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不用擔(dān)心,羅培新真的是軍方的人。”王柯旭溫柔的聲音安撫著王晨,等待著電話另一頭的回應(yīng)。
“你確定嗎?”王晨的聲音帶著委屈和惶恐。
雖然王柯旭不太理解女兒聲音里的惶恐從何而來,但女兒那么惹人疼,怎么會有壞心思呢?“爸爸什么時候騙過你呢?”
“嗯,沒有騙過。”電話這邊,王晨輕輕的回應(yīng)著,雖然興致不高,但也安撫下來。
王柯旭搖了搖頭,忽然想起這女兒已經(jīng)二十多了,是個大姑娘了,竟然如此的不‘沉穩(wěn)’,不免堅定了自己送她歷練的想法。
“沒什么意外的話,星星應(yīng)該是趕上了一次歷練了,等他回來,會有很大進步的?!蓖蹩滦褚粫r間也不知道怎么和寶貝女兒提送她歷練的事情,畢竟從小就是心尖尖上的肉,怎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被送去吃苦呢。
出乎王柯旭意料,卻又令他十分欣慰的是,他聲音剛落,電話這邊,王晨就表達了自己對于歷練的向往,“爸,那你有沒有什么法子也讓我去鍛煉鍛煉啊,免得武星宇回來厲害了,欺負我?!?p> “他敢!”王柯旭瞪著眼,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爸爸~”王晨隔著電話沖王柯旭撒了個嬌,把要跑偏的話題重新拉回正軌。
“行——昂,爸爸幫你留意?!彪m然已經(jīng)安排好了女兒,但是自愿前往總比強迫的更有動力不是?王柯旭接著說,“婷婷和你在一起嗎?你也問問她要不要和你一起?。俊?p> 怎么也是自己認的干女兒,適當(dāng)?shù)膸蛶蜋?quán)當(dāng)給自己女兒找?guī)褪?,積積德。
電話呢邊嘀嘀咕咕了一會,王晨的聲音傳了回來,“婷婷說不麻煩就帶上她,我說肯定不麻煩,是吧,爸爸?”
“嗯嗯,不麻煩,不麻煩?!迸畠旱氖虑樵趺磿翘砺闊┠兀蹩滦窨戳丝词直?,“爸爸不和你聊了,晚會兒有個會,等我給你安排好了告訴你?!?p> 在王晨甜甜的告別聲中,王柯旭掛斷了電話,撓了撓頭,開始考慮怎么說服孩子他媽。
花蓮小區(qū),C區(qū)6號樓,地下三層。
急速下降的電梯終于等來了終點,平穩(wěn)的停下,超重的感覺并不明顯。
武星宇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但身體里的弦一直緊繃著,能好好的活著,誰又愿意英年早逝呢?
電梯的門緩慢的打開,像是塵封了百年的石門一樣,緩慢卻不艱難。
刺目的燈光照向了武星宇,偏起頭,用手遮住眼睛,靈敏的鼻子聞見了一股令人身心愉悅的味道,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羅培新扶住了要摔倒的武星宇,離開了電梯,任由它回到了一樓,去搭載下一個乘坐它的女子。
等到武星宇再次醒來時,面前坐著的是一位俊朗的大叔。
頭頂茂盛的短發(fā)根根分明,濃密的眉毛又黑又粗,眼睛閉著,安靜的靠在對面的座椅上。
耳畔是哐鏹哐鏹的鋼鐵碰撞的聲音,汽笛的鳴叫古老而悠長。
武星宇眼神警惕的打量著面前的人,還有身旁的一切。
幽黑的外壁上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洞,每個洞的兩側(cè)都是對坐著的兩排座椅,像武星宇和他對面的男子一樣,面對面。
車廂里并沒有其他什么人,男人平穩(wěn)的呼吸淹沒在了哐鏹哐鏹的噪音之中。
明明身旁就是大洞,卻沒有什么感受到初春冷冽的寒風(fēng)。
武星宇把頭伸了出去,這才看清了自己坐的是個什么東西。
前后六節(jié)車廂,黑色的車頭像極了古老的和諧號,卻又一點都不符合武星宇在博物館里看見的介紹。
哐鏹哐鏹的噪聲和悠長的汽笛明明都是更加久遠的東西,看著車前出現(xiàn)的軌道和車后消失的軌道,武星宇猜測,這怕是哪個異能者的特殊能力了。
車廂的喇叭里想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列車行駛過程中請不要將頭、手伸出窗外,謝謝配合?!?p> 看的入迷的武星宇沒來的及反應(yīng),溫柔的聲音就被替代了,“嘿,就說的就是你,頭上有呆毛呢個,把頭收回去!”
回望頭頂?shù)暮谏W(wǎng)狀喇叭格子,武星宇看著面前的男人依舊平靜的睡著,躡手躡腳的站起身來,想要去觸摸頭頂?shù)睦取?p> “醒了?”男人忽然發(fā)出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談不上悅耳,但聽起來讓人很信服。
像是做壞事被抓了一樣,武星宇乖巧的坐回了原位,雙手輕輕的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
“我本以為,你醒來第一件事會是聯(lián)系你父親的?!毕蚩创粋€晚輩一樣,男子身上久居上位的氣勢被收斂了起來。
被男子提醒,武星宇這才手忙腳亂地尋找自己的手機。
“不用嘗試了,野外已經(jīng)沒有信號了?!彪m然嘴上這么說著,但男子并沒有任何實際行動,阻止武星宇擺弄自己的手機。
列車?yán)餁w于平靜,男子靜靜的等待著武星宇完成的他的動作。
從武星宇踏入電梯開始,他就已經(jīng)進入了失聯(lián)模式,本身他參與的事情就不是他的權(quán)限應(yīng)該知道的。
保密是必要的,保證武星宇無法泄密也是必要的。
將武星宇的動作和表情盡收眼底,男子抬起了眼瞼,自顧自的說著,“很抱歉用這樣的方式和你見面,頭還暈嗎?”
等武星宇搖了搖頭,男子才接著講述,“你可以叫我趙叔,我是你爸的朋友?!边@一次男子用的是“你爸”而不是,“你父親”。
在男子開口之前,武星宇就已經(jīng)放下了手機,抬起頭正視著男子,“是之前一起上過戰(zhàn)場的戰(zhàn)友嗎?”在武星宇的印象里,老爹并沒有什么酒肉朋友,沒有固定工作,武慶良也沒什么同事,能稱得上是朋友的,都是他在酒桌上呢些了不起的戰(zhàn)友們。
“哦?你父親還提過他的戰(zhàn)友???”武星宇的話引起了男子的興趣,波瀾不驚的臉上眉毛都忽然翹了一下。
“當(dāng)然了。他總是和我說,他的戰(zhàn)友們多么多么優(yōu)秀,曾經(jīng)的部隊生活多么多么的豐富多彩,當(dāng)初還差點讓我考軍校嘞。”既然男子對戰(zhàn)友有興趣,武星宇當(dāng)然也不好駁斥了他的面子,話挑好的說,肯定比一問三不知強。
男子忽然笑出了聲,也不知是在笑武星宇謊話說的不真誠,還是在笑武慶良嘴硬。
看男子笑了,武星宇臉上也匯聚了笑容,原本緊繃的身體有所放松了。
“趙叔,那我們,我們這是要去哪啊?”雖然有所適應(yīng),但是武星宇的聲音里還是有對未知的不安,甚至于趙叔的‘老爹朋友身份’,反正無法求證,自然是男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一個好地方,對你而言很好的對方?!蹦凶舆呎f話,手指輕敲了面前的小方桌幾下,武星宇的背后就走來了一個推著餐車的男人。
武星宇看見眼前的男子向身后點頭示意,才察覺到身后有人來了。
羅培新褪去一身警服,換上了黑色的西裝,國字臉,大平頭,武星宇竟然一時間沒認出來。
“先生,您的餐?!绷_培新的聲音一下子喚醒了武星宇腦海里那灰狼露出利齒的微笑畫面,驚得武星宇身體不由自主地向靠背靠攏。
看上去就像是為了讓羅培新更好的上餐,躲開了一樣。
羅培新又沖著武星宇笑了一下,武星宇仿佛看見了一只灰色的巨狼寵著自己伸出了帶著倒刺的粉紅舌頭。
武星宇裝作若無其事的低下了頭,胳膊倚在小方桌的一角,扶著額頭避開了羅培新的正臉。
“好了,你下去吧?!?p> “好的先生,有需要,您叫我?!绷_培新恭謹(jǐn)?shù)耐浦蛙囯x開了,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好了,他已經(jīng)走了?!蹦腥说穆曇羝教狗€(wěn)定,直擊武星宇的內(nèi)心,“感覺,你,好想很害怕他一樣?!?p> 早已饑腸轆轆的武星宇,看了看眼前的肉排配意面,再看向男人,點了點頭,吞了口口水,“趙叔,我可以吃嗎?”
看著眼睛放光的武星宇,男人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吃,不著急,不夠了再讓他們送。”
先喝了一口溫水,看著面前的男人已經(jīng)拿起了刀叉,開始了進餐,武星宇才跟著動了刀叉。
肉排鮮嫩多汁,黑胡椒很好的掩蓋了肉的腥味,充沛的能量伴隨著肉塊進入胃里,然后流向四肢百骸,武星宇吃的津津有味。
待到肉排吃完,男人才繼續(xù)之前的話題,“你為什么會怕他?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嗎?”
這時,武星宇才發(fā)現(xiàn)列車外的天空已經(jīng)擦黑了,明明吃飯前天還大亮呢,停下了手里的刀叉,武星宇點了點頭,掩蓋眼中的慌亂,“我感覺他像是一頭狼,綠眼睛的灰狼,不像是人?!?p> 武星宇的話,再一次激起了男子的興趣,“哦?你是怎么感覺他像是一頭狼的呢?”
“他向我微笑的時候,雖然在努力做到和藹可親,但我看見的全是一個血盆大口?!蔽湫怯畹穆曇粲行┣忧拥?,卻也沒有避諱,很直接的講述了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