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宴會上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一些好事的富二代肆無忌憚地將目光打量在她身上,下流的視線如芒在背。
她不敢亂動,僵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只能聽著耳畔熱議如沸。
穆梨若站在她眼前,伸出手來拉她道:“扶疏姐姐,要不要去屋里換件衣服?”
她本能地想避開,但禮服裙布料本來就很省。
扶疏看著她的動作,身體微微往后仰,直到感受一個溫?zé)岬男靥?,貼著她的背,清晰地將熱度傳了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衣服蓋在了她腿上,扶嘉的聲音恰如其分道:“不了,穆小姐的衣服不適合我的女伴?!?p> 穆梨若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她眼里流露出沒得逞的不甘心。
扶嘉牽著她坐到了室內(nèi),又給了侍應(yīng)生一點小費和車鑰匙,拜托他去車?yán)锶〖路?p> 扶疏坐在沙發(fā)里,手托著腦袋。
“你是不是很期待這一刻?”
扶嘉像是沒有聽清般,從容地轉(zhuǎn)了身,微微歪了歪腦袋,眼里自然流露困惑,而他唇角的笑意勾得像只老狐貍:“完全沒有,我也很遺憾,你穿這件也很漂亮?!?p> “你能再假一點嗎?”扶疏高跟鞋蹬在地上。
扶嘉毫不在意地靠著她的沙發(fā)扶手坐了下來:“不要抗拒,接受自己很漂亮,好嗎?”
“為什么?我又不靠這玩意兒吃飯?!?p> 宋寒洲也不會因為這樣喜歡我,扶疏在心里默默補(bǔ)了一句。
她轉(zhuǎn)頭看著窗外,他身旁站著穆梨若,舉著酒杯和寧露談笑風(fēng)生。
他不用轉(zhuǎn)過頭,扶疏也知道他是誰。
她愣愣地看著光落在宋寒洲半張側(cè)臉上,盡管他笑得很柔和,但整張臉的面部肌肉總是緊繃的,好像一刻也無法放松下來。
“像不像新姑爺見丈母娘?”扶嘉遙遙沖著他們,自顧自敬了杯酒,興沖沖地問她,“他有見過你的家人嗎?”
“我們沒那么好的關(guān)系?!狈鍪璧鼗氐馈?p> 扶嘉笑了起來,在安靜的房間像落了一地散落的玉珠般清脆:“哈哈哈哈,這話我愛聽?!?p> 侍應(yīng)生拿來衣服,扶疏看著那條波點裙,嘆了口氣還是去換上了。
等她在衣帽間換好衣服,抬頭時自己也愣了一下。
鏡子里她仿佛換了一個人。
曲線剪裁極好的禮服上了身,映得她冷艷清冽,而唇上那一點色彩又有點勾人的意味。
扶疏從沒有見過這種風(fēng)格的自己,很奇怪突兀,但詭異的合適。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搖了搖頭想:大概變態(tài)在某些方面的直覺都很準(zhǔn)吧。
扶疏挽著扶嘉回到了宴會,此刻舞池上的人已經(jīng)散了很多,而她也已經(jīng)有些倦怠了。
“我們回去吧?!狈鍪栊÷暤?。
扶嘉拉了拉她,有點兒不滿道:“你還沒和我跳舞呢?!?p> 扶疏想起扶嘉帶她來這里告訴她是為了“跳舞”。
她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哈欠,不解道:“你很喜歡跳舞嗎?”
扶嘉想到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聲:“剛剛喜歡上?!?p> 扶疏噎住了,她伸出手又停下,和扶嘉討價還價:“那跳完,我們能回家嗎?”
扶嘉笑彎了眼睛,道:“好,我們回家?!?p> 她跟著扶嘉的腳步,又重新踏進(jìn)了舞池中央。
不同于和宋寒洲,這一次她是自愿的。
扶嘉手跟在她肩胛骨,道:“沒見過比你還清瘦的孕婦?!?p> 扶疏白了他一眼:“你趕緊放我回家,我還能少消耗點卡路里?!?p> “你連一支舞都對我這么吝嗇嗎?”扶嘉說得很是委屈不甘,“或者我可以換一個方法,你會更快地靠近我。”
“什么?”扶疏愣了愣。
“見見寧露?!狈黾屋p輕在她耳邊呵了一口氣,而她從心底里覺得不寒而栗。
扶疏沉聲道:“你別亂來!”
扶嘉注視著她不再說話,而唇邊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們各懷鬼胎地跳完了這一場舞,扶嘉牽著她離開了舞池中央,原本說好的跳完舞就離開。
但扶嘉鐵了心要帶她去和主人家告辭,也就是穆梨若和寧露這對母女。
她和穆梨若關(guān)系勢成水火,今天又聽了那么多流言蜚語,連帶著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寧露,這種時候扶嘉卻還要帶她去,分明是不安好心。
不遠(yuǎn)處,穆梨若站在宋寒洲身旁,而蘇宴也酒醒了不少,好端端地陪著說話。
燈光落在他們身上,整齊劃一的像一家人。
寧露不在,可能是和周懷瑾應(yīng)酬賓客去了。
扶嘉牽著她打招呼:“穆小姐?!?p> 穆梨若應(yīng)聲回了頭,見到換了身衣服的扶疏,她有些訝然,抿著唇淡淡地回應(yīng)了一聲:“扶先生,你有什么事嗎?”
不等扶嘉回答,蘇宴慢悠悠地含著醉意看了她一眼,對她道:“你換衣服了?我覺得這件更好看?!?p> “我挑的?!狈黾悟湴恋赝ζ鹦靥牛斑@腰臀比,絕了。”
扶疏站在一旁,尷尬地聽著扶嘉和別的男人討論她的身材。
關(guān)鍵是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正經(jīng)嚴(yán)肅,像設(shè)計者對待自己的作品那般。
雖然沒有輕佻的意思,但絕對算不上聽著舒服。
扶疏拉了拉他,強(qiáng)忍著道:“你閉嘴?!?p> “為什么?”扶嘉不是賀世羨,他不是聽話的類型,“我說錯了嗎?確實很好看嘛,你都不夸我眼光好嗎?”
蘇宴之前就醉了,可能吐了一回,雖然清醒了一點,但聽得出來還是和平常不太一樣:“我覺得是好看,宋總,您覺得呢?”
宋寒洲站在一旁,身如松玉不動分毫,懶懶地抬了抬眼眸:“低俗?!?p> “噗哈。”穆梨若忍俊不禁,她毫無誠意道,“不好意思,我失態(tài)了,扶疏姐姐,我也覺得你穿得很好看。”
扶疏站在原地,宋寒洲的話像酷暑里的一柄寒刃硬生生扎進(jìn)了心里,翻絞著。
扶嘉對宋寒洲的評價當(dāng)然很憤怒,這可是他精心挑選的一套禮服,怎么可能會惡俗,這是對他品味的質(zhì)疑:“你別聽……”
他剛低下頭,就見扶疏眼里滾了顆淚珠搖搖欲墜,她鼻尖耳后都泛著紅,悄悄松開扶嘉,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