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徹查
下毒，總會有蛛絲馬跡，以陽球的業(yè)務能力，
再小的破綻都能查出，
可，若不是下毒，
那就麻煩了。
“常侍張讓、趙忠這邊是否有異動？”
劉宏又問，
他此時面色冷酷，哪里還有半分剛才喊著阿父、阿母之時的溫情。
閹宦，不過是他劉宏扶持，用來對抗?jié)M朝文臣的工具罷了。
有些事，他劉宏不方便做，
閹宦是他最好的白手套。
“尚在查探，暫時也未曾發(fā)現(xiàn)異動?！?p> 陽球?qū)⒑耆绱朔Q呼兩大中常侍早已習以為常，
這里，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心腹，
石渠閣的談話，絕無傳出去的可能。
“不過，在陛下昏迷期間，張讓曾讓人通知了太尉段穎?！?p> “哼。”
劉宏冷哼一聲，卻沒有說什么。
段穎，是一把好刀，站隊也足夠聰明，
可用，而不可盡信。
但有一點劉宏可以確定，段穎絕不會背叛，他沒這個膽子。
袁、楊那邊，也絕對不敢接收段穎這個武官。
“太史令那邊怎么說？”
劉宏又問，
太史令，是掌管欽天監(jiān)的官員，
漢朝崇尚讖緯，
讖緯是一種將經(jīng)學神化為神學的學說，由儒家主導。
當然，在這個連道術(shù)都常見的時代，讖緯自有其科學性。
太史令，觀天讖緯，是皇室的御用天文學家。
問到這里，陽球終于有些動容，
他的面皮抖動了一下，
聲音都變得艱澀。
“太史令說，他夜光星相，貪狼食紫薇，恐有．．．恐有．．．”
劉宏不悅，喝道：“什么時候你陽球說話也吞吞吐吐了？”
陽球硬著頭皮，冷汗涔涔。
“恐有覆國之危！”
漢帝劉宏雙目猛地一縮，
陽球感覺整個石渠閣的氣溫都驟降了好幾度。
陽球埋低腦袋，躬身站立于一旁，連呼吸都不敢發(fā)出聲音。
良久，
劉宏再次出聲，石渠閣內(nèi)龐大的壓力才瞬間消散。
“傳太史令！”
太史令馬德，乃是東漢大儒馬融的族侄，經(jīng)學造詣或許無法與馬融相提并論，
但在讖緯觀星方面，
可謂大漢翹楚。
不多時，馬德來到石渠閣，恭請圣安。
“太史令馬德，參見陛下?！?p> “免禮，速速將昨夜星相說與朕聽?！?p> 劉宏沒有回避陽球，
陽球是他一手提拔的孤臣，只能附庸于他劉宏，
這是他的左膀右臂。
“諾?！?p> “老臣這些天夜觀星相，先是發(fā)現(xiàn)北方星宿，斗參移位，然后昨夜……”
劉宏揮手打斷，
“說人話?！?p> 陽球的面皮抽了抽，太史令馬德尷尬一笑，
“是這樣的，星相顯示，有北方有大氣運之人誕生，沖擊我大漢國運?！?p> “洛陽內(nèi)又有宵小滋生，對陛下有礙?！?p> “結(jié)合來看，這是數(shù)百年難得一見的恐怖星相，暗示著．．．暗示著我大漢，恐有傾覆之危?！?p> 太史令馬德提到了兩處重點，
一個是北方大氣運之人的出現(xiàn)，
這個是誰？
劉宏心中有些猜測，
最近三邊告急，民生疾苦，皆因檀石槐率領(lǐng)的鮮卑族犯境。
這北方大氣運之人很大概率就是鮮卑族檀石槐。
另一個則是洛陽內(nèi)的宵小。
這又是指誰？
袁、楊等世家？還是宮中閹宦？
劉宏并不盡信太史令，
也不敢不信。
“退下吧?！?p> 袁、楊等世家依附大漢而存在，顛覆大漢，對他們并沒有多大的好處，
而閹宦，
則是桓帝刻意一手培養(yǎng)出來，
自己放任，
用以對抗外庭的工具，
這些奴才，真敢噬主？
可惜了，太傅已死，
否則，他劉宏在朝中的實力，不會衰落成這般。
這里的太傅，指的是陳蕃。
三君之一，兩朝元老，在世家大臣中很有威望，
并且，偏向他劉宏。
可惜了，在與大將軍竇武謀劃清洗閹宦時，
兵敗身死，
那時的劉宏還未成年，未能保下他。
陳蕃是帝師，教授了劉宏很多東西，
他的死，是劉宏畢生的遺憾，
對于殺害他的王甫，劉宏其實一直記恨于心，
沒動他，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陽球，給朕徹查！”
“諾！”
劉宏甩袖離開，
盡是些烏煙瘴氣的事情，劉宏政令不同，已然憤懣，
昨日又不能盡情，
他現(xiàn)在迫切需要一些外物來舒緩自己內(nèi)心的煩躁。
聽說掖庭新來了一批宮女，倒是可以去瞧一瞧。
漢帝劉宏的昏庸，是假的，
但好色，是真的。
太尉段穎，與張讓趙忠交流了一陣，
得知皇帝已經(jīng)醒來，并沒有召見他的意思，
就又回去了，
“哎，真是麻煩，我不想來的?！?p> 段穎也有段穎的煩惱，
當涼州三杰另外兩人一死一貶的時候，
他能位極人臣，
可不只是他段穎站隊站的好，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但，
有收獲，就得有付出，
外界不少聲音說他阿附宦官，晚節(jié)不保，
就是付出。
“太尉大人！”
太尉回府，門口站立的甲士，正是段穎派出去請劉莽的那家伙。
他是段穎手下的親衛(wèi)老兵，姓趙，家中排行老三，故名趙三，仔細看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一條胳膊其實半殘，
如今，他是自愿為老首長看大門。
這就可以理解，為何甲士趙三那般態(tài)度對待劉莽了，
他一個飽經(jīng)生死的親衛(wèi)兵，哪里還需要對后生阿諛奉承。
“嗯，那小子還在嗎？”
趙三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
“在咧?！?p> “帶我過去?！?p> 當段穎來到后院，發(fā)現(xiàn)劉莽正背對著他們蹲在地上。
趙三就要大笑出聲，這么大人了，不會還玩螞蟻吧？
段穎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捂住了趙三的嘴。
段穎的觀察能力不是趙三能比的，
他發(fā)現(xiàn)劉莽手里拿著根斷枝，正在地上寫寫畫畫。
段穎嫌棄地揮揮手，示意趙三離開，
自己則躡手躡腳地走近。
段穎是個純粹的武將，統(tǒng)兵作戰(zhàn)能力，當下大漢，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個人勇武也是極為厲害，
據(jù)說，段穎和劍圣王越也曾私下切磋，
雖然結(jié)果沒有流傳出來，
但能交手，說明是同一個段位的。
劉莽理所當然地沒有發(fā)現(xiàn)段穎的靠近，
他埋頭苦干，正在自己推導陣法。
征服系統(tǒng)里，對各種陣法的注釋，是相當全面的，
除了運用之法沒有寫明，
其他的，諸如陣法如何展開，需要如何破解，都說明得比較清楚。
劉莽則充分發(fā)動主觀能動性，
運用反推的手段，開始推測這些陣法。
誰讓他是個窮鬼呢，
兌換不起，
就只能自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