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煽風(fēng)點火王蕓英，不知奴惡大娘子

　　“餓暈？”

　　王恒許久不見有人來報，便提步邁了進來，將妹妹的一番話盡數(shù)聽了個清楚。

　　吏部考評就在眼前，他與兄長謹(jǐn)小慎微精心謀算多年才有了今日這般地位，不能毀在些末小事上。

　　“婉寧事情究竟如何，你且細(xì)細(xì)說來？”

　　王恒在太師椅上坐定，擺明了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婉寧看了眼翠荷，又看向趙氏，嘴唇囁嚅，但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王蕓英注意到她的視線，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你不用擔(dān)心，嫂嫂也是想要將此事盡快查明的吧？”

　　趙氏露出一個笑容：“那是自然，婉寧你好好說，不要漏了什么。”

　　婉寧應(yīng)了聲，緩緩開口：“那日我罰跪祠堂回去后，深知自己言行不妥，羞愧難當(dāng)。所以，翠荷領(lǐng)來的膳食便沒有用，賞給了下人。誰知，晚些的時候，父親身邊的常隨來傳話，說禁足改為一月。女兒一頭霧水，但畢竟是我有錯在先，父親責(zé)罰也是應(yīng)當(dāng)。”

　　翠荷震驚的看著她：“你胡說！”

　　“放肆！”王恒一拍桌子，怒斥道，“你是什么身份，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翠荷被嚇得一哆嗦，忙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王恒示意婉寧繼續(xù)說。

　　“晚些時候，翠荷來傳母親的話，說……說女兒不分長幼尊卑，不堪教化，為了更好靜思己過，每日三餐改為只送晚膳。”婉寧的聲音越來越小，低著頭不敢去看趙氏的眼睛。

　　“老爺，夫人，奴婢沒有，姑娘是胡說的，請您明察！”翠荷爬到趙氏腳邊，拉著她的裙邊，“夫人，奴婢在您身邊伺候過，您最清楚了，奴婢……”

　　“原來是嫂嫂身邊的人，怪不得主子沒說話，她就有許多解釋了。”王蕓英在一邊閑閑開口，“既是嫂嫂的人，那說的話三丫頭哪有不敢聽的?！?p>　　趙氏身旁的黃媽媽扯開翠荷，跪在王恒面前：“老爺，翠荷是老奴調(diào)教的，但平日里乖順聽話，老奴實在不知會有這般行徑，請老爺責(zé)罰?！?p>　　黃媽媽是府里的老人，又曾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王恒少不得給她幾分薄面，讓身邊的人扶了她起來。

　　王璇瑤見機，上前一步說道“父親，妹妹與這丫鬟各執(zhí)一詞，不如再叫院里其他人再來問問?！彼置ν駥幗忉專骸懊妹茫⒎情L姐不信你，只是這丫鬟口口聲聲稱著冤枉，若不讓她心服口服，傳出去難免寒了下人們的心?！?p>　　王瓊蘭附和：“姐姐說的沒錯，此事牽扯到母親名譽，不能草草了卻?！?p>　　王蕓英去看婉寧，見她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想來也不怕被問。

　　清揚小筑里，眾人遲遲不見三姑娘與翠荷回來，大家心里有些不安，聚在一起討論。

　　王恒身邊的常隨張福生進來時就見院里清掃的工具隨處散落，一群丫鬟婆子聚在一處，嘀嘀咕咕說著什么，唯有一個小丫頭在一邊清理著園子里的雜草。

　　他指了指翡翠，又隨意點了兩個丫鬟婆子：“你們隨我過去?！?p>　　閑聊的下人看到張福生已是不安，被他叫到的兩人更是惶恐。

　　“張總管，不知叫奴婢過去，是……”

　　張福生沒有理她們，只轉(zhuǎn)身往是非堂走。

　　三人連忙跟上。

　　那婆子暗地里戳了戳翡翠，小聲問道：“你這兩日在姑娘身邊伺候，可知道什么？”

　　翡翠搖頭。

　　一邊的丫鬟不屑：“她一個小丫鬟知道什么！”

　　怕只怕翠荷姐東窗事發(fā)，要連累了她們。

　　婉寧喝了廚房送來的雞湯，恢復(fù)了些力氣，便從床上起身，與兩位姐姐站到一邊。

　　張福生帶著三人進來，將在院里看到的情況跟眾人匯報一番，然后安靜退到一邊。

　　王恒看著跪在面前的三個下人，沉聲問道：“三姑娘禁足期間的膳食由誰負(fù)責(zé)?！?p>　　“回老爺?shù)脑?，是翠荷?fù)責(zé)?！蹦瞧抛幽懽由源笮?，恭聲回答。

　　“一日三餐可有按時送到三姑娘房中？”

　　三人沉默了。

　　見她們這副樣子，王恒還有什么不明白。他起身一腳踹在翠荷胸口：“好一個奴才，欺下瞞上，不知尊卑。拉出去賞她二十個大板，發(fā)賣出去！”

　　翠荷一聽，忍著痛抱住王恒的腿：“老爺明察，奴婢從沒說過這些話，膳食雖有克扣，但那只是偶爾，求老爺饒命！”

　　二十打板下去，她半條命也去了，若再發(fā)賣出府，哪還有人家要她一個犯了錯的奴才。

　　張福生忙把她拉開，招了兩個大力婆子進來，將她制住。

　　翠荷知道自己一旦被拉出去，就完了，她拼命掙扎著，口不擇言：“夫人，大小姐，救救我，我是按您的吩咐辦事的！您不能對我棄之不顧啊……”

　　“堵住她的嘴，拖出去！”趙氏忙吩咐道。

　　一邊被叫來的丫鬟婆子已經(jīng)嚇得魂不附體。

　　王恒看著她們，想到方才張福生匯報的情況，氣就不打一出來。

　　“趙氏，我托付中饋于你，是信你賢良淑德，顧慮周全，你莫要再讓我失望！”

　　王恒這番話，不亞于當(dāng)眾甩趙氏幾個耳光子，但她又無從反駁。

　　人是從她院子里送去的，整個后宅都是她管理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難辭其咎。

　　王恒再看縮在一邊的婉寧：“你堂堂一個主子，竟被丫鬟欺上頭，平日里對待長姐的刁鉆刻薄，伶牙俐齒都哪里去了？日后再有此事，便連你一同罰了！”

　　撒完氣，他舒服了許多，邁步要離開時，就被跪著的婆子擋了路，他一腳踹開，揚長而去。

　　“嫂嫂，可別愣著了，還有一屋子人等著你裁決呢！”王蕓英見趙氏低著頭催促道，“嫂嫂莫不是打算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吧？”

　　這奴大欺主的可不是翠荷一個，聽張福生的意思，清揚小筑可沒有一個奴才無辜的。

　　趙氏扶著黃媽媽的手一點點收緊緊，她維持著后宅之主的體面，坐到王恒之前坐過的位置上。

　　“三姑娘，這些人你打算如何？”

　　婉寧為難的看著趙氏，不知所措。

　　趙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固然這些奴才有錯，與你這綿軟性子脫不了干系。母親今日就幫你料理了此事，你且看著！”

　　婉寧諾諾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