉步生風(fēng),英英玉立,他率先給江舟鞠了一躬:“鄭乙長拜見小姑姑。”

  江鄴冷哼一聲,繞過鄭乙長,走開去了。

  “不必行禮?!苯鄣溃罢垘胰ベF派書閣一趟?!?p>  “小姑姑請?!?p>  鄭乙長帶著江舟在山里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在兩儀山中心落了腳。

  鄭乙長先開的門,他揚(yáng)手一揮,書閣里的燭光便全亮了。

  放眼望去,書架林立,約有數(shù)十列,書籍種類琳瑯滿目,不虧兩儀派百年基業(yè)。

  江舟:“請幫我找出有關(guān)種族的書籍。”

  鄭乙長一言不發(fā),就走向了書架。

  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冒了出來:“小姑娘,你是哪位。”

  江舟循聲望去,聲音是書架邊上一張案桌下發(fā)出的,鶴發(fā)童顏的老頭子從案桌下坐起來,“呼哈——”伸了個懶洋洋的腰,然后放一直腳在桌上,背靠著墻,一手撐著桌面,全然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江舟看著他,一句話不假思索地滾到嘴邊:“兩儀派就沒個正經(jīng)的長輩么?”

  那老頭聞言,哈哈一笑:“小姑娘,我莊胤武功雖不及五大宗師,可也算得上是個遺千年的老禍害,活這么多年也算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跟我談‘正經(jīng)’,小姑娘,你說說,怎么著才是‘正經(jīng)’?”

  “萬物無定性,此話不必作答。”江舟道,“你說你無所不知,我倒是有問題問問你?!?p>  老頭咂了一下嘴,又瞇著眼將江舟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忽然長嘆一口氣:“看在都是行將就木的人的份上……就替你答一答罷?!?p>  “誰跟你行將就木?!苯坜D(zhuǎn)過來,兩手交疊在胸前,“我要知道,碧炎血的所有有關(guān)訊息?!?p>  老頭子疑惑地抬了一下頭:“誒?奇了怪了,這種事情,枯禪觀會不知道嗎?”

  “我沒有權(quán)限知道全部的事情?!苯壅纠哿耍叩桨缸狼跋囟?,“你說說看?”

  莊胤長長地“嗯——”了一聲:“小姑娘,你這樣心直口快的人,也有扭捏的時候?你就直說你想知道江家那段往事唄?!?p>  鄭乙長已經(jīng)尋了一沓書,放在了江舟面前,江舟對著他點(diǎn)了一下頭,道:“招靈和幻術(shù)的書籍也去尋一些來。多謝?!?p>  “小姑姑,這么多,你恐怕一下子看不完。”鄭乙長十分禮貌的叮囑。

  “你莫擔(dān)心這些,先找來吧。”

  鄭乙長于是又走開去了,江舟一手拿過桌上那沓書的第一本,翻開看起來:“你講著吧,我聽著?!?p>  老頭子喝了口桌上的涼茶,“咳咳”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起來。

  一切都要從十年前那場混亂開始。

  因毒香術(shù)日趨強(qiáng)大的花月澗,成為了天下的敵人。

  花月澗有一種花,名喚乾藍(lán),是花月澗的毒香術(shù)連帶生成的毒物,花六瓣,狀似幽蘭,藍(lán)色紫色居多,生長極快,六個時辰就能令藤蔓蔓延整個庭院,其花香致人眼前生幻,花粉致人發(fā)膚潰爛,毒性之烈,令仙門百家避之不及。

  花月澗宗主姚奇文卻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在坐在自家閣中研究毒藥,眾人怒不可遏卻無可奈何,因?yàn)橄啾日乙ζ嫖牡穆闊?,他們眼下更?yīng)當(dāng)解決的問題是乾藍(lán)的瘋狂蔓延,此花不得燒,一燒便起毒煙,砍除也不能阻止蔓延,大家唯一的辦法是將它們連根挖起,堆積在沒有泥土的地上,在太陽地下暴曬七天七夜,才能將其曬死。

  乾藍(lán)沿水生長,所以一旦下雨,就會爆發(fā)兩倍甚至更多的生長,一場夜雨過后,百姓會看見乾藍(lán)彎曲的藤蔓趴在他們的窗子和屋檐上,甚至包裹住整個房子。

  眾人一籌莫展,怨聲載道,終于有一天,花月澗迎來了一場報(bào)應(yīng)——姚奇文的毒蟲爬出了地窖,咬了一口坐在后花園喝茶的姚夫人,姚夫人倒在了鳥語花香和姹紫嫣紅中,在侍女的尖叫聲中被發(fā)現(xiàn)了。

  不知是什么毒蟲,竟能讓姚奇文緊張到跪求異士的幫助,異士告訴他,世上有一種東西能洗髓換血,那就是刀劍名門世家乾州江氏的碧炎血。

  姚奇文為防止夫人再受毒物之侵害,在中州天地放出了無量凈氣,爬遍大街小巷家門屋檐的乾藍(lán)在一夜之間全部凋零,他毀掉了地窖里所有的毒蟲和毒藥,換上素衣粗袍,連夜快馬加鞭趕到了潁川。

  一個人有沒有良心,并不能單在一件事上體現(xiàn),但在姚奇文身上,這句話已經(jīng)得到了應(yīng)驗(yàn),不知道該怎么說,是說他自私卻深情,還是該說他深情卻自私。

  他的良心大概早就掏盡了給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他一往情深,但滿城的百姓卻不能原諒他。江家的宗主尚未起床,于是他跪在江家高大的門前,經(jīng)過的人朝他身上扔爛白菜和臭雞蛋,拳腳好的上來拳打腳踢,沒有拳腳的站在他后面邊哭便罵,姚奇文不知道自己的“杰作”害死了多少人,那些荒土禿坡上新立的破碑多得像樹,沒能力的家眷們即使面對著殺人兇手也什么都不能做,他們最多罵一罵,打一打,卻不敢拿他們殺雞撥魚的刀捅進(jìn)他的心臟。

  他們是平民,不僅沒有能力,也沒有膽子,他們不知道現(xiàn)在跪在那里任他們責(zé)罵的負(fù)罪者會不會在下一秒變成惡魔。

  惡人就是惡人,即使他有良心,也從來不是施舍別人用的。

  百姓走散了,因?yàn)榻蠣斢H自開了門,將他們勸走了。

  江老爺沒問姚奇文為什么忽然迷死了所有的乾藍(lán),也沒問他是來干什么的,他叫丫鬟給他上了茶水,端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等著他自己開口。

  “我想要的很簡單,江老爺,我要碧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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