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三莊主落河召集了幾路豪俠,前來落英山莊,名為祭奠故人,實(shí)為覬覦落英山莊大莊主之位。眾人齊聚大堂,落河正色道:“如今大哥不幸遇難,莊中不能一日無主,今日我把大家召集起來,也是希望能早日推出新的莊主,好讓我們鏢局繼續(xù)運(yùn)營?!?p> 本來不明所以的落海聽罷,頓時(shí)明了,不禁皺了皺眉,微微不悅,道:“三弟,你這是何意?大哥不在,不是還有少莊主么?哪里是一日無主?”落河笑了笑,道:“二哥,落谷還小,怎可擔(dān)當(dāng)莊主之位?”
落谷突然站了出來,大聲道:“三叔,此話怎講?落英山莊是我爹所建,鏢局也是我爹所創(chuàng),我為何不能接這莊主之位?”
落河冷哼一聲,鼻下的八字胡吹了吹,道:“落谷,不是三叔說你,鏢局之事,不是你這些小輩可以承擔(dān)的,我們畢竟要效仿饒舜之胸懷,賢者任之,大家也都是替山莊著想。”
落霞正色道:“三叔,即使是退位讓賢,二叔還在,也應(yīng)該輪到二叔吧?再說,有二叔扶持落谷,落谷豈會不勝任?”落河一聽,面露不悅,道:“誰可以勝任,不是你一言我一語便可決定的。再說了,落霞,你畢竟是一介女流,豈能參與山莊擬定莊主人選如此的大事?如今,因?yàn)榇蟾缰拢溆⑸角f在江湖人眼中,名聲早已不復(fù)當(dāng)日。倘若再不推薦有能有德之人上位,山莊將何去何從?”
落谷冷笑道:“三叔,我爹的事,是我們落家的私事,與外人無關(guān),我姐姐不能參與,難道三叔請來的各位便能參與?”說著,冷冷的目光掃視了四周的眾人。落河“哼”了一聲,道:“私事?正所謂壞事傳千里,如今,江湖中誰人不知,落英山莊莊主竟是一個(gè)殺兄奪嫂的卑鄙小人?”“你——”落谷欲沖上前來,卻被落霞一把拉住,悄聲道:“落谷,莫要沖動行事,二叔一定會替我們做主的!”落谷一聽,只是朝落河的方向冷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落霞突然感到,她的弟弟,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不禁一陣欣慰。
落楓道:“落谷說得對,這是落家的家事,與外人何干?他們怎么看是他們的事,更與誰坐上莊主之位無關(guān)。”落楓自小與落霞青梅竹馬,也對落霞仰慕已久,若是沒有流云的出現(xiàn),二人理應(yīng)順利合成連理,也只能感慨世事多磨難,造化弄人。
落河不禁激動,驀地站起,道:“落楓,你這話三叔可不愛聽。在坐的各位,皆是邊城鼎鼎大名的豪俠,他們的支持,對我們的鏢局至關(guān)重要?!?p> 落海也隨著站起,正色道:“落河,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拐彎抹角。眾所周知,你覬覦莊主之位已久,在坐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今日莫要在這假惺惺,莊主之位,只能是落谷坐?!?p> 落河怒道:“哈哈,落海,我覬覦又如何?不像你,表面假仁假義,實(shí)則小人之心,仗著落楓與落霞的青梅竹馬,將來便順理成章的成為山莊之主,我沒說錯(cuò)吧?”落海氣的吹胡子瞪眼,一時(shí)無言。倒是落楓和落霞,皆微微紅了臉,各懷心事。
此時(shí),與落河一同前來的武林人士,也紛紛站起。落海喝道:“你們想干什么?難道想明搶不成?”落河道:“哼,今日你們答應(yīng)也罷,反對也罷,莊主之位,我勢在必得!”落海大驚,怒道:“落河,你——大哥一向待你不薄,鏢局一切事務(wù),皆放心交于你,你竟懷如此賊心?”落河道:“你也知道鏢局的一切事務(wù)由我決定,你們怎么看,重要么?”
眼看雙方就要打了起來,白靈和流云突然走了進(jìn)來。落霞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二人,不得不承認(rèn),他們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未待二人開口,落河的臉便如那死尸般煞白,那日干將劍的出鞘,成了他心中的陰影。落河支吾道:“你們......你們想干什么?”白靈道:“落前輩,我二人是外人,自然不會干預(yù)莊內(nèi)之事??晌覀円彩锹湎己吐涔鹊呐笥?,當(dāng)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人欺負(fù)了去,落前輩如此明白事理之人,定能理解我們,對吧?”
落河聽罷,大吃一驚,心想道:“哪里來的丫頭片子,一副伶牙俐齒!”忙道:“你......你......你莫要強(qiáng)詞奪理!”白靈笑了笑,道:“與我們無關(guān),那自然也與在坐的各位武林豪俠無關(guān)了,若他們能做壁上觀,我和流云自然不會干預(yù)!”流云站在一旁,目光始終追隨著白靈,眼里是既欣賞,又喜歡,總覺得,經(jīng)過花三娘一劫,她忽然長大了!
落霞看著白靈,眼里是既羨慕,又嫉妒,似乎上天將所有好的一切,都給了她,而流云,更是她最大的依靠,也是自己最大的遺憾。
這時(shí),隨落河前來的眾人中,一個(gè)虬髯大漢仰天大笑,大步站了出來,對白靈道:“姑娘好大的口氣,在下虬髯客,今日落英山莊的事,我管定了。聽姑娘的語氣,不如先讓我領(lǐng)教一二,如何?”
白靈盡管心虛,卻依然面不改色,道:“虬髯客前輩,客氣,請教不敢,前輩要是......”未待白靈說完,虬髯客便一掌抓了過來,白靈大驚,側(cè)身避開,雙手快速夾住面前的手臂。只聽“咯噔”一下,虬髯客慘叫一聲,手掌縮回,無力地垂在身側(cè),尚在不斷顫抖。
眾人見狀,皆大駭,虬髯客可是邊城出了名的豪俠,竟然在一招之內(nèi),輸給面前的女子,看來,二人真是深藏不露。
就連白靈,也甚是驚喜,不禁扭頭看向流云,低聲道:“流云,我好像突然有神助般,是不是你暗中幫我了?”流云咧嘴一笑,道:“沒有。你忘了,花三娘把她的功力傳給了你!”白靈恍然大悟,朝流云做了個(gè)鬼臉,難怪剛才虬髯客擊掌過來,流云毫無反應(yīng),原來是認(rèn)定自己勝權(quán)在握。流云微微一笑,轉(zhuǎn)過臉去,卻遇上落霞投來的火辣辣目光,眼里頓時(shí)黯然失色。
落河道:“各位大俠,大家來評評理,山莊莊主之位是不是應(yīng)該有能之人居之?”眾人懾于白靈二人的壓力,皆不敢言語。白靈冷笑道:“有能之人?難道落三莊主沒做過什么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那日,白靈在花園內(nèi)偷聽到兩人試圖盜取流云的干將劍,其中一人是落色,另一人,因背對自己,看不清楚??伤穆曇?,白靈卻認(rèn)得,如今一想,定是落河此人。
落河疑惑,道:“小丫頭,你到底想說什么?我落河一向光明磊落,豈會做偷雞摸狗的不義之事?”白靈笑了笑,道:“光明磊落?光明磊落的人會打別人東西的主意么?”
那紙條,果然是白靈所留!念及那夜的夢,還有臉上干干的淚痕,流云的心,頓時(shí)甜的如蜜般。
落河卻甚是心虛,難怪上次前去偷取干將劍,毫無所獲,聽她語氣,想必是這個(gè)死丫頭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竟偷偷拿走了。如此想著,竟恨得咬牙切齒,道:“臭丫頭,莫要血口噴人,別以為你年紀(jì)輕輕,我便不敢出手!”白靈冷笑道:“哼,有沒有做過,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今日之事,我們是管定了!”
陪同落河前來的幾路豪俠,見識了白靈的厲害,看她旁邊那男子的氣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笑著作一番推辭后,便紛紛抱拳告辭。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落河見狀,也只能生生吞下這個(gè)惡果,想著自己還有報(bào)仇的一日。眾人紛紛離場后,落河這個(gè)始作俑者,也只有告爹求娘的份,最后在眾人的相商下,趕出了落英山莊。
落谷朝白靈快步走了過去,拉著她的手,道:“啞姑,多虧你和流云大哥來了,這事,方能如此順利解決!”白靈佯裝生氣,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道:“跟你說了,叫我白姐姐。落谷,你要是敢再叫我啞姑,我見你一回打你一回!”
落谷被打,卻呵呵一笑,道:“叫習(xí)慣了,一時(shí)改不了口嘛!”說著,突然湊到白靈的耳邊,悄聲道:“不過白姐姐,本來我覺得姐姐和流云大哥是天作之合,可是跟你一比,竟遜色的多。雖然我很想流云大哥做我的姐夫,但君子不奪人所愛,輸給你也不丟臉!”白靈微微紅了臉,不禁偷偷看向旁邊的流云。
次日,白靈和流云收拾包袱,準(zhǔn)備離去。白靈站在落谷面前,看著落谷兩眼淚汪汪,不禁打趣,道:“落谷,你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落英山莊莊主了,怎么還跟小孩一樣動不動就哭?”落谷神色憂傷,搖著白靈的手,道:“白姐姐,你走了,就沒人聽我傾訴了,你別走了!”白靈微微一笑,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落谷,我們走了,你還會遇到很多人,你一樣不會孤單。”說著,不禁看向不遠(yuǎn)處的落霞和流云。
落霞依然是脈脈含情,而流云,也一如既往的冷漠,此情此景,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流淚,也只有流云,不為所動。
落霞微微紅了臉,問道:“流云,如果,如果你先遇到我......”未待她說完,流云便搶聲道:“沒有如果!”落霞心中一沉,不再言語。
白靈回神,從包袱里拿出一個(gè)小本,遞給落谷,道:“拿著!”落谷不解,問道:“這是什么?”白靈道:“這是花三娘讓我偷的曇花秘籍,她和你爹都練了,看他們的武功修為,這個(gè)秘籍想是不賴,如今我物歸原主,你好好練,他日有幸,我倆好好切磋。”落谷接過,道:“白姐姐,等我練成了,我去向陽城找你。你可不要忘了我!”白靈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要是來了,我給你介紹一個(gè)新兄弟,你們肯定相見恨晚?!甭涔扔昧Φ攸c(diǎn)了點(diǎn)頭。
二人與落霞和落谷道別后,便翻身上馬,策馬離去。
看著流云遠(yuǎn)去的背影,落霞默默的垂下了淚,嘴里喃喃道: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shí)。流云,你找到了你的明月光,我卻丟了我的水中月?!?p> 白靈心中不忍,再次回頭看了看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二人。微風(fēng)中默默站著的落霞,那脈脈含情的淚眼,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自言自語道: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落霞,希望你能找到值得你依靠的人!”
流云見她依依不舍,問道:“怎么?不舍得走?”白靈朝他笑了笑,問道:“你舍得?”流云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懶懶一笑,并未言語。白靈“嘖嘖”嘆道:“真可惜,如此傾城的美人,竟入不了你的眼,心都被你傷透了!”流云道:“我眼里從來就沒有她,又何來傷透?”白靈被他既單純,又堅(jiān)定的眼神逗樂,只是默默地與他四目相望,久久不語。
白靈、流云二人途經(jīng)蒼龍城,不禁被這里的繁華所吸引。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盛世之況。蒼龍城是南國都城,此地的繁華,自是南國其他任何地方所不可比。因此,也是藏龍臥虎,魚龍混雜之地。蒼龍城中的“蒼”字,自是“藏”字的諧音。
白靈抬頭看了看西斜的夕陽,一臉疲倦,不禁皺了皺眉,側(cè)頭朝流云道:“不如我們在這里歇上一日吧?奔波了這幾日,真想找張床,美美地睡上一個(gè)晚上。”
流云輕揚(yáng)嘴角,眼神溫柔,道:“這幾日也是難為你了,身上的傷還沒恢復(fù),便隨我奔波勞頓。”白靈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倒沒有,要不是著急返回向陽城,我們也不用如此倉促,要怪,倒是應(yīng)該怪我,怎能怪你?”
二人下馬,將馬韁交給前來的馬夫后,便走進(jìn)了一家客棧??蜅km不大,卻坐滿了人。流云發(fā)現(xiàn),他們走進(jìn)去的時(shí)候,客棧內(nèi)的眾人紛紛抬首,眼里似乎暗藏著各種心思。流云不禁警覺,這里的人,看來皆非等閑之輩。
待二人落座,白靈瞧著流云那嚴(yán)肅的神情,不禁嬉笑,道:“流云,他們要瞧,便讓他們瞧去,你緊張什么?”流云道:“他們要不給我們生事,我自不會與他們?yōu)殡y,不過,這里的人,我看,皆非等閑之輩!”白靈嘆了一聲,道:“我還以為你不想讓他們盯著我看呢,好吧,又是我自作多情了!”流云啞然,無奈的笑了笑。
白靈正吃著,突然聽到了附近二人的竊竊私語,只聽一人悄聲道:“你聽說了么?昨夜昆王的隊(duì)伍,在進(jìn)入蒼龍城前,被人襲擊了!”另一人問道:“此事可屬實(shí)?”那人又道:“怎么,你不信我?”另一人又道:“不敢不敢,只是,昆王是何許人也?豈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可以見的,竟有人冒著如此大不違,前去埋伏?”那人又道:“那可不是,據(jù)說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武林門派,一身黑衣,武功頗是神秘?!绷硪蝗擞值溃骸芭?,你說說看,如何神秘?”那人又道:“據(jù)說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們便可行幾里,此次襲擊,昆王可是損失了幾十號人!”
白靈聽到二人談及殺手的武功時(shí),不禁豎起耳朵,他們說的,可是幻影移步?白靈欲起身,卻被流云摁住了手,朝她使了使眼色,微微搖頭,白靈只好作罷,繼續(xù)側(cè)耳傾聽。
另一人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這樣的武功,在下倒是聞所未聞!”那人又道:“那不是,天下武林門派眾多,怎可能都聽說?再說了,像這種神秘的魔教,能離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誰愿意多結(jié)交?”
白靈聽罷,神色不悅,自言自語道:“魔教?哼,人家還不愿結(jié)交你呢?”聲音雖小,卻逃不過那二人的耳朵。二人驀地回頭,其中一人站起身,流云瞧他身體短小精悍,應(yīng)該是個(gè)練家子。此人道:“姑娘,在下蒼狼,我二人在交談,不知哪里得罪了姑娘?”白靈道:“我就是聽不得魔教二字,不行么?”那人皺了皺眉,道:“姑娘似乎霸道了點(diǎn),嘴長在我們臉上,憑什么不讓人說?”流云不禁輕笑出聲,想起自己曾經(jīng)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似乎沒撈到什么甜頭。
白靈道:“那我的嘴也長在我的臉上,這個(gè)大哥,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流云突然一陣嗆咳,白靈回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又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蒼狼。流云心想,再糾纏下去,這個(gè)蒼狼指不定就要變成蒼狗了。
“你……”蒼狼大怒,臉部扭曲,扶著桌子的手掌一用力,飛身而起,雙腿朝白靈挺來。白靈雙手運(yùn)力一擋,側(cè)身,蒼狼右小腿吃痛,縮了回來,卻迅速橫掃右腿,白靈低頭,未等蒼狼站定,便閃身沖到他跟前,掐住了他的喉嚨。
客棧內(nèi)的眾人見白靈招數(shù)奇特,閃身速度奇快無比,無不感到驚奇。再看與女子一起前來的男子,盡管看起來面不改色,怡然自得,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交戰(zhàn)的二人,那冷冷的眼神,如羅剎般,讓人凜然。
與蒼狼交談的男子見狀,頓時(shí)嚇得面色慘白,轉(zhuǎn)身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白靈問道:“你剛才提到的黑衣人,后來怎么了?”蒼狼早已是嚇得嘴唇發(fā)顫,雙膝發(fā)軟,哆嗦道:“據(jù)說,帶頭的黑……黑……黑衣人受傷逃跑了?!卑嘴`頓時(shí)長舒了一口氣,松開蒼狼,笑道:“得罪了,大哥,你走吧!”
蒼狼眼見面前的女子變臉如變天,一時(shí)不敢相信她說的話,當(dāng)白靈轉(zhuǎn)身坐下后,方相信她是真的想放了他,便踉踉蹌蹌,頭也不敢回的逃出了客棧。
只一盞茶的功夫,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蒼狼飛了進(jìn)來,直直地摔在剛才吃飯的桌子上,桌子頓時(shí)散成了幾塊木板。白靈吃驚,看了一眼流云,卻見他依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不禁嘆道:“流云,你是越來越鎮(zhèn)定了,佩服!”
流云朝她微微一笑,道:“進(jìn)來的時(shí)候,我便跟你說了,這里的人并非等閑之輩。既然早已猜到,自然不用緊張?!蔽创嘴`反駁,只聽一個(gè)少女的責(zé)罵聲傳了進(jìn)來,道:“讓你欺負(fù)白姐姐!”白靈一愣,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阿水。
阿水蹦蹦跳跳的走了進(jìn)來,邊走邊喊道:“白姐姐,流云大哥,終于找到你們了?!贝齺淼蕉烁?,竟一時(shí)激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眾人尚未從蒼狼的去而復(fù)返中回過神來,又因此事由一少女而起,更是吃驚,如今這一少女竟像孩子般哇哇大哭,更是驚奇,皆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三人。
白靈見狀,拉過阿水的手,讓她坐了下來,問道:“阿水,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阿水邊哭邊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流云,見對方面不改色,不由得哭得更大聲。白靈意會,伸腳在桌子下踢了流云一腳,流云吃痛,看向白靈,見她不斷地朝自己使眼色,眼神中夾雜著威脅,無奈之下,只好喊道:“別哭了!”阿水像是被嚇到般,霎那間停止了哭泣。
客棧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眾人方聽到蒼狼那不斷傳來的呻吟聲,不禁為他捏一把汗。江湖中,有兩種人千萬不能惹,一種是美貌的女人,一種是會武功的女人,而白靈,兩者兼?zhèn)洌且?,萬萬是不能惹的。
白靈看了看蒼狼,又看了看阿水,道:“阿水,你出手也太狠了!”阿水不禁破涕為笑,嘟了嘟嘴,道:“誰讓他欺負(fù)你,臭男人!”白靈笑道:“那你流云大哥也欺負(fù)我了,怎么沒見你替我出氣?”阿水的臉微微一紅,支吾道:“流云大哥怎么會欺負(fù)你?”白靈道:“怎么不會?他就是欺負(fù)我了,那你也替我出出氣吧!”阿水看了看流云,忙低下頭,不語。
白靈忍俊不禁,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如此刁蠻任性的阿水,還隨身帶著毒物,遇到流云,竟能瞬間恢復(fù)小女子的本性,真是神奇。幸好她還不懂事,否則,那看向流云的脈脈含情,白靈定會嫉妒不已。
流云看著白靈那玩味的神色,無奈的舉起茶杯,徑自喝茶。片刻后,問道:“阿水,不是讓你回去了么?你怎么又追來了?”阿水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放心白姐姐,所以就追來了。白姐姐是我弄丟的,找回她也是我的責(zé)任,我怎么就不能來了?”
白靈心中感動,不由得伸手摟過阿水,道:“好妹妹,姐姐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卑⑺搅肃阶?,道:“姐姐懂得珍惜,不像有些人,你對他好,他卻三番四次的對你兇?!卑嘴`朝流云做了個(gè)鬼臉,笑道:“就是就是,某人就是不識好歹。阿水,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他一般見識了,??!”阿水不情愿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言語。
白靈抿了一口茶,臉色頓時(shí)變得嚴(yán)肅,道:“流云,剛才蒼狼二人的話,我擔(dān)心……”流云道:“你擔(dān)心什么?我剛才也好奇,你聽了他們的話,為何如此反應(yīng)?”
白靈沉思片刻,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他們說的是何門何派?”流云道:“幾秒之內(nèi),便可行幾里,莫不是江湖人傳的‘幻影移步’?他們可是幻影宮的人?”
白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流云,我……”說著,看了看阿水,又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現(xiàn)在暫時(shí)不能回向陽城,我要去找那黑衣人!”
流云猶豫片刻,道:“好,那我陪你去!”白靈一愣,道:“你不問我為什么?”流云道:“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等你什么時(shí)候可以說了,我便洗耳恭聽!”說著,沖她懶懶一笑。
阿水見狀,也道:“白姐姐,帶上我吧,我也想去,我保證,肯定不會給你們闖禍!”白靈笑道:“你長途跋涉的追來,白姐姐要是把你趕走,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卑⑺哪樕?,頓時(shí)浮現(xiàn)了兩個(gè)小酒窩。
三人從客棧走出來時(shí),客棧內(nèi)的眾人紛紛長舒一口氣,盡管知道此地所來之人,均非等閑之輩,竟不知,也有如此高手,只覺脊背發(fā)涼,方知剛才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白靈正待上馬,突然聽到一個(gè)熟悉的聲音道:“你不要跟著我!”白靈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出聲之人竟是易寒。她心中歡喜,朝易寒揮起手,大聲喊道:“易寒大哥,易寒大哥!”易寒聞聲,回頭看來,待看清來人,臉上頃刻露出笑容,快步朝白靈走來。
呂千落順著易寒的方向看去,頓時(shí)嚇得花容失色,脊背發(fā)涼,想道:“她怎么沒死?我明明看到了她的人頭?莫不是花三娘騙我?哼,死老太婆,收了我的錢,竟然拿個(gè)死人頭騙我,有朝一日讓我抓到,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呂千落當(dāng)然不會知道,她口中的死老太婆,真的死了,要追債,也只能找閻王老子去追了。
易寒看到白靈身旁的流云時(shí),神色微變,轉(zhuǎn)瞬之間,便又舒展了笑容,笑道:“白靈,你怎么來了?”白靈沖他笑了笑,道:“途經(jīng)此地,沒想到又碰到易寒大哥,你怎么也在這里?”突然想起剛從蒼狼口中聽到的消息,而想到昆王便是易寒的父親,又道:“易寒大哥是來找你爹吧?”易寒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爹在蒼龍城?”
白靈不禁想到黑衣人襲擊昆王之事,真如蒼狼所言,黑衣人所用招式是幻影移步的話,此人必是幻影宮的人無疑??蓭煾笧楹我u擊昆王?難道昆王便是師父口中的故人?既是故人,也是仇人?白靈不禁苦笑,從小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的師父,自己竟對她一無所知。她轉(zhuǎn)念又想,此次襲擊失敗,以師父的性子,勢必不會善罷甘休,如果能接近昆王,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師父?說不定還可以找出二人之間的恩怨。
如此想著,便對易寒說道:“我只是道聽途說,昆王是何許人,他的到來,那不得人人皆知?!币缀α诵?,道:“那你們接下來打算去哪?”白靈笑道:“本來打算明日返回向陽城,如今看來,此地藏龍臥虎,多呆幾日也不錯(cuò)。”說完,不禁回頭看了流云一眼,見他并無不悅,想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便放下心來。
易寒見狀,道:“不如你們隨我到呂家郊外的如海山莊呆上幾日再走,如何?”白靈佯裝猶豫,道:“這……”易寒突然激動,道:“我爹也在山莊內(nèi),今夜靜妃會設(shè)宴,你不是最喜歡熱鬧了?”昆王也會在這個(gè)山莊落腳?白靈不禁邪邪一笑,道:“還是易寒大哥最了解我,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轉(zhuǎn)身對流云和阿水道:“我們先去山莊呆上幾天吧?”
她剛才的笑,當(dāng)然沒能逃過流云的眼神,他只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不言語。倒是阿水,發(fā)現(xiàn)居然可以跟流云大哥相處得更久,心中自是歡喜,激動得連連點(diǎn)頭。
而這些人中,卻有人是不情愿的,那便是嫉妒的發(fā)狂的呂千落。她雖然不斷地在虛張聲勢,卻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更加重了她心中的恨。不過,有一點(diǎn),她卻頗為安慰,那便是,今夜,昆王將會和姑姑一起協(xié)商,而易寒,便再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任白靈這個(gè)狐貍精如何勾引,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此轉(zhuǎn)念一想,她對白靈三人的前往,竟心生歡喜,若能在昆王促成她與易寒婚事之時(shí),讓白靈當(dāng)場出糗,那還真是大快人心。因此,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她竟也開口同意三人一起前往。
如海山莊是呂家在郊外的避暑山莊,因面朝大海,故以“?!弊址Q之。每年春夏之交,呂相之女,當(dāng)今南國明王的妃子靜妃都會來這里度假,以排解宮中久住的煩悶。
一行人來到如海山莊,白靈即刻拉起流云,到海邊散心。與其說是散心,不如說是想告訴他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
白靈道:“流云,今日我未解釋,是因?yàn)榘⑺趫?,我曾?jīng)對師父發(fā)過誓,不能讓人知道師父的身份。所以,我今日……”流云截聲道:“我知道,你師父是幻影宮宮主?!?p> 白靈一愣,驚道:“你如何得知?”流云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神告訴我的。今日,你既已猜出襲擊昆王的人便是幻影宮的人,卻對蒼狼所言如此反感,我便猜測,你與那幻影宮有不一樣的交情。后來,我想到你的輕功,雖然與幻影移步不能比,但也不差。如此,便猜想,你師父是幻影宮宮主?!?p> 白靈嘆道:“看來,什么事情都瞞不了你。知道我是幻影宮的人,你是不是后悔三番四次出手相救?”流云笑道:“你不嫌棄我是絕命煞,我為何會嫌棄你幻影宮弟子的身份?再說,幻影宮的神秘,只是世人眼中的印象,神秘,并不代表邪惡,難道不是么?”說著,頓了頓,又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你爹娘知曉你師父的身份么?”
白靈道:“沒有,他們并不知道,師父并沒有告訴他們!”流云道:“那便可以解釋,為何他們放心將你托給李女俠,若是知曉她幻影宮宮主的身份,想必也會有所忌諱?!?p> 白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若襲擊昆王的人,真的是師父,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才答應(yīng)易寒大哥的邀請,來如海山莊。”說著,頓了頓,又道:“師父離開的那日,告訴我她要去尋一個(gè)故人,難道她口中的故人,竟是昆王?師父怎么會認(rèn)識昆王?她倆到底有何恩怨?我一直以為師父是避世之人,沒想到,她的心中,竟有著如此大的仇恨?”
流云緩緩道:“這一切,看來只有你師父能回答你了。不過,對于昆王,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每年皆會到南國一兩次。此人貪慕權(quán)勢,卻一向不參與武林之事,可據(jù)說手下高手如云,至于他的武功如何,無人得知?!?p> 白靈道:“此事錯(cuò)綜復(fù)雜,我現(xiàn)在也理不出頭緒,師父只是說出來會一會故人,并未說這個(gè)故人是誰,她二人有什么過節(jié),如今看來,像是有深仇似的。怪不得那日師父提起她的故人,眼神如此冰冷?!?p> 流云道:“白靈,你可曾想過此事與密道中的石像有關(guān)?”說著,欲言又止。白靈道:“你是不是還想說,此事說不定與我的身世有關(guān)?”她頓了頓,又道:“如果,我說如果,如果那個(gè)石像是我的什么親人,比如姑姑,那為何爹娘從未跟我提過?為何師父會在幻影宮造下石像?如此,難道說石像與師父的關(guān)系不一般?可是我并未發(fā)覺爹娘和師父之間,除了恩情還有親情?”流云嘴唇微動,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白靈笑了笑,道:“先不想了,我可以借這一次機(jī)會,接觸接觸昆王,看看能不能刺探出,他與師父的恩怨!”流云道:“你千萬要小心,昆王手下,高手如云,我擔(dān)心他會對你不利?!?p> 白靈笑道:“有你在,怕什么?再說了,我是他兒子的朋友,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么?”說完,摟過流云,二人并肩往山莊走去。
剛走到山莊門口,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男一女從另一條小道走來。男子約莫四十來歲,氣宇軒昂,身穿華服,打扮卻與南國人不同。只見他的頭發(fā)梳成兩條辮子,環(huán)繞在兩側(cè)的耳旁,耳朵上各掛著一個(gè)大大的橢圓金圈,看那長相,似非南國人士,倒是讓白靈頃刻間想起一人,易寒!對,不錯(cuò),難道此人便是傳說中的昆王易峰?
女子比男子略年輕,一身絲綢長裙,盡管已過風(fēng)華之年,臉上的肌膚卻是凝白順滑,輕啟朱唇,說不出的嫵媚。白靈一看,便知此人正是來此地避暑的靜妃無疑。
二人臉色凝重,似是在回憶什么傷心事,皆默默不語。白靈見狀,正猶豫不知該走該停,易寒正好走了出來??吹桨嘴`,臉上帶笑,道:“我正好找你,你怎么在這?”待看到白靈身旁的流云時(shí),笑容凝住,不禁揶揄道:“你二人似乎總是形影不離,要找你們,隨便找到一個(gè),便能知道另一個(gè)的下落?!绷髟菩Φ溃骸耙缀炙坪踉捴杏性?,大家都是江湖人,有話可以直說?!?p> 易寒正欲開口,卻聽剛才的華服男子的聲音從易寒身后傳來,道:“還是年輕好啊,敢愛敢恨!”易寒轉(zhuǎn)身,喊道:“父親!”看了看昆王旁邊的靜妃,突然神色凝重,默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片刻后,易寒又道:“父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今日跟你提起的女子,白靈!”說著,往后退了幾步,將白靈推上前來。
未待白靈開口,昆王頓時(shí)神色大變,口中喃喃道:“輕塵?”同時(shí)踉蹌后退幾步,方在靜妃的攙扶下停住。眾人見狀,皆是一驚。白靈盯著他,心中疑惑,道:“在下白靈,見過昆伯伯,見過靜妃!”昆王深知自己的失態(tài),忙道:“白姑娘讓在下突然想起一個(gè)故人,不知白姑娘家住何處?父母是何人?”白靈道:“我是林郡人,我爹姓白,叫白喬,是江湖中人?!币缀溃骸鞍浊拜吺巧蚯鹕虿牧x弟?!?p> 昆王恍然大悟,看向靜妃,道:“哦,沈丘不就是靜妃你的妹夫?”靜妃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昆王頓時(shí)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自己人,幸會幸會!”說話中,卻是眼神閃爍,目光緊緊的盯著白靈。這一切,全被流云看在眼里,他深知,昆王口中的故人,定與白靈有關(guān),這個(gè)故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