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月余梅蕓竟又再次想到了死亡這個結(jié)局,早在穿越之初被楊大和隋氏威脅生命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各種結(jié)局的預(yù)設(shè),只是那時梅蕓對于生死一事除了有一點點不甘,倒并沒有那么多的執(zhí)著。
可是現(xiàn)在有點不一樣了,這次再想到生命的消隕梅蕓雖然還是沒有過多的害怕恐懼,還是沒有對她自己有太多的憐惜心疼,卻滿心里都是對孟廉的不舍。梅蕓第一次想到了“永別”這個詞。
去京城的這最后一日的路程應(yīng)該就是她和孟廉之間最后的緣分了吧!
梅蕓仔細(xì)地回想了一下她和孟廉之間的過往,這才發(fā)現(xiàn)其實他們兩人之間真的沒有那么多難忘的回憶。她只能一刻不停地將眼神定在孟廉的身上,希望能多看孟廉幾眼,大概她心里也是期望著孟廉可以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的,但是可惜孟廉似乎并沒有感應(yīng)到梅蕓的這份期盼,從梅蕓坐進(jìn)囚車開始孟廉便一次都不曾回過頭來。
然而走在隊伍最前面筆挺地坐在馬背上的孟廉其實他的心里并沒有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的堅定不移。
孟廉總覺得他好像干了一件他一定會后悔的蠢事,可他明明一直都是站在正義的這一方的,他哪里錯了?又有何可后悔的?
孟廉緊索著眉頭,攥著韁繩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不斷地收緊。他現(xiàn)在感覺很不好,心疼得像是被人在心尖上狠狠抓了一把一般,全身都在顫栗,眼前也忽明忽暗的,孟廉想他大概是又犯心疾了,看來這次回京后他需要找個大夫好好看一看了!
七月七日晚,孟廉一行人終于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到達(dá)了距離京城還有半日行程的錦塘縣,可在那里梅蕓并沒有見到楊大的影子。
難道楊大也逃掉了?
梅蕓心里才生出這樣的猜想,下一刻孟廉便直接將這問題問了出來了。
“失敗了?”
“本來已經(jīng)抓住了,但……”
第五仁很懊惱,孟廉的計劃可堪天衣無縫,將他和楊大單獨(dú)調(diào)離,既在表面上分散了陸家的注意力,又在暗地里把楊佑明、楊大等人分隔了開來,可他們都小看了閻羅這個人,閻羅研制的藥粉不只在孟廉那邊救走了楊佑明等人,同時也幫助楊大逃離了第五仁的抓捕,致使孟廉一番計劃最終只抓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梅蕓。
“無妨,有這一個也足夠問出些東西了!”
“她知道的多么?”
“不知道?!?p> “?”
“我不擅長審問?!?p> “……”
第五仁以為孟廉是沒時間審問,結(jié)果他卻說他不擅長審問!
呵呵呵!他不擅長審問,那那些小師叔不擅長審問的嫌犯都是誰審問的?
瞥了一眼遠(yuǎn)處坐在囚車?yán)镆粍硬粍拥拿肥|,再看看眼前明顯憔悴了許多的孟廉,還有他此刻隱隱回避地眼神,第五仁忍不住皺起了眉。
“少爺你……她真的是……”
“我去休息一下,這里就交給你了?!?p> 孟廉直接打斷了第五仁的詢問,不過在他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邁步之前又頓了一下。
“……一切等進(jìn)了京再做細(xì)究吧!”
說完這句孟廉便徑自走去了房間,再沒出來過。
七月七,七夕節(jié)、女兒節(jié),在現(xiàn)代的時候人們還會把它當(dāng)作情人節(jié)來過,然而梅蕓卻正是在那一天被她初次喜歡上的男孩子送進(jìn)了監(jiān)牢。
這是不是上天在告誡她這段戀情果然“不配”呢?
梅蕓從沒想過她有一天竟會成為一名囚犯,穿上寫有大大的囚字的單衣,取走所有值錢的首飾,然后被押入牢房。梅蕓看了看這三面是墻一面是粗木欄桿的單間,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照顧”了,她竟沒有被安排和別的囚犯同住,牢房里也沒有如想象般的那樣抬頭是老鼠低頭是蟑螂,但是她才剛剛坐下來不久牢房外面便傳來了無比清晰的審問其他囚犯的聲音。
“啊!?。〈笕?,饒命??!??!大人,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啊……”
“你與其在此對本官求饒,還不如再好好想想,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本官,如此本官也能有個理由幫你向梁大人求求情?!?p> “可是大人,我是冤枉的?。∥艺娴氖裁炊疾恢腊。 ?p> “既然你堅持如此,那也就不要怪本官無情了,繼續(xù)吧!”
“?。“。〈笕?,冤枉??!大人!啊……”
梅蕓:……
這是不是在暗示她,如不實招來外面那個犯人如今正在遭受的就會是她將來所要承受的?
梅蕓抱膝坐在破爛的草席上,右手輕輕摩挲著掛在她脖子上的一枚綠豆糕大小的姜黃色紙符,那是當(dāng)初去寶蓮寺賞荷的時候梅家的小妹妹花兒親手塞到她手里的,梅蕓不信那些鬼神的東西,但她珍惜別人的情意,所以后來她“被綁”去玄鷹山,梅蕓依然帶著它。
幸好帶上它了!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向她這里過來梅蕓便立即將這紙符收進(jìn)了衣領(lǐng),如今那里面可是放著能保她順心如意的好東西,絕不能被拿走了。
胖胖的女獄官送來了梅蕓來到京城的第一頓飯,糊了的米粥,還有帶著霉點的饅頭。梅蕓禮貌地?fù)u了搖頭,沒有接。那女獄官似乎對這種情形并不奇怪,對著梅蕓輕蔑地笑了笑便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餐飯又收了回去,兩人全程沒有一句交流,梅蕓卻仿佛從那女獄官的眼神里看到了許多曾經(jīng)發(fā)生在這間女牢里的故事。
清高的、絕望的、不甘的、喊冤的,無論開始進(jìn)來時是什么樣的,到最后都要變成安靜的、麻木的、死心的。
可即便能夠想象得到眾多女囚在這所女牢里可能發(fā)生過的所有世事悲歡,梅蕓依然沒有張口去喊回那女獄官,她知道她一定不會經(jīng)歷那些的,她如今還在這里并不是茍且偷生,也不是在期望著有誰會來救她,梅蕓只是希望在她臨走之前還有機(jī)會能再見孟廉一面,如果有機(jī)會的話她也希望在她離開之前她能夠弄清楚楊大他們到底是什么人?他們又到底在做什么事?還有,孟廉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布的局,他信任過自己嗎?除了死也要死個明白之外,梅蕓也希望至少在她死了之后在孟廉的記憶里她不會是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