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玫和韓佳人都來了。
她們每天在同一桌吃飯,私家車也供她們使用,除蘭姨在醫(yī)院照顧時母外,其他侍者都聽她們使喚。
儼然得像女主人一般。
更加亂上添亂的是時莫格也來了,她又多一項炫耀,那就是無論這個家變換多少任女主人或者準(zhǔn)女主人,她永遠是出入最自由最囂張的那一個,就仗著這別墅一半花的是秦鳶的錢。
這個家本就不像家,現(xiàn)在氣氛更奇怪,時敬謙幾乎不回來,他對韓氏母女的態(tài)度就如對時母一樣。
似乎就像是多兩個餐碗的關(guān)系,比他更淡薄的是時音,時音整日整日不出門,飯都由時苒送到門口,自打那對母女住進來后,還沒相互照過面。
這復(fù)雜又詭異的關(guān)系,到這天早上終于崩局。
傭人依次為幾人倒果汁,時行川單獨喝茶。
韓青玫招手:“幫我和我佳人換杯咖啡?!?p> “好的,韓夫人。”
“媽,”韓佳人這時看她手臂,問,“你的手表呢?”
時行川看一眼過去。
韓青玫撫摸空落落的手臂,微微笑:“可能是洗澡的時候掉在什么角落了?!?p> 說完繼續(xù)用早餐,餐桌暫時安靜。
“媽……”不久,韓佳人再開口,“你是什么時候丟的?”
“前天,佳人,專心吃早餐。”
“時叔叔送我的玉鐲前天也丟了?!?p> 她說得云淡風(fēng)輕,但讓每個人都聽見,周遭傭人都相互看著,時莫格將勺子放進嘴里,笑著看。
唯獨時苒不受她們影響,繼續(xù)吃飯。
但是時行川,看向了時苒,偏在這時候時莫格也火上添油:“哦,我也想起來了,我有串三克拉的鉆石項鏈前幾天也不見了,是不是家里面進賊了???”
話由時莫格說出口,韓青玫退局,充當(dāng)旁聽者。
韓佳人說:“不會吧,這里保安設(shè)施很嚴(yán)格,怎么會有賊?而且不拿錢財,專拿女孩子的首飾?!?p> “家賊唄。”
說到這時,時苒正好放刀叉,她剛將一份營養(yǎng)均衡的早餐組合好,聽也不聽這幾人的雙簧,端餐盤起身:“我去給姐送早餐?!?p> 一桌寂靜。
……
時苒將餐盤放到時音臥室門口,輕輕敲門:“姐,早餐給你放好了,你出來吃一下?!?p> 沒有動靜。
時苒照常準(zhǔn)備走,只是出一步后,還是原地轉(zhuǎn)回來,看那冷冰冰的門板:“姐,你讓我看一眼你?!?p> ……
“姐我想你了。”
……
她抿唇,繼續(xù)說:“這個家的人,開始行動了,你知道嗎,她們的用的手段跟我們初中時遇到的那些人一樣幼稚,我不理她們?!?p> ……
“我希望媽能好,你也能快點好,”時苒將額頭抵到門板上,閉眼,“姐這一年里……我過得就像沒有姐姐一樣?!?p> ……
“姐你快振作起來?!?p> ……
把心里想說的話說了一點,門內(nèi)仍舊沒有聲音,時苒輕輕嘆氣,正轉(zhuǎn)身,看見已經(jīng)候在樓梯口的時莫格。
時行川還在,所以時莫格見她時比平時要膽大一些,抱著手臂靠在扶手上,專等她過來后將她給攔住,時苒目視前方,話也不說。
時莫格就問:“你最近沒有丟東西嗎?”
“沒有?!?p> “怎么就你沒有丟東西呢?”
“我比你們多長點心眼,很奇怪嗎?!?p> “心眼不會是用錯了地方吧,”時莫格湊到她面前,“這個家最缺錢的人是誰?不就是你們母女三個嗎!”
時苒與時莫格對看,再看樓下,韓青玫與韓佳人母女早就是置身事外的狀態(tài)。
她淺吸口氣:“不管是手表還是玉鐲還是你的三克拉項鏈,我都沒有看見過,但是。”她繼續(xù)說:“丟了活該?!?p> 時莫格火霎地就起來:“爸!你看她!”
時行川的默不作聲的態(tài)度,就是縱容時莫格可以這么做。
時苒轉(zhuǎn)身回房間,時莫格噔噔噔直跟在后,大聲說:“時苒,你別走!你要讓我搜身搜房間!”
吵。
房間窗簾全拉,時音在睡著,房間外的爭執(zhí)聲不絕于耳。
慢慢地睜眼,撐起身體從床頭坐起,時音捋起垂在前額的長劉海,然后麻木地看著昏暗的前方。
稍打開一點窗簾,就被外面的光刺到眼,她用手擋住,白光漏過指縫,霎那好像雪光耀人。
“時苒你走什么,你不心虛就別走!讓我搜!”
房間外那尖利一直傳到這里來。
……
咔。
門打開,時苒恰好在那刻從時音房前走過,時音開門的動作門和氣勢很強,出來正好與時莫格迎面相對。
時莫格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xiàn),就在兩人擦肩而過時忽地被她絆了腳。
時莫格嗵一聲仰面摔地上,樓下韓青玫與韓佳人條件反射的起身看。
時苒也回頭,時音蹲在地上,面無表情地將還在吃痛的時莫格翻過身,手伸進她衣袋,摸出一根三克拉鉆石的項鏈。
接著將項鏈從二樓丟下,韓青玫與韓佳人后退以防被砸,母女對看一眼。
時音在二樓俯視著她們,慢慢地講:“東西值錢就別瞎放,好好往自己身邊找找。”
“下來吃早飯?!睍r行川說,時音像是沒聽見一樣,她頹靡的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野里,又頹靡退出,搖搖晃晃地回房。
這時候時苒的手機響。
時音正要關(guān)門時門板被時苒擋住,時苒不讓她關(guān),時音看著她。
“姐!”時苒嗓音內(nèi)有顫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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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母心臟病發(fā)了。
時音與時苒以最快速度趕到醫(yī)院。
時行川難得有良心也來了,和他同來的還有那母女倆。
現(xiàn)在人正在手術(shù)室準(zhǔn)備搶救,傭人說引發(fā)時母緒激動的是一份文件。
時音從病床床頭找到那份文件,打開看一眼后直接出門,猛將這份《離婚協(xié)議書》丟到時行川身上:“你明知道她現(xiàn)在身體很差不能受刺激!”
一身黑裝戴墨鏡的韓青玫試圖開口時,時音一眼看過去,撂一句:“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韓青玫保持微笑,那是一種雖被呵斥卻維持了風(fēng)度與優(yōu)雅的勝者的姿態(tài)。
時音回頭,揪住時行川的衣領(lǐng):“你知道不知道,你這等同于殺她!”
時行川身子很穩(wěn),動也不動,任由她揪衣領(lǐng),低聲說:“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你這發(fā)抖的手,連抓我的衣領(lǐng)都抓不穩(wěn)?!?p> 時音的手確實一直在抖,力道只能使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