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血?放什么血……”
陳長安一愣,不等華清風回答,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他一臉激動,直接無視了寒芒四射的手術刀,伸手抓住華清風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
“你是說用我的血,可以治好一諾?需要多少血?馬上給我放!
不敢放是吧?把手術刀給我,我自己動手!”
找到了能夠治好女兒的辦法,陳長安頓時激動的無以復加。
拍了拍華清風的肩膀,順手搶走了手術刀,轉身在病房里面四處打量著。
華清風被松開之后,感覺到自己的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他敲打揉按著肩膀,拿著銀針來到了病床前。
用余光瞥向陳長安,猛地一愣。
“接一盆夠嗎?”
看著陳長安拿回來的不銹鋼盆。
發(fā)現(xiàn)計量單位有兩千克,他差點就被嚇尿了。
“小師叔,用不了那么多,半斤多就夠了,一盆會死人的。
父女之間血脈相連,你的血液中蘊含著強橫的真氣,完全可以化解藥力。
等一下在我施針的時候,您老人家割破手腕,放在小師妹的嘴里就好,這叫以血為引。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護女心切,到時候放多了也不太好,浪費行為很可恥的,還是把血抽出來吧!”
華清風擔心陳長安一時激動,到最后徹底放干了身上的鮮血,自己會變成真正的逆徒。
他找到一個血液采集袋,刺破陳長安的臂彎,看到鮮血流進了袋子里面。
感覺無比的心疼,他知道自己的小師叔常年吞服靈丹妙藥。
在某些人的心里面,這袋血比唐僧肉還值錢!
……
病房門外,人頭攢動。
卻沒有一絲嘈雜的聲音,所有人都在刻意保持著安靜。
包括院長劉棲元在內(nèi),即使安排一些事情,也是招手將院方領導叫到身邊,附耳交談。
唯獨何嘉欣一個人在病房門前不停地走來走去,惴惴不安的揉搓著手掌。
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腳步聲,牽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
所有醫(yī)護人員都在盯著她的背影,一臉緊張。
“院長,這副藥已經(jīng)熬好了?!?p> “趕緊送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了腳步聲。
看到中醫(yī)科主任,端著熬好的中藥走進病房。
何嘉欣湊到大門前,探頭看了看,只見女兒好像刺猬一樣。
躺在病床上的何一諾全身遍布銀針,還有一根輸血的針管刺在了手腕上。
她發(fā)現(xiàn)陳長安站在病床前一動不動,只有華清風在那里不停忙碌,取穴施針無比嫻熟。
就連端進去的中藥湯,也是被華清風接過去,順手放在了器械臺上。
而陳長安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從頭到尾都沒幫忙。
何嘉欣看著這一幕,頗為失望。
直到大門被關上,才從陳長安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此時此刻,何嘉欣并沒有失望透頂,也沒有像十天前那樣心灰意冷。
但她那顆滿懷希望的心,早已經(jīng)涼了半截,她認為失去記憶的陳長安,整個人都變了。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暢談抱負和理想的青年徹底一去不復返,如今的陳長安年近三十,卻變得不求上進。
想到老媽說的男人有錢就變壞,想到自己親眼所見的美人在懷,又想到陳長安站在病床的旁邊,如同置身事外一般的表現(xiàn)。
何嘉欣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一時間變得五味雜陳,特別的不是滋味兒。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女兒出生的那一天。
回想起老媽在產(chǎn)房中陪護,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
以及女兒生病的那天,老媽為了攔一輛出租車,給司機跪下磕頭的畫面。
不知不覺中哭紅了雙眼,聽到了身后說長道短的議論聲,擦掉淚水循聲望去,一愣再愣。
“你沒猜錯,她就是一諾的外婆,就是她把孩子虐待成這樣的,要我說這種人放在古代應該千刀萬剮!”
“難怪人家說,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像她這種人,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前兩天她來過,好像是為了給她兒子求情,最后被長安哥給罵跑了!”
在眾人的指點議論聲中,迎面走過來的陳淑娟淚流滿面。
她被千夫所指萬人唾棄,扶了扶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從始至終不言不語。
一直走到何嘉欣的身邊,站在原地凝視著病房的大門,流露出了一種自責到極點的眼神。
“你怎么過來了……”何嘉欣皺眉盯著她,話音未落,再一次的愣住了。
只見陳淑娟一言不發(fā),就那么直楞楞地跪在了病房門前。
“撲通——”
看見她雙膝一彎,直接跪在了地上。
在場的所有醫(yī)護人員同時一愣,就連劉棲元都瞪大了眼睛。
他從醫(yī)數(shù)十年,見過太多病人家屬籌集不到救命錢,當眾給醫(yī)護人員下跪的畫面。
可是他知道眼前這個中年女人的身份不一般,因為她的女婿是醫(yī)術通神的高人,能夠以氣運針的陳長安!
“哎喲,老姐姐,您怎么還跪下了?快起來,這地上怪涼的,有話站起來說嘛!”
善于鉆營的他,雖然知道是陳淑娟把何一諾虐待成了這樣。
卻還是走過去伸手攙扶著她的肩膀。
在他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最難舍棄的就是親情。
只要陳長安治好了何一諾,再被老婆吹一陣枕邊風,最后還是要認下這個丈母娘。
他現(xiàn)在討好陳淑娟,也是在間接地討好那位高人,要是能被陳長安收入門下,日后的他絕對會前途無量。
然而,隨著何嘉欣發(fā)出的一聲冷哼,他青云直上的一場美夢頓時化為了泡影。
“劉院長,不用管她,既然她想跪,那就跪著好了?!?p> 何嘉欣上前攔住了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媽,一剎那間聲淚俱下。
“要是還想讓我管你叫一聲媽,你就不應該這么逼我,更不應該把我女兒虐待成這樣!
我女兒還在接受搶救,你這時候跑過來為他求情,考慮過我的感受嗎?難道你們的良心都被狗給吃了!”
她的話音剛落,陳淑娟就猛然抬手,怒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
“啪啪啪啪——”
隨后默不作聲,對著病房不??念^,差點就磕了個頭破血流。
“砰砰砰砰——”
一番奇葩操作,把所有人都嚇傻了,陳淑娟才抬頭緩緩開口。
“我今天來這里,不是為了給你弟弟求情的,如果你不解恨,現(xiàn)在就可以把我送進監(jiān)獄。
犯下的所有錯我都認了,我雖然對陳長安有怨恨,卻不應該傷害何一諾。
這點你應該了解,我為了救一諾,可以給別人下跪磕頭。
如果老天有眼,我陳淑娟愿意折壽十年。
保佑我外孫女平安!!”
看著她雙手合十,許愿發(fā)誓的樣子。
何嘉欣急忙抬手捂住紅唇,蹲在地上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