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她倒真覺得慶幸起來。
峰瀾科技工地出了事,感謝宋寒洲讓她公開道歉,在發(fā)布會上她可以順勢引咎辭職,從此她也就跟宋氏集團撇清了關(guān)系。
至于王若福,他只不過是恨宋寒洲,她的作用最多就是威脅宋寒洲的棋子,等她在公開發(fā)布會上成為上流社會明目張膽的棄子,成為被宋寒洲拋棄、令人同情的對象。
或許,王若福會考慮換一個報復(fù)宋寒洲的方式。
“呵?!狈鍪枳谲嚴锊蛔杂X笑出了聲。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她今天所經(jīng)歷的一切更搞笑的了。
道歉辭職成為了救她一命的機會,而她根本高興不起來。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事業(yè),成于宋寒洲,敗于宋寒洲。
“前方無道路,請調(diào)轉(zhuǎn)車頭……”扶疏行駛在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而她跟著導(dǎo)航行駛的路線忽然變了語氣,一直讓她調(diào)頭。
扶疏看了眼行駛路線規(guī)劃的道路,心里狐疑:這并沒有錯???
但導(dǎo)航一直在不停地提示她,她關(guān)閉了導(dǎo)航重新打開,結(jié)果仍舊是一樣。
扶疏抬眼望著不遠處樹林影綽,仿佛星光照不到的黑暗。
最終一腳剎車,還是跟著導(dǎo)航換了路線。
她回過頭,實在不是她迷信。
而是在那幽暗難聞的倉庫里,被人綁起來一晚上膽戰(zhàn)心驚使人疲憊,而壓垮她的……
扶疏停在了路邊,找了個垃圾桶彎腰吐了一會兒,仍舊很難受。
沒人知道她失蹤了,沒人會來救她……
比起被綁架的恐懼,更多的是毫無希望的堅持,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的那種絕望。
她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每次在半夜聽到腳步聲,她都會驚醒而久久無法入眠。
那種吊著心一晚上的心累,或許有人能理解,但無法體會。
扶疏在路邊站了會兒,夜里的涼風(fēng)吹得人清醒了一些,她上車跟著路線平安無事回到了別墅。
一進門,大廳的燈開得很亮,扶疏有點兒不太適應(yīng),她抬手遮了遮。
“這么晚,又去哪了?”
她循著聲音望去,宋寒洲一身居家服,手里拿著一個玻璃杯,臉色略顯蒼白,而眼底是狼群般的陰郁。
扶疏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沒去哪,逛逛,我累了,想休息?!?p> “我陪你?!彼魏迍恿藙由碜?,腳步跟上她。
扶疏停了下來,背對著宋寒洲站在扶梯口。
宋寒洲皺了皺眉:“怎么了?”
扶疏頓了頓,平靜的聲線里有一絲不易差距的顫抖:“我受夠了,宋寒洲,別再來糾纏了,我們就等生下孩子,簽字分開,行嗎?”
“峰瀾的事?”宋寒洲先停頓了一會兒,然后不太確定道,“你是為了這件事嗎?這件事本來就是……”
“本來就是我的錯!”扶疏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的與宋寒洲對上了。
宋寒洲游移不定地退了半步,一時摸不準扶疏的情緒。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是無所不能的宋氏集團總裁嘛,從二十歲起的所有決策,從來沒錯過,你當(dāng)然不能體會像我們這種人要努力才能跟得上你?!狈鍪杪拖骂^。
她頓了頓,道:“你知道兩年前在紐約商會,我消失的那三個小時在哪里嗎?在酒店的房間里,要不是服務(wù)員正好來敲門,我可能被……”
扶疏對著宋寒洲將那些曾經(jīng)吞下去的委屈,一一說了出來。
扶疏問道:“你不是沒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你只是不想去找,是嗎?”
宋寒洲的目光變得幽深而慌張,像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忽然被人攔腰截斷,可還在維持表面的鎮(zhèn)定,他只好承認:“是?!?p> 扶疏眼底的光徹底消散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終于聽到了答案。
宋寒洲抓住扶疏的胳膊,企圖解釋:“但那時候我……”
“那時候你覺得不重要,這樣的玩笑我開得起?!狈鍪杼嫠f完了下半句話,宋寒洲眼底的寒意被怒氣所替換。
他生氣道:“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堪?”
“那你又為我做了什么?”扶疏大聲吼道,“你讓我給商會道歉,整整十分鐘,臺下每個人都看在我的笑話!我為你受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嗎!”
宋寒洲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很久,才輕輕吐了一句:“我知道?!?p> 扶疏看了他半晌,默默垂下了眼睫,道了一句:“你還不如不知道?!?p> “我可以假裝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是誤會?!狈鍪柁D(zhuǎn)身慢慢走上了樓梯,“你否定我的感情,否定我的能力,否定我的價值,把我變成只等著生下孩子的可憐女人,你讓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人?!?p> “宋寒洲,如果你對我有一點點同情和愧疚,你都應(yīng)該放我走?!狈鍪枳叩搅藰翘菘?。
她轉(zhuǎn)身進了走廊,而她身后沒了聲音。
扶疏沒去看宋寒洲此刻的表情,但光是用猜,她也能知道宋寒洲的怒氣。
她一直都很聽話,用聽話來換取安靜的陪伴。
可最近她頂撞宋寒洲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也許在宋寒洲看來,還會覺得是她仗著懷孕有恃無恐。
他那樣驕傲,那樣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根本體會不到她的絕望。
算了,要這樣的體會來做什么呢。
宋寒洲只不過是絕情,所以是宋寒洲。
她躺在床上,隱約聽到別墅外面?zhèn)鱽碥囎訂拥穆曇?,大半夜的宋寒洲會去哪?p> 穆梨若?
哦對,他們還打算結(jié)婚了。
怪不得今天宋寒洲都沒跟她發(fā)瘋,之前還會裝裝樣子生氣給她看,搞得一副要被拋棄的深情樣子。
現(xiàn)在有了穆梨若,連樣子都懶得裝了嗎?
扶疏坐了起來,告訴自己不想要再去想了。
她進了洗漱間,取下自己的牙刷,擠上一條牙膏對著鏡子開始刷牙,她麻木地看著鏡子里二十六歲的自己……
突然,唇齒間涌上一股腥味,她吐了一大灘血水。
扶疏愣了愣,想伸手去確認一下,但又頓住了。
她撤回手漱了口,還是給簡綏星發(fā)了消息,簡綏星告訴她,最近他要外出參加一個學(xué)術(shù)研討會,可能不在重京。
扶疏客氣了幾句,滑著聯(lián)系人又看到了陸佩雯。
陸佩雯的兒子雖然給她的印象不太好,但陸佩雯到底經(jīng)驗豐富又和善,扶疏還是發(fā)了個消息和陸佩雯問好,陸佩雯回復(fù)得很慢,扶疏等待的時間里給吳霜打了個電話,又等了一會兒,但不小心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