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沒料到一只龍蝦可以做出如此之多的菜品，老板娘先是端出了龍蝦刺身，接著又端出了蒜蓉蒸蝦、油炸龍蝦球，最后還把蝦頭和蝦腿煲了一鍋粥。
但是，縱使這是一只六斤重的蝦，做出了四道菜，但每道菜的份量對這些糙老爺們來說還是不夠的。
老板娘每次上菜時，發(fā)現(xiàn)餐桌上都是干干凈凈的，只?？毡P，甚至三人都開始吃佐料了。這讓老板娘心中有些焦急，她只好不斷從水族箱里撈海鮮，加快速度給這三人做菜。
“真過癮啊，這海鮮是越吃越有味?！睏钪劭粗粋€潔白的扇貝空殼，吧嗒吧嗒嘴，意猶未盡。
老陳也是點頭符合道：“這海鮮不同于南方海鮮，南方海鮮多以清淡為主，這里的海鮮配合了不同種生椒，雖說辣，但也沒有掩蓋海鮮本來的鮮香。而且，食材的質(zhì)量都很好，不僅新鮮，個頭還挺大?！?p> 張凱笑道：“人家老板娘都說了，個頭小的實惠，小城顧客點的多。這些個頭大的不都剩給我們吃了嘛，咱們算是撿了個便宜?！?p> 楊舟之前想到這頓飯是自己結賬，心中還有些肉疼。但此刻，他正吃的過癮，卻還只是個六分飽，“他娘的，這頓飯值！不行咱們把那只螃蟹也給做了?！?p> 三人回頭看向水族箱，那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只剩一只帝王蟹在三人的目光下瑟瑟發(fā)抖。
張凱已經(jīng)吃個八分飽，雖說他是讓楊舟結賬，但也不忍心楊舟太過破費，他朝后廚問了句：“老板娘，還有菜嗎？”
“有！有！馬上來！”
不一會兒，老板娘又端出一高壓鍋生蠔，四只巴掌大的鮑魚，還有一盤椒鹽皮皮蝦。
生蠔剛出鍋太燙，皮皮蝦太難剝，三人動作一致，一人拿起一只鮑魚，大口嚼了起來。
老板娘站在一旁無所事事，店里的食材是真的就只剩一只帝王蟹了。
“你們吃飽沒？沒吃飽，就只能做帝王蟹了?！?p> 張凱擺擺手，“不用，差不多吃飽了。你忙活半天了，也過來坐坐吧”
三人坐在一張長方形的餐桌上，桌子不大，老陳和楊舟坐在一邊，張凱一人坐在一邊，他挪了挪位置，示意老板娘坐他旁邊。
張凱并非是一個愛和陌生人搭腔的人，只是那葡萄酒讓勾起了他心中一股回憶，他不由自主的想和老板娘聊聊。
但老板娘的反應卻是有些恐慌，她從未幻想過自己會坐在一位大明星身旁，她邊搖頭邊后退，“我不累，我不累，我真的不累……”
這時，楊舟臉色一沉，“不行，你必須得坐下，我們還有事要問你。”
老板娘神色一驚，連忙又上前幾步，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海鮮有問題?。俊?p> “對！你坐下，我問你?！?p> 老板娘順勢坐在了張凱旁邊，她不再拘束，只有對食材的擔憂，剛剛烹飪時太著急，怕自己是不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死魚死蝦。
楊舟清了清了嗓子：“你說，如此美味的鮑魚，為何只做四只？”
老板娘一臉委屈：“可是……店里只有這四只大鮑魚了?！?p> “那你做三只也行啊，現(xiàn)在做了四只，要我們?nèi)齻€人怎么分？”
楊舟不依不饒，他有心調(diào)笑老板娘，按照以往經(jīng)驗，只要是個雌性動物，都會想到各種說辭把鮑魚推給張凱。
然而，這老板娘想都沒想，直接說道：“這位叔年紀最大，該讓給長者吃。”
老陳聽后哈哈大笑，不住點頭，“說得好，說得妙，不愧是咱中華好兒女，懂得尊老愛幼。”
張凱臉上也是微微笑，不知是因為看到楊舟計劃落空，還是因為老板娘的樸實而高興。
老陳伸手就要拿那鮑魚，楊舟又一把抓住老陳的手，目光瞄向老板娘，“不行！他們老一輩現(xiàn)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我們年輕人才是真辛苦，起早貪黑，日夜奔波，每天消耗也大，不該多吃點嗎？”
楊舟這話講的就不憑良心了，老陳和他干的活一樣多，除此之外，老陳還要開車，體力消耗上，老陳恐怕還要更多一些。
老陳正要反駁楊舟，老板娘卻先開口了，“你除了會嚇唬人，還會做什么？人家叔叔還……還……”
說到這里，老板娘也忍俊不禁，“還做了首詩呢！”
頓時，餐桌上笑聲四起，楊舟也放開了老陳的手：“老陳??！這只鮑魚當是你吃，當是你吃??！”
老陳不知是葡萄酒喝的上頭，還是羞愧，自己的“詩”顯然是被外人也聽到了，他紅著一張老臉，也不矯情，伸手就拿起鮑魚，“姑娘說的對，這只鮑魚就該老夫享用?！?p> 張凱也不爭那只鮑魚，他隨手拿起一只皮皮蝦準備剝開?？蓜倓兊谝幌拢捅黄てのr的外殼扎到手了。可能是用力過猛，拇指還滲出滴血。
張凱是一聲都沒叫喚，他只是下意識的拿張餐巾紙擦擦手。
一旁的老板娘卻是“呀”的一聲驚叫，她連忙起身，“我給你拿張創(chuàng)可貼吧。”
“可別拿！你坐下吧。”張凱指了指對面二人，“這點小傷，我要是貼了創(chuàng)可貼，他們會笑我一輩子?！?p> 老板娘果真坐下了，她麻利的從圍裙中拿出一副塑料手套，又解開圍裙放在一旁，一把奪過張凱手中的蝦：“那你別剝了，我給你剝吧?！?p> 張凱本要開口阻止，但看到對方專心致志剝蝦的樣子，他腦海里頓時閃過小時候媽媽給自己剝橘子的樣子。
張凱愣住了，眼睜睜看著老板娘剝好一只蝦，把蝦肉放在自己餐盤里，隨后，她又拿起一只蝦繼續(xù)剝。
對面的楊舟看不過去了，“咳咳”兩聲，示意老板娘也給他剝，但是老陳卻踩了踩楊舟的腳，也“咳咳”兩聲，示意楊舟不要作妖。
“你經(jīng)常給客人剝蝦嗎？”張凱吃下蝦肉，味道同樣讓人驚喜。
老板娘沒抬頭，依舊專心剝蝦，“店里不忙的時候，我會給小朋友剝蝦。”
“這店就你一人？”張凱每問一句都能吃上一只蝦。
“還有我堂姐?！?p> “她人呢？”
“今天凌晨，手機接到暴雪橙色預警，街道門面的商家大多都不營業(yè)了。本和堂姐說好也歇業(yè)，但醒來想著店里還有些海鮮沒賣完，我就獨自開門了。以為晚上客人會很少，自己忙的過來，沒想到，你們才是第一桌客人?！?p> “你們店都是幾點營業(yè)啊？”
“我們這是夜宵店，晚上6點才開門，一般到夜里3點關門，還有客人的話，有時也會營業(yè)到天亮?！?p> 張凱有些吃驚，沒想到這樣一個纖弱姑娘，干的活卻是如此辛苦。
張凱沒問話了，對方也不答話了，依舊剝著蝦。對面二人也沉默了，不住打量張凱的神情，似乎發(fā)現(xiàn)新大陸，他們可沒見過張凱如此興致勃勃和陌生人交談。
想到這家店的店名，張凱又問道：“你是叫靖雯嗎？”
“我叫姜雯雯，我堂姐叫姜靖，這才弄了這么一個店名?！?p> “你們這兒是中部地區(qū)，不流行吃海鮮吧？怎么想著開海鮮店？”
“就是海鮮店少，我們才要開海鮮店呀，平時我們這兒的生意可好了?！?p> “你是在哪兒學的手藝？我還沒吃過這樣的海鮮?！?p> 姜雯雯依舊沒抬頭，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我在羊城上的大學，畢業(yè)后工作幾年攢點錢就回來開店了，手藝是那邊學的，調(diào)味可是我融合了老家的特色，自創(chuàng)的?！?p> “你是學什么的？怎么不留在羊城？”
姜雯雯不好意思道：“我是學服裝設計的，不是什么好學校啦。在大城市壓力大，像我們這種沒有才華的人，混套小房子都難。再說了，父母年齡也大了，一個高血壓，一個高血糖，他們就我一個孩子，我總得回來照顧他們呀?！?p> 張凱聽得莫名感動，往常閑聊時，他聽到的話題都是娛樂圈的八卦，另人浮躁。此時，與姜雯雯聊天，他感到無比的溫暖真實。
“你怎么會想到自己釀葡萄酒？”
“外面的葡萄酒太貴了，放在店里賣，我覺得是在坑客人。我在網(wǎng)上查了查，自釀葡萄酒不難，我就在買了套設備，自己在家釀。平時，我的葡萄酒是賣20塊一瓶的，就這樣我還能賺5塊呢！今天你們點了我家的鎮(zhèn)店之寶，我就免費賣你們了。你們放心，我買的釀酒設備很專業(yè)，釀酒時也進行了消毒殺菌，從沒有客人在我這兒吃壞肚子?！?p> 說道這里，姜雯雯發(fā)現(xiàn)桌上酒瓶都空了，她摘下手套，立馬又去酒柜里翻尋。很快，她又放了一瓶葡萄酒在桌上，戴上手套繼續(xù)剝蝦，“沒想到你們這么能喝，店里就這一瓶了，不夠喝的話，我回家再取，我家離店不遠，很快的?！?p> “不必了，我們也吃差不多了?！睆垊P倒上一杯葡萄酒，又細細品嘗一口。
姜雯雯似乎聊開了，她想到了什么，淺淺一笑，“我姐要是知道你來我們店了，她可能會瘋掉。”
“噢？你姐喜歡我的戲？”
“豈止呀，她常在我耳邊念叨你，說你是多么多么的優(yōu)秀。上次你到江城出席什么活動，她還跑去接機呢。她說，你還對她笑了一下?！?p> 說到這兒，姜雯雯終于抬頭正眼看了下張凱。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她也有些恍惚了。
怎么能有這般如畫一樣的男子……
很快，姜雯雯注意到自己失態(tài)，她又連忙低下頭，繼續(xù)剝蝦，險些扎到手。
張凱無奈笑笑，他見著粉絲都會保持禮貌微笑，他內(nèi)心也感謝那些喜歡他戲的粉絲，只是見過的粉絲實在太多，他哪里能夠記得自己對誰笑過。
“現(xiàn)在時候還早，要不，你叫你姐過來吧?！?p> 這時，楊舟有些緊張了，追問道：“你姐不會是那種腦殘粉吧？”
做為張凱的經(jīng)紀人、助理兼保鏢，楊舟時常遇見那種能夠成天跟著張凱行程的粉絲。張凱為人溫和，有時會勸這些粉絲好好上學，好好工作，不要浪費時間。但這些粉絲一旦見偶像搭理自己，就更來勁了，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楊舟十分害怕遇見這樣的人，好在老陳干偵察兵出身，大多時候保證了出行的私密性。
“你怎么說話的?！睆垊P對著楊舟沒好氣道。
但姜雯雯并不生氣，“你們都要吃完了，那兒能讓你們專門再等她?！?p> 隨后，她又小聲嘀咕道，“我還是不要告訴她你們來過好了，不然她可能真會恨我一輩子?！?p> 說完這句話，姜雯雯也剝完了最后一只蝦，餐桌上的海鮮個頭雖大，但數(shù)量并不多。鮑魚沒有了，至于生蠔，老陳楊舟二人張口就是一整個，也已吃完。
而那皮皮蝦，張凱絲毫沒覺得別人給自己剝蝦別扭，不知不覺中便吃完了?？粗毡P，他恍然若失，就像一段溫存的記憶戛然而止。
姜雯雯站起身，走到柜臺前開始算賬。三人看到桌上只剩半瓶的葡萄酒，分了一下，也都一口干完。
楊舟拿出手機一掃柜臺上的二維碼：“姜大美女，多少錢??？”
“1750?！苯┗氐?。
張凱眉頭一皺，“你這不對，光龍蝦就是這個價錢了，還那么多其它海鮮?！?p> 姜雯雯微微一笑，“之前都說好了，龍蝦按進價賣你們，其它的菜都是龍蝦的配菜。再說了，你們是貴客，打個折也很正常呀?！?p> 張凱沒再答話，只是對著楊舟輕輕說句，“付三千吧?！?p> 楊舟點點頭，覺得三千很合理，迅速付完賬就起身。
三人作風干練，說走就走，等到姜雯雯看清手機上的到款后，立馬追出門外，“喂，你們錢給多了！”
然而，這大雪紛飛的夜里，她只能隱約看到三個人影消失在步行街的拐角處。
……
一路上，楊舟不斷大聲念叨著老陳的“詩”，兩人你追我趕，打打鬧鬧，像極了小朋友，而張凱不緊不慢跟在二人身后若有所思。
回到酒店還不到10點，楊舟打開手機驚喜的發(fā)現(xiàn)，香陽機場開放了。香陽到京城的航班只有中午12點和晚8點兩趟，三人商量后，定了第二天中午的航班。
洗漱完，也許是一日舟車勞頓，也許是那葡萄酒的后勁上來了，老陳和楊舟倒床就睡著了。
但張凱躺在床上卻是怎么也睡不著，他即使刷完牙，嘴里也似乎還殘留著葡萄的香甜，他腦海里更是揮散不去姜雯雯給她剝蝦時的模樣。
客廳傳來楊舟的呼嚕聲，這更讓張凱心煩意亂。
“我這是怎么了？”
“葡萄酒把我灌醉了嗎？不可能！葡萄酒不就是飲料嗎？”
“這么晚了，店子是不是已經(jīng)關門了？”
“她把海鮮都賣空了，肯定是要關門?。俊?p> “天吶，我在想什么??？”
“不對，還有只帝王蟹?。 ?p> “去，還是不去？”
“去干嘛？去了說什么？吃宵夜？吃那只帝王蟹？那么大一只，還吃得下嗎？明天就要離開了，再見一面，還有必要嗎？”
“呀！明天就要離開了，再不見一面，恐怕以后都沒機會見了！”
……
張凱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左側(cè)身，一會兒右側(cè)身，大腦一片混亂。他想著，等自己酒勁散了可能就好些了。
但又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根本沒喝酒啊，就只喝了點葡萄汁。70多度的烈酒自己都能干兩斤，難道喝點葡萄汁會醉？
酒店床頭的鬧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張凱開始數(shù)羊。
……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風雪不再吹打玻璃，周圍的房客也不再來回走動，整個小城似乎都進入夢鄉(xiāng)。
但張凱卻毫無征兆的猛然從床上坐起，他用力一拍床頭燈光開關。
房間驟然明亮，張凱瞇眼瞧向鬧鐘，時針已指向凌晨一點，張凱臉色突然大變。
“不行！我得去！我得帶些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