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前。
車子在獨立別墅前停下,席尙景下車,開了院門與正門后直接走入客廳。
客廳沙發(fā)上坐著兩名安保人員,他扯了領帶扔沙發(fā)上,說:“出去?!?p> 然后一步不停地上樓,到二樓,開書房門直入。
麥肯錫坐在書桌前看書,整個氛圍十分幽靜。
席尙景在桌前倒一杯茶,走到窗戶前拉窗簾,往外瞇一眼:“她看到你沒有?”
“你準備和她結婚?”麥肯錫低著頭翻一頁書。
席尙景眼內波瀾不驚,慢慢發(fā)聲:“我問你,她看到你沒有?”
“沒有?!?p> “離窗遠點?!?p> 這才準備走,麥肯錫對著正要走的他說:“她真要做你的妻子?”
他理都不理,直徑下樓。
麥肯錫緊跟著說:“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她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一定會悔不當初?!?p> 麥肯錫云淡風輕的話語落了之后,席尙景的腳步停在書房門口,他身上還帶著來時的氣,現(xiàn)在氣場更可怕,慢慢將雙手插進褲袋,回頭睨向麥肯錫。
書房的門再次重重關上。
一星期后,時音猶記得剛才那幾秒跌宕起伏之中,她在麥肯錫蒼白色臉頰上,看到的那些淤青。
席尙景開著,他當初送給她的柯尼塞格送她回湖邊別墅,她一聲不吭地下車進別墅,聽到后方他用力關車門的聲音。
粟智站在客廳中,時音視若無睹地上樓,席尙景的步子緊跟其后。
兩人確實有很多話要對峙,但現(xiàn)在也確實他占上風。
時音在即將進臥室之際,被他拽住手腕質問:“怎么進去的?”
她不說,他把她抵在墻上再次問:“我問你,你是怎么進去的!”
“席尙景!”她把手掙開,“如果不是你襯衫上的香水味,我永遠不知道你囚禁著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捕捉到她話里的重點,連問她緣由的過程都省去,直視著雙眼問:“什么時候聞到的香水味?”
“前天!”
席尙景很快回頭命令粟智:“下去一個個問,問都有誰他媽的碰過我的衣服!”
粟智剛上來,他這一聲令下,又立刻下樓喊來阿蘭,阿蘭回憶著說:“那天第一個拿到少爺衣服的是阿冰,小姐是第二個碰的,我是第三個,負責洗?!?p> “阿冰呢?”粟智問。
“她的手被燙傷,請了一天休假?!?p> “她的手不是前天燙傷的嗎?”粟智責問,“昨天休完假今天應該回來了,她人呢?!”
“我也……我不知道,我暫時還聯(lián)系不上她?!?p> 阿蘭有些慌措,席尙景終于放開時音,她喘著氣靠住墻,眉頭淺淺皺起。
單從阿蘭和粟智的對話里,就能聽出些什么,阿冰是外人,她要在席尙景襯衫上灑香水很簡單,而正處在冷戰(zhàn)期的自己就這樣中了她的套,滿懷猜忌之心地打開那別墅的門,然后發(fā)現(xiàn)……
但是發(fā)現(xiàn)公寓里面的秘密,之后又是另一碼事,她盯著席尙景。
顯然阿冰是外人的這件事的真相,也挑戰(zhàn)到了他引以為傲的識人能力,自己的領地被侵犯,底線被觸動之后,他身上的急躁慢慢降下來,眼內漸漸生成一股老道的沉靜。
他回頭看向時音:“我爸之前跟你說過什么?”
時音照舊回答:“如果對你有不懂的地方,就給他打電話。”
“那就打給他?!毕瘜罢f。
客廳氣氛沉重,手機放在會客桌上,席尙景坐在她的對面。
粟智和阿蘭都站在他身后,留她一個人面對著手機。
他說:“你想知道什么,就問他什么?!?p> 時音細細呼吸,把手放在膝蓋上,遲遲不去摁號碼。
“粟智。”他說。
粟智得到命令,主動俯身在手機上按數(shù)字鍵,時音盯向他,他的眼中始終積著一種濃烈的情感,以至于視若無睹她的情緒。
電話很快就通了。
響三聲后有人接起,她避免對方喊她的名字,一邊與席尙景對視,一邊平靜地說:“席先生你好,我是時音。”
那方沉靜了一秒。
粟智給席尙景倒了一杯茶,他慢悠悠地喝茶,看著時音說話時細微的表情變化。
“時音?!逼钕壬_口念她的名字。
聲音明明隔著電磁波,卻真實地像站在這個客廳一樣,說話的語速永遠不疾不徐,語氣張弛有度。
這就是他的父親。
時音看著席尙景的眼睛慢慢問:“你以前告訴過我,如果我有不懂他的地方,可以打電話問你?!?p> “你問?!?p> “他是一個隨便沾花惹草的人嗎?”
祁先生笑了笑:“不是?!?p> 席尙景把手肘放在桌子上,目光與時音的更近一些。
“所以他襯衫上有其他人的香水味,是不可能的?”
時音不入主題,只是按照事情發(fā)生的順序來緩慢詢問。
這一招仿佛對祁先生和席尙景都有效,兩個人想用她當做橋梁互相打探消息,她就反用這兩人來探求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席尙景必定想讓她問麥肯錫的事情,祁先生必定也跟這件事有關系,但她偏問雞毛蒜皮的小事。
祁先生所處的空間很安靜,應該是在無人的辦公室或者沿路行駛的轎車后座。
他不急不緩地回答:“除了香水味,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因素讓你打這個電話給我?”
他在引導話題了。
席尙景食指往桌上點了點,隱約有種備戰(zhàn)狀態(tài)的快感,仿佛他父親這么答才在他的計劃之中。
但是他面上絲毫沒表現(xiàn)出來,依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時音的雙眼。
她說:“他經(jīng)常不回來,有幾天住在半山的別墅里?!?p> “照這樣說,你了解他嗎?”祁先生慢慢回。
“席先生,”時音反問,“你有我了解你的兒子嗎?”
他再次笑了笑:“時音,你想看清一些事情,就必須走進去了解,不管是心,還是房子?!?p> 說出出來了,祁先生的口風漏出來了。
時音還沒說獨立別墅的事情,他就鼓勵她走進去,暴露阿冰真的是他的人,噴灑香水的意圖也確實是讓她走進房子去。
席尙景確定了幕后主推手是誰以后就不再聽,一邊系外衣的扣子一邊起身,低聲吩咐粟智:“掛電話?!?p> “不過你已經(jīng)走進去了?!?p> 祁先生而后的話再一次讓客廳的氣氛凝滯下來,席尙景的步伐止在樓梯口,瞇著眼回頭看手機,粟智的手指停在半空。
時音安靜地聽著,手機那端刻意的停頓,刻意得好像留給在座每一個人的反應時間。
他連最新的情況都知道,還這么明白地說給她聽,一下子揭穿了她前面的循循善誘,甚至帶有一種優(yōu)雅的鎮(zhèn)定感。
祁先生接著說:“時音,你看到誰了?”
“麥肯錫?!?p> “你就不好奇他是誰嗎?”
“我說!掛電話?!毕瘜霸俅畏愿浪谥?。
“時音,你跟阿景的臥室床邊有個柜子,柜子第一個抽屜里有兩份文件,這兩份文件一份是我的個人資產(chǎn)證明,一份是麥肯錫的DNA報告。”
“DNA報告?”她起身擋住粟智的手。
席尙景從樓梯口走過來,祁先生從容不迫地答:“麥肯錫是阿景的兄長?!?p> “掛電話!”席尙景吼出來。
“麥肯錫是你的兒子?”時音在粟智下手之前,起身離座。
“麥肯錫是我的第一個兒子,他被阿景囚禁了三年,因為內部傳言我會把席家財產(chǎn)留給長子?!?p> “麥肯錫是你跟千惠夫人的第一個孩子?”
“不是,他是我娶千慧之前的孩子?!?p> “時小姐!”粟智喊。
“那么你會不會把財產(chǎn)給他!”時音最后問,。
席尙景已經(jīng)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手腕被抓住。
“不會,”祁先生說,“時音,救他?!?p> 手機猛一下被席尙景拽掉,關了機后用力往地上擲,時音則在原地喘氣,祁先生最后兩個字深深刻在心上,徘徊不絕,把呼吸都帶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