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天氣總是這樣灰蒙蒙的,天空氤氳般彌漫著霧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空氣中散發(fā)著潮濕的味道,時來刮著涼風(fēng),將雨水吹著傾斜,盡管雨水很軟綿,打在人身上并不會感覺什么,但這樣的天氣實(shí)在是太頻繁了,幾乎天天都是這個樣子,這也使整座城市都添上了抑郁的色彩。
江渡透過窗戶,嬌小的影子靜靜的站在樓下,她倚在墻延,孤寂的像是一只被遺棄的小貓。
他看了眼時間,在距離安說要出去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小時,她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她站在那里,現(xiàn)在卻在同樣的位置,他不知道安去干嘛去了,他沒有問她,現(xiàn)在看來難道說她一直站在那里嗎?他心里想著。
江渡披上衣服,在房間里面找了把雨傘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來到安身邊,安穿著褐色的大衣,帶著同樣色彩的貝雷帽,她似乎對自己的身高很不滿意,穿著高高的灰色長筒靴。
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她的身上,兩肩被雨水打濕,大衣上出現(xiàn)深色的陰晦。一陣涼風(fēng)吹過,將她白色的發(fā)絲吹起,長發(fā)在空中四散飛舞。
江渡看著她,覺得她酷極了,她一言不發(fā),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前方,像是復(fù)古電影里的英倫風(fēng)女主角,孤獨(dú)的在這座霧色都市中。只是安的眼神看起來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在那里想什么。
江渡將傘打在她的頭下,盡管雨水很小,但在這種陰雨天氣下一直淋雨的話也會感冒的,更何況安都在這里淋了幾個小時雨了,雖然他的動作可能有點(diǎn)多余,但現(xiàn)在遮住雨的話可能會好受一點(diǎn),其實(shí)他是個喜歡淋雨的人,淋雨下會很放松,但身上濕漉漉的會很難受。
安沒有看他,也什么都沒說,江渡默默的站在她旁邊。
過了十幾分鐘安還是這樣,江渡有些泄氣,他快要站不下去了,舉著傘的手也有些發(fā)酸。他在心里吐槽說大姐你能不能理理我啊,我都來了十多分鐘了。
“喂?!苯蓜傄獡Q只手打傘的時候,安突然說話了。
他聞聲看過去,就看到安同樣看著他,她精致的臉上有些發(fā)紅,是長時間在淋在雨中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
“你是一直站在這里么?怎么在這里站了這么長時間?”江渡見安終于理他了,他開口詢問。
安搖搖頭,沒多說什么。
“其實(shí)倫敦還挺美的?!苯捎行擂危粗@座城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所以試著打開話題,“這里還挺像童話故事里的那種城堡?!?p> “是嗎?其實(shí)我不太喜歡這里,這里老是下雨?!卑驳恼f,“你要是喜歡這里的話,那就走走?!?p> “啊?”還沒等江渡說完她就轉(zhuǎn)身走去,江渡趕忙跟在她身后打傘,生怕安在淋到雨。
她走得不快,倫敦標(biāo)志性建筑大笨鐘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他們沿著路邊緩緩的走著,四周全是中世紀(jì)風(fēng)格的灰棕色建筑,腳下黑色的磚路被水打濕。路邊的樹木搖曳著,雨水打在了枝頭上,不時也會有雨滴滴落。時間還早,但路邊的路燈上的三盞燈就已經(jīng)發(fā)出昏黃色的燈光。路邊的店鋪還開著門,這里的店鋪看起來都挺古老的,大多都是服裝店,只是看起來生意不怎么好,很少有人光顧,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是原因。路過的行人們打著傘匆匆的走著,不過有時也會有人停頓下來,只是很少有像他們一樣兩個人撐著一把傘的。
路上并不擁堵,提示牌立在路的一側(cè),幾輛老式的車輛在馬路上駛過,偶爾一輛紅色的大巴車也會停下。
他們就這樣走著,走得很慢,像是在雨中漫步,又像是享受這種環(huán)境。
安停下腳步,她倚在路邊。
“我都沒想到你家這么厲害。”江渡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倚了下來。
安注視著前方,“你又沒問過我?!彼D(zhuǎn)頭看著江渡,“你不問我我怎么告訴你?”
江渡撓撓頭,“好像是吧?不過真沒想到你是英國的公主?!彼恢睕]太注意這個漂亮的英國女孩的家室,不過知道肯定不一般,畢竟看她的氣質(zhì)就能看出來,無論到哪里都是焦點(diǎn),這就和他這樣無人在意的屌絲不同的地方,很鮮明的對比,不過有的時候和安在一起也享受了幾回焦點(diǎn)的感覺,他不怎么喜歡。他頓了頓,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語氣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你王女殿下了吧?”
他剛說完就有點(diǎn)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敢說出這種調(diào)侃王女的話的,盡管對方是安,他立刻變得有些窘迫。
安聽了他的話,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可以這么叫,這是你的權(quán)利,不過我不喜歡。”安淡淡的說。
“對不起,你不喜歡我就不這么叫了?!苯哨s緊道歉,他怕惹到安讓她生氣。
“你隨便。”安說,她面無表情。
沉默了半響,安望著長街說,“你相信我嗎?”
“???”江渡對于安沒來由的一句他有些懵了,不過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他覺得王女殿下是在考驗(yàn)他,“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說這話,但你放心,我愿意相信你的?!?p> 安看了看他,她點(diǎn)點(diǎn)頭,“你可以相信我,我會幫你的,不管任何事?!彼恼Z氣很認(rèn)真,像是不容置疑。
江渡對于安的話沒有任何懷疑,畢竟她曾經(jīng)就幫過自己很多,雖然不知道安的目的是什么,但他還是挺感謝她的。
“那你也可以相信我,我也會幫你的。”江渡頓了頓,開玩笑的說,“唉雖然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我會盡力的?!?p> 安點(diǎn)點(diǎn)頭,她淡淡的說,“我相信你。”她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白皙纖細(xì),擺出了拉勾的手勢。
江渡看著她的手,他有些哭笑不得,拉勾不是小孩子的游戲嗎,怎么王女殿下也喜歡?他在心里瘋狂吐槽,不過還是同樣伸出一只手。
“那就這樣說好了,我們就這樣走到盡頭。”
他勾上了安的手,安的手很涼,他們的大拇指碰撞在一起。
世界在這一刻驟然熄滅。
安將手指抽出,她無聲的笑著。
“我們現(xiàn)在算是什么關(guān)系?朋友,伙伴,同伴?”江渡說,“或者是同盟,還是命運(yùn)共同體?”他將想到的一股腦全說出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安搖搖頭,“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那就同伴吧。”
“就是那種可以一直走到最后的那種同伴?!卑蔡痤^來,她說話的時候神情平靜,但又感覺很認(rèn)真,就像是狗血劇里主角說出“我們一起來拯救世界”這種中二又熱血的臺詞。
男孩女孩肩靠著肩,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再多言語可能都只是一時的興起,陪伴勝過一切言語。
可誰也不會陪誰到永遠(yuǎn),春去秋來,花開花落,我們穿梭于滿載的河流,終歸只是見孤獨(dú)惶惶長與百年。
“好吧,不過好像沒人認(rèn)出你來?都走一路了,我看網(wǎng)上其他王室成員在路上都會被認(rèn)出來的?!苯梢恢痹谝苫筮@件事。
“少看那些無聊的視頻?!卑驳恼f,“我又很多年不在這里了,怎么可能會認(rèn)出我來?!?p> “很多年?”江渡看了看安。
下一刻,安便蜷縮著身子靠近江渡,快要貼在江渡的身上了,她和先前的冷漠不同,她現(xiàn)在看起來病怏怏的。江渡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安在雨里淋了幾個小時,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漏出癥狀了。
他把手放在安白嫩圓潤的額頭上,安并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她的頭慢慢靠在江渡懷里,她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貓,對這種僭越的行為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任由江渡撫摸,好像這件事很正常,她并不反感江渡碰她。
江渡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溫?zé)?,白嫩的額頭手感出奇的好,像是一塊溫玉。只是不同于溫暖,他甚至覺得這有些燙手。很明顯安發(fā)燒了。
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你把你外套脫下來,穿我的?!?p> 安點(diǎn)點(diǎn)頭,只是還是蜷縮著身子。
“以后別淋雨了,你看你都感冒了?!苯蓭退汛笠旅摿讼聛恚案忻傲瞬荒艽褚路??!彼囊路劝驳拇蟮亩?,他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江渡抽了抽氣,他一手打著傘,一只手牽著安,他把衣服放在自己肩頭。現(xiàn)在要帶安回去,剛感冒情況還好,立刻吃藥不久就會好。
他們走得不算太遠(yuǎn),安已經(jīng)恢復(fù)了面無表情,雖然身體不適,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她再怎么偽裝,但還是被江渡一眼識破,只是他什么也沒有說,就這樣靜靜的拉著安回去。
他們走在長街盡頭,視線逐漸被拉遠(yuǎn)。
其實(shí)他還有很多話想對安說,不只是剛剛那些話,比如謝謝她一路陪著自己,他知道你為他做的一切,他還想和安敘敘舊,講講以前的事,就比如第一次見面是看到安在彈鋼琴,順便再夸夸她不愧是王室的公主,對樂器這么精通。再比如在學(xué)院那會兒她給自己抄答案,之后自己請她吃飯和她聊天。再比如在東京到時候,一件件事,他感覺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不過想了想,確實(shí)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可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牽著安的手走在回去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