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呼吸吐納不是你這樣的!”
那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方殷的目光,當即嘴唇蠕動,再次發(fā)出聲音。
方殷頓時明了,看來在凝練出一絲紅光之后,那紅發(fā)道人的禁制也開始松動了。
所以這人才能夠開口說話。
不過現(xiàn)在關鍵不是這個,而是這人口中‘呼吸吐納不是這樣的’這句話。
結合這句話,方殷很容易的推理出一個事實。
他知道正確的呼吸吐納之法,所以才能夠成為最先凝練紅光的人之一。
頓時,他精神振奮起來,看向那人的眼光也不由激動起來。
和他坐在一個血池的五個其他人,也紛紛側目看向那人,眼中全是焦急和渴望!
見此情況,那人微微一笑,再度開口道:
“在下顧平,湘西人士,自幼習練內(nèi)外武藝?!?p> “諸位兄臺若信得過我,就先靜心下來,然后跟著我的呼吸節(jié)奏。”
包括方殷在內(nèi)的六人,一個個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而那人見此,也故意加重了呼吸聲,好讓所有人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節(jié)奏。
這樣來回呼吸數(shù)次,讓方殷等人大致有個印象之后,便開始讓眾人跟隨他一起。
六人之中,有賢有愚,掌握的速度并不相同。
但是顧平傳授的呼吸吐納之法著實簡單,哪怕最笨的,約莫半個小時之后,也學會了。
接下來半日時光,這個血池周圍坐著的七個人,都按照同一個節(jié)奏開始呼吸吐納。
重疊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洞窟之中,那樣明顯,頻頻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就連坐在蒲團上的紅發(fā)道人,也難得的掀開眼皮,瞥了方殷他們這邊一眼。
不過方殷卻沒有注意到這些情況,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呼吸節(jié)奏之上。
呼吸時,每隔半個小時就會閉目看一次自己的氣柱。
每一次,都能夠看到紅氣暈染的地方明顯增加。
“速度明顯加快了!”
方殷再一次的看了自己的氣柱,心中激動的心情化作一股暖流,讓僵硬的身軀都變得雀躍起來。
但就在他準備繼續(xù)呼吸時,忽然,整齊劃一的呼吸節(jié)奏出現(xiàn)了一點瑕疵。
這就好像完美的音符中忽然出現(xiàn)一點雜音一樣,分外引人注目。
頓時,方殷等人睜開眼,看向亂了呼吸的那人。
正好,那人坐在方殷的正對面,只需抬眼就能將他整張臉看的清清楚楚。
一雙密布血絲的眼!
臉上也是血氣上涌,青筋亂跳。
整個人就好像是得了瘋牛病的野牛一樣,暴躁無比。
但是,被紅發(fā)道人禁錮的他,哪怕是在怎么暴躁,也只能安靜的坐在原地。
連個表情都做不出來!
這樣的禁錮,越發(fā)讓他狂暴。
整個的眼睛之中再無一絲清明,如同某種野獸一般,兇狠的盯著周圍的一切。
顧平見此情況,頓時驚呼起來:
“糟了,這是練出癔病了!”
周圍人聽到這話,一個個頓時大驚,沒想到呼吸吐納還能呼吸出病來。
一個個連忙停止住了呼吸吐納。方殷對此,也是驚疑不定。
畢竟,他不想死,但同樣不想瘋。
見此情況,顧平也沒有多說什么,這是眉頭緊鎖,滿眼不解和迷茫。
口中喃喃自語道:
“過去雖然也聽過有人因為吐納之法而得了癔病,但那無不是有著數(shù)十年修行的長者!”
“他才練習幾個時辰?就得了癔病?”
不知是不是因為紅光暈染的緣故,方殷等人一個個都變得耳聰目明起來。
本來顧平的聲音是宛如蚊蠅,哪怕是坐在身旁,若不專注去聽也很難聽清楚。
但這一次,他那低聲的喃喃自語,方殷幾人聽得一清二楚。
除了方殷之外,聽到這呼吸吐納之法居然整個讓人得癔病,一個個頓時越發(fā)緊張起來。
但是方殷此時卻冷靜起來,抬頭仔細看了一眼自己正對面那個已經(jīng)徹底癲狂的人。
在他的眼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那人距離凝結紅氣已經(jīng)只差一線。是七人中除了顧平之外,進度最快的。
“假設顧平?jīng)]有說話,尋常人練習呼吸吐納到得癔病需要幾十年。”
“那么,短短數(shù)個時辰吐納就得了病的原因,就是這里的環(huán)境了!”
“這樣的話,倒也符合這紅發(fā)道人邪魔外道的身份。”
方殷心中默默想著,一股悲憤,頓時出現(xiàn)在他的心頭。
一個人自幼生活在現(xiàn)代社會,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生死由人,如何不悲,如何不憤!
現(xiàn)在,修行吐納之法,可能會瘋!
不修行!會死!
他能怎么辦?
方殷思量片刻,發(fā)現(xiàn)自己看起來有兩個選擇,其實根本沒的選。
畢竟,瘋和死究竟哪個更好,他暫時沒有明確判斷。
但可能瘋和一定死之間,毫無疑問他會選第一個。
也只能選第一個!
再來!
方殷閉上雙眼,不再去看對面哪個瘋子,繼續(xù)按照顧平教授的方法吐納。
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頓時引來另外五個人的注目。
每個人的眼神,都不相同。
有的狐疑,有的不解,有的茫然,有的嘲諷……
雖然人數(shù)還沒有到一百,但已經(jīng)開始千奇百怪!
但是方殷對此卻不管不顧,一心一意的專注呼吸吐納。
不過這一次,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停一下。
每次停下的時候,他都默默告訴自己。
“現(xiàn)代科學證明,一個人的注意力是有極限的,大約是45分鐘。超過這個極限,就會開始精神渙散,如果強行保持專注,就會產(chǎn)生心理壓力。”
“癔癥這個東西,看起來就和精神病一樣,可能就是因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壓力太大造成的。”
“我勞逸結合,肯定能夠避免自己發(fā)瘋!”
其實,方殷并不是什么心理學家,連精神病和神經(jīng)病的區(qū)別都不太清楚。
但是,現(xiàn)在的他,只能相信這個自己東拼西湊出來的‘心理學’。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安撫自己那不安和緊張的心。
本質(zhì)上,和求神拜佛沒什么不同。
用方殷在二十一世紀聽過的詞,或許可以叫做‘科學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