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王家

　　“對，如果有人為難你，也可以通過他告訴我?！蹦经Z欣補充道。

　　石青點點頭：“公主放心，奴才那邊……總會越來越好的?！?p>　　木璟欣又跟石青回憶了幾句往昔，才叫竹葉進(jìn)來送石青出去。

　　“姐，這孫進(jìn)義怎么這么干脆？”沒了別人，木璟欣的姿態(tài)不由得懶散許多。

　　木瑾瑤傾身替她拉了下衣服才說道：“孫進(jìn)義是個聰明人，想得清楚，自然會做選擇?！?p>　　“他徒弟呢？”木璟欣的目光不由得瞟到含章殿的方向：“他們師徒感情好，那他將來……”

　　“孫進(jìn)義想必會勸他不要做多余的事。尤其是對石青，他不僅不能露出一絲怨懟，還得平平淡淡地接受，不然在皇上眼里，他們師徒可就更說不清了?！?p>　　木璟欣點點頭，轉(zhuǎn)而提起了前日聽到的消息：“聽說平叛大軍已經(jīng)和端王軍隊打了幾場，有輸有贏，父皇想必盯著這件事呢?！?p>　　“互相試探而已?！蹦捐幾蛞箍戳诉@幾日暗影送來的密報，也知道了這件事：“端王若是這么容易對付，就不會在瑤芳和雨秀盤踞這么多年了?！?p>　　“那姐姐的意思是……封公子他們贏不了？”

　　“能贏?！蹦捐幙粗经Z欣疑惑的表情垂眸笑道：“因為我需要他們贏?！?p>　　木璟欣頓時明白木瑾瑤大概是提前安排了什么，于是也抿唇笑了笑。

　　沒幾日，未央宮總管就由孫進(jìn)義換成了石青。因為孫進(jìn)義的知趣，木方言賜了個酈城內(nèi)的宅子給他，并上一些賞賜，也算體面。

　　新上位的石青往日里不聲不響，很多人對這位公公并沒什么印象，于是生出了各種猜測。不過他們對石青的矚目并沒有保持太久，時局猶如被拉緊的弓弦已經(jīng)發(fā)出了錚錚鳴響，王家這座巨塔終于在一陣木料崩裂的吱呀聲中開始傾塌。

　　這天夜里，執(zhí)金吾帶著禁兵將王家團(tuán)團(tuán)圍住，與王家有往來的也圍了幾家，把包括王家家主，也就是如今的大司空王謝松在內(nèi)的大大小小二三十個官員全都押進(jìn)了天牢。

　　這一夜，酈城所有官員貴族都想起了當(dāng)年趙、燕兩家的下場，一時間曾與王家有過往來的人家?guī)缀鯚o人入眠。

　　不過后宮依舊安靜如昔，而木瑾瑤則在華陽宮的院子里站了一夜。

　　她的耳邊似乎能聽見禁兵在街上奔跑的聲音，聽見王家眾人的驚呼和痛哭，也隱約看見了前世蘇念頹然的面孔和木瑾瑤最后被囚的那個院子中枯敗的樹和瘋長雜亂的草。

　　她一時為王家開始傾頹而狂喜，一時又不敢相信王家居然這么容易就倒下了，甚至于她還沒有用出全力。

　　同時她也在擔(dān)憂這次不能一舉把王家按死，會讓王家找到機會東山再起。因此她一直等到早朝結(jié)束，聽到了想聽到的消息才安心睡下。

　　齊月閣。

　　“你說什么？”齊月閣燃了一夜的燈火，王芷溯一直于正殿上首坐著，始終繃直的后脊在這一刻似乎彎了一點。

　　青硯是從王家陪著王芷溯進(jìn)宮的，父母兄弟都在王家做事，因此有些慌亂：“說是陳奉常聯(lián)合一群大人上告老爺年前貪污賑災(zāi)款，雪城那邊的災(zāi)民都被關(guān)在了芙蓉城外，死傷無數(shù)。還有……里通外敵，與燕國交往過密?！?p>　　“……有證據(jù)嗎？”王芷溯臉色青白，抓起茶盞猛飲一口，甚至沒感受到茶已經(jīng)有些涼了。

　　“聽說已經(jīng)呈上去了，皇上看了龍顏大怒，當(dāng)即又下令抓了幾個大人?！鼻喑幨箘呕貞浿?，生怕讓王芷溯做出錯誤的判斷：“白家，對，陳奉常好像聯(lián)合了白家，白家的人也在幫他！”

　　王芷溯沉默了一陣，緩緩閉上眼，攥緊了拳頭：“無論陳家還是白家都一樣，說到底是皇上想要王家死。抓了人才上告罪名，事先沒人得到一點風(fēng)聲……”

　　“那我們怎么辦，夫人？”青硯從前一直覺得自家小姐沒有什么算不到，這還是第一次對王芷溯沒了把握。

　　王芷溯低頭笑了一聲：“從前皇上未必沒拿到過王家的短處，你知道他為什么隱忍不發(fā)嗎？”

　　“因為他不敢?！睕]理青硯啞然的表情，王芷溯的脊背隨著一聲嘆息緩緩彎了下去：“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把握了?！?p>　　“來不及了。父親……”

　　“怎么會呢？”青硯一時不敢相信。

　　“去，去叫醫(yī)女，再派人去告訴皇上，我病了?！蓖踯扑葜е终酒鹕?，微微晃了一下。

　　青硯上前扶住王芷溯，試探著問道：“讓人出去散播夫人為了王家病倒的消息？”

　　“你覺得以皇上對我的感情，這么做會讓他停手？”王芷溯譏笑地看向青硯：“我被困在后宮，能做的遠(yuǎn)沒有他們宮外能做的多，若是他們都沒辦法……我就只能盡力保住王家的血脈了。”

　　“別輕舉妄動，等等看吧?！?p>　　與當(dāng)年趙、燕兩家不同的是，這場對于王家的審判竟然來回拉扯了近一個月，直到花朝節(jié)前才勉強結(jié)束。

　　王家入朝為官和與官場有聯(lián)結(jié)的族人斬頭的斬頭，發(fā)配的發(fā)配。朝中一大批王家的擁護(hù)者也被一道清洗干凈。

　　而東宮夫人王芷溯因為一直病臥在床且沒有直接參與這些事情的證據(jù)，所以得以避開這次災(zāi)禍。并且因為她的關(guān)系，王家大部分的女人和孩子都沒有受到太大的牽連。

　　“保全了其他人，自己親生的父母卻都上了刑場，真不知這東宮夫人心里是什么滋味?！?p>　　“王勁松嫡妻的娘家?guī)屯跫易隽撕芏嗍?，而且只說貪污賑災(zāi)款這件事，她都脫不了關(guān)系，東宮夫人就算想辦法保她，怕也是沒用的?！?p>　　“話是這么說，可這種事落到血脈至親頭上，誰還能算的這么清楚了？”

　　“也是皇上近兩年仁慈許多，不然你想想……”

　　“行了。有關(guān)東宮夫人的都可算作皇上的家事，輪不到我等置喙。這下終于得閑，倒不如想想去哪瀟灑瀟灑?！?p>　　“哈哈，李大人這么說，是有想法了？”

　　一群下了朝向?qū)m外走的官員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著，他們都是彈劾王家的主力軍，從前在哪個陣營自是不好說，但經(jīng)了這一個月的反復(fù)洗禮，在塵埃落定的這天，眾人都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覺，言談之間也就不由得親切、放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