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麗莎放下手機(jī)。
席尙景原本就該在這天回來的，又恰好出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他的腳步比平常快，直接目不斜視地走過來。
法麗莎也朝他的方向走，兩人在長廊的中段碰上，法麗莎在他耳旁說話，邊說邊朝時音掃一眼。
他聽著，視線瞇到了夏穗的身上。
法麗莎說完后，他走到夏穗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時音還沒跟他說上話，他先從秦?zé)熓掷锝舆^相冊，低頭打開看。
夏穗面對近在咫尺的他全身都發(fā)起抖來，他緩慢地看相冊，末了，朝她冷淡地看一眼。
與之前幾本相冊不同，這一本里全是他本人的照片，前半部分大都為單人，后半部分則跟時音在一起，只是時音的頭像不是被涂黑就是被夏穗自己的圖片給遮蓋住。
她還看到了上個星期與席尙景在教室里挨著扶梯面對面講話的照片，自己的臉上被圓珠筆尖戳滿洞，讓人毛骨悚然。
席尙景沒看完，他看到那張照片為止就夠了，眼神已經(jīng)接近寒潭。
他當(dāng)著夏穗的面將這本被她注滿了濃厚愛意的相冊從中間撕開來，撕得緩慢，臉上毫無表情，夏穗低頭緊閉著眼。
撕成兩半后，他把相冊扔在她膝蓋前，夏穗肩膀不住地顫栗。
整個長廊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這里，時音想說話，但是在這樣壓抑的氣場下她說不出任何話。
席尙景走過來把她的手牽起來，經(jīng)過法麗莎身邊時低沉地講：“怎么弄，你自己看著辦。”
時音聽明白了他的話，法麗莎原本抱著臂靠在墻上，聽到他的話后微笑著挺起身來，她與席尙景互相摩擦著肩膀走過，與被他牽著走的時音對視，眼里全是勝意，這股勝意來自精神上與他的統(tǒng)一，暗示是時音到此唯一無法企及的。
時音只能被他牽走，甚至沒辦法在這事件中發(fā)表意見，她回頭看夏穗，夏穗已經(jīng)瀕臨崩潰，再看法麗莎，法麗莎正從秦?zé)熓掷锝舆^三條更長更粗的繩子……
她把席尙景的手反握住，停下來，說：“我不是要這種結(jié)果?！?p> 時音已經(jīng)被他帶進(jìn)了他的教室，學(xué)生都聚集在走廊，這兒是空的，這句話也只有他聽到，他朝她看。
時音搖頭：“席尙景，報復(fù)可以，但要尊重對方的自尊?！?p> 他瞇眼，低頭與她靠得近，低聲問：“她尊重過你嗎？”
“這兩樣不一樣……”
“一樣，”他抬手臂指外面，““她做了就要為此付出代價?！?p> “即使是她應(yīng)得的，但在剛剛她就已經(jīng)得夠了，再繼續(xù)下去就是我們不對了?！?p> 外面喧囂聲加大，夏穗正在被捆綁。
時音說：“我想讓她走。”
“她把你的照片公映在全校人面前，讓你七八天不吃不喝，讓你自殺在家里，讓我差點(diǎn)失去你，你跟我說這是小事？又讓你一個多月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差點(diǎn)得社交恐懼癥！這種人你叫我放她走？！”他說這些話的聲音不大，食指不時地用力往下指。
時音在他講完后接上：“那么懲罰她這種事也是該我來做，怎么都輪不到法麗莎?！?p> 兩個人各持意見，他暫時不說話，別頭看著別處，看得出來正壓著脾氣。
走廊內(nèi)，學(xué)生們開始朝著夏穗的方位扔?xùn)|西，時音再看不下去，她要走時被席尙景抓住手臂。
她硬是將手臂掙脫開：“放開我，你本來就不愿意跟我多說?！?p> 出門后直走到喧囂中心把正在實(shí)施捆綁的秦?zé)熍c賀傾城推開，時音蹲下來替夏穗扯開繩子，周遭叫嚷的學(xué)生群互相對望，法麗莎看向教室門口的席尙景低低嘆了一口氣。
她拉著夏穗的手臂讓她自己站起來，而后放手，夏穗識相地跟著她身后走，時音經(jīng)過的地方那些學(xué)長學(xué)姐都讓道，法麗莎斜倚著墻壁看她。
“走。”時音經(jīng)過時苒時講。
三個人終于離開長廊。
下樓到了僻靜的轉(zhuǎn)角處，夏穗步履蹣跚地捂著自己的手臂喊：“時音……”
周遭再沒他人，時音一回身就給了夏穗一耳光，直直把臉給打紅，夏穗閉著眼默默承受。
時音面無表情地站她面前，過了一會兒，夏穗睜開眼想繼續(xù)說話，時音又往另一邊臉頰給了她第二記耳光！
啪，清脆利落。
夏穗低著頭倒吸氣，時音大聲說：“第一下還我你公映我和我男朋友的照片，第二下還我你暗地里辱罵我，本來還有第三下，還我把你當(dāng)朋友你卻欺騙我，但是我嫌手臟，我跟她們相比確實(shí)好唬一點(diǎn)，但我絕不會任人欺負(fù)，誰欠我的我都要還得干干凈凈，現(xiàn)在開始你這個人我再也不想看到，給，我，滾?！?p> 夏穗聽完她講的所有話，一聲不吭地從旁走，沒走兩步，時音講：“等一下?！?p> 她停下來。
“走之前，把你偷我手機(jī)的過程和動機(jī)說一遍?！?p> 夏穗沉默一會兒，捂著手臂講：“我看見了，你在海城的酒店等他，開房手續(xù)都是由他辦的。”
“你為什么會在那個酒店？”
“那里剛好是我參加學(xué)術(shù)交流會的入住酒店，”她暫停一會兒，繼續(xù)講，“其實(shí)公映照片的那天我上午就到校了，那會兒你不在教室，我要從你包里拿東西很方便，看到照片和視頻后我直接在教室里拷進(jìn)U盤，所以階梯教室的監(jiān)視器根本拍不到我，所有人都去關(guān)注你的高中歷史了，沒人注意我，負(fù)責(zé)演講的教授本來就是我從學(xué)術(shù)交流會上替學(xué)校請過來的，他的U盤是我悄悄拿來的，他也不知情?！?p> “我的手機(jī)還在不在？”這么一長段的解釋后，時音只提這一點(diǎn)。
夏穗回過頭：“不在，被我砸壞然后丟了?！?p> 她一說完就被時苒揪著衣領(lǐng)按到墻壁上，她咳嗽，時音痛徹心扉地站在原地，這一刻才想弄死她。
但是刪扔都扔了，最后只能克制著自己說：“苒苒算了！”
她把夏穗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