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為了胸中一口惡氣，為了…
呂亭云都鬧不清到底為了什么，仿佛那只是潛意識的反擊，他一直以為自己求死的，可真正面臨死亡威脅時候，他潛意識反應竟然這樣兇狠。
人是很靈性的動物，事實上，當命運中真的有劫難的時候，人的第六感會提前預警的。
可他從清早起來就感覺不對，老先生也早就警告過自己，他為什么就不能忍耐一下呢！
自己都是到了三十六歲的中年男人了。
難道這真的是自己命中的劫數(shù)嗎？
呂亭云看了眼在地上抽搐的年輕人，好像他氣息也停止了。
這可是天大的禍患啊！
“大叔，怎…么…辦，怎…么辦啊？”張朝陽結結巴巴道。
“報警啊！”呂亭云盡量壓抑住恐懼道。
“大叔，我，我怎么說？”張朝陽顫抖著道。
“實話實說?！眳瓮ぴ频馈?p> 然后呂亭云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相片，他特意把對方手邊的匕首拍了進來，他樂觀的覺得這是自衛(wèi)還擊。
拍完照片，呂亭云給云哥兒發(fā)了個微信道：“我有急事需要請幾天假，你明天安排高興幫你打下手，記住給老李打個招呼?！?p> 發(fā)完信息，呂亭云腦殼像塞滿漿糊般沒有了任何的思維。
因為他覺得，既然是命中注定，那就是他應該承受的劫難，所以誰也幫不了自己。
那一刻，時間似乎都靜止了，四周一片的昏暗，黑暗的巷子中竟然沒有任何夜歸的行人。
張朝陽哆哆嗦嗦走過來，她想低頭看看那男人的狀況。
呂亭云道：“不要動他，保護現(xiàn)場?！?p> 張朝陽帶著哭腔道：“可是，他頭上還在流血，怎么辦呢！他不會真的死了吧。”
“不知道，等警察來了再說。”呂亭云木然道。
張朝陽顫抖著道：“那等一下警察來了我怎么說，需要我們倆······”
“不需要，實事求是，你什么謊話都不要說?！眳瓮ぴ坡牫鰪埑栂胩孀约赫谘谑裁矗米C明呂亭云的清白無辜。
“可你是為了我出手傷人，我…”張朝陽自責的道。
“和你無關，阿貓阿狗我也不會坐視不管。”呂亭云斷然道。
警察來的很快。警察到了以后，一個年輕警察警惕的看著呂亭云二人，一個絡腮胡子警察先是蹲下去看了下那人傷勢，而后他用對講機急切的叫了救護車。
然后他吩咐年輕人拍照取證，最后他打量著兩人道：“是誰動手打架？”
呂亭云不加思索的道：“是我，但不是打架?！?p> “不是打架，他怎么滿頭鮮血昏迷不醒的躺地上了?！?p> “我下班回出租房經(jīng)過這里時候，看見這個男的對她動手動腳。我就停了電瓶車看了看，這個人開口大罵，然后拿著匕首沖過來要刺我，我順手抄起車鎖砸他頭上，就變成這樣了。”呂亭云盡量冷靜的描述事情經(jīng)過。
絡腮胡子看著呂亭云眼睛，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張朝陽道：“你們倆認識？”
“認識，”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絡腮胡子看著倆人道：“你們和傷者認識嗎？”
“認識?！?p> “不認識。”
“你認識傷者，你說說事由？”絡腮胡子看著緊張的張朝陽道。
“他叫孟小舟，算我同事，一直在追求我。我沒搭理他，今晚我下樓看看大叔回…”張朝陽不自覺看了眼呂亭云繼續(xù)道：“他從黑暗中突然沖出來抱住我要親我，還動手動腳的，我拼命呼救反抗，剛好呂大叔回來看見了，然后…”
“呂大叔，你們是什么關系？”絡腮胡子反問道，因為這敘述好像一段錯綜復雜的三角戀情感沖突。
張朝陽慌亂道：“我和呂大叔是鄰居，我住他隔壁。”
“你叫什么？事情是她說的這樣嗎？”警察看著呂亭云。
“我叫呂亭云，事情經(jīng)過差不多是這樣的。但一開始我不知道是我鄰居，我只是停了車好奇的看看熱鬧，想不到這人拿匕首刺我，我不得已出手自衛(wèi)還擊。”呂亭云道。
“你一開始看熱鬧，等發(fā)現(xiàn)是你鄰居所以才出手傷人?！?p> “不是因為鄰居，主要是他拿匕首捅我，我的生命受得了威脅才還擊。”呂亭云急忙道。
“你和傷者有沒有言語沖突？”絡腮胡子詢問道。
呂亭云低著頭想了想道：“有，他一直罵我，威脅我多管閑事會如何如何。我看見我鄰居張朝陽一直在求救，所以我說了一句，我說‘不然會怎么樣’。”
“就這一句嗎？救護車來了，事情需要等他清醒了我們才能調(diào)查清楚。所以你們得跟我回局里配合調(diào)查?！苯j腮胡子道。
年輕警察這個時候已經(jīng)拍照取證完畢，順便把呂亭云的車鎖也用塑料袋裝好帶走了。
警笛聲和救護車聲音終于喚醒了深沉的夜，此時圍觀的人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
呂亭云看著警察沒用手銬銬自己，他內(nèi)心總算是安心了一點。走前他叮囑樓下商店老板幫忙照看一下電瓶車，然后便同張朝陽一起上了警察開來的捷達警車。
車子開出安置區(qū)以后，呂亭云扭頭看著車外的夜景，那是燈紅酒綠的絢爛，更是姹紫嫣紅的虛空。他不知道自己的出手是對是錯，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結果。
車轉(zhuǎn)向停擺間隙，張朝陽溫柔的手指有意無意輕輕的觸碰自己，終于，在臨目的地前的路口，張朝陽突然握緊自己的手。
呂亭云感覺那手上如有電流般直擊心底，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想抽開手，可那只手似乎早有了心理準備般，早已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
呂亭云不明白，張朝陽想干嘛，他想表達什么，給自己安慰，還是給自己鼓勵，或者想感謝自己，更或者是想告訴他，自己想與他風雨同舟，共進同退。
車子很快進了警局，呂亭云和張朝陽分別被帶到了不同的房間，而后又是一番更細致的詢問。
呂亭云細致的回憶了所有的事情細節(jié)，一五一十冷靜的回答了一遍。
絡腮胡子語氣雖然冰冷，但并沒有嚴厲到呂亭云接受不了的地步。
絡腮胡子問完了話以后，呂亭云問道：“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不知道，我們不能聽信你們一面之詞?！?p> “那怎么辦？”
“安心等待，”
“多久才能出去?！?p> “不知道，你好自為之?！苯j腮胡子站起來道。
呂亭云道：“我真的是見義勇為自衛(wèi)還擊，我…”
“你說自衛(wèi)還擊就自衛(wèi)還擊，你目前已經(jīng)是防衛(wèi)過當了。”絡腮胡子冷冰冰道。
“我沒有，我就是…”
“老實呆著等消息?！?p> 這個世界最難熬的的就是等待，等一個未知的結果，等一個未知的吉兇，等一個未知的命運…
什么叫防衛(wèi)過當，即使呂亭云再不懂法律也明白，自衛(wèi)還擊和防衛(wèi)過當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自衛(wèi)還擊是沒有罪責的；而防衛(wèi)過當是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他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死是活，更不明白那人真的沒救活自己會面臨怎么樣的連帶責任。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為了一個不知底細的小女孩，他需要賠上身家性命，或者往后余生。天啦！還有比自己更冤枉更悲催的命運嗎？
自己明明已經(jīng)看見希望之門的，自己明明擁有光明未來的，自己明明可以衣錦還鄉(xiāng)，自己明明可以破鏡重圓的，自己…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就是自己逃不掉的劫難，阿彌陀佛，無量壽佛，圣母瑪利亞，這個世界所有的神和仙快點顯靈，保佑悲催的自己，保佑那個人活下去。
午夜三點鐘左右，呂亭云被帶進一間密不透風的審訊室，呂亭云的手機和隨身品也被人收走了，問話的警察語氣已經(jīng)明顯不一樣了。
事情發(fā)生變化了，那個人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