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圍棋的風(fēng)骨
圍棋定勝負(fù)當(dāng)然沒有這么簡單，這才剛剛開局。
秦牧就算是開局占了上風(fēng)，也并不代表就一定會贏。
不過他這個頗具攻擊性的開局，倒是給了張老師警示。
他坐直了身子，臉上原本的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袂橐蚕⒘恕?p> 取而代之的是認(rèn)真和嚴(yán)肅。
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張老師這是認(rèn)真了。
看熱鬧的人們可能不曉得，但是那個算命老爺爺可是和張老師一起在這文化中心擺了好幾年的攤。
這么多年了，他還從沒看到過小張頭對哪一局棋這么認(rèn)真過！
饒是不懂棋的算命老爺爺，也忍不住被他家小張頭的嚴(yán)肅神情震懾住。
忍不住好奇的朝著棋盤上張望。
能讓棋力卓群的小張頭都嚴(yán)肅起來。
難不成，這個年輕的小伙子下棋真有這么厲害？
只可惜，算命老爺爺就算是望斷了脖子，他也還是不懂棋。
只能看懂眾人臉上的神情。
“唉?！?p> “看也看不懂?！?p> “我來算一卦看看?！?p> “我倒不信了，這小伙子真能贏？”
說這話時，有很大一部分是嘩眾取寵來的。
都說老少老少，這老爺爺?shù)男闹桥紶柧拖駛€孩子，想要大家都關(guān)注他。
此刻發(fā)現(xiàn)就算是他說了這話，大家的目光也還是被膠著在棋盤上，頓時有點不爽。
老爺爺默默走到一旁算卦去了。
彈幕里有一些不懂棋的網(wǎng)友，全靠著看眾人表情斷局勢呢。
注意到這個算命老爺爺?shù)纳袂?，有點忍不住被可愛到。
“噗……”
“剛剛還覺得老爺爺有點煩人，現(xiàn)在看起來竟然有點可愛？”
“那個探頭探腦的樣子確實怪可愛的?！?p> “人家只是想知道‘小張頭’能不能贏嘛?！?p> “？前面的，這破路你都能磕？”
“噓，別吵別吵，老爺爺開始卜卦了?！?p> “這你都信？那就是個江湖騙子啊?！?p> 只見算命老爺爺回到自己的攤位上，捏了一個看起來很是令人眼花繚亂的訣，然后嘴里咪呢嘛咪嘰里咕嚕的念了一長串誰也聽不懂的咒。
然后指尖飛快的在黃紙上一點！
直播間里的觀眾自然是看不懂結(jié)果的，大多以為是老爺爺覺得無聊，自己哄自己玩兒呢。
只有老爺爺自己知道，這次占卦的結(jié)果有多離譜！
他瞪大了雙眼，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牧的方向。
渾濁的眼球里突然露出一絲震驚和恐懼來。
喃喃道：“小張頭這回要栽了啊……”
而朝他注視的方向看去，只見張老師的額頭上竟已細(xì)密密的冒出了汗珠！
而秦牧的神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不，不只是輕松。
那是一種漫不經(jīng)心，恨不得一邊下棋一邊想著待會兒搞點什么東西來吃一吃的神情。
圍觀群眾們看他這一副欠揍的表情，都恨不得沖上去揍他兩拳，讓他認(rèn)真一點對待。
可是在低頭一看棋局，就能發(fā)現(xiàn)，即使秦牧這樣的漫不經(jīng)心，也還是穩(wěn)穩(wěn)的占著上風(fēng)。
張老師下棋的速度越來越慢，每一步之間都要間隔好久的時間用來思考。
而秦牧呢？卻還是一步接著一步，仿佛都沒過腦子，每一步都是隨手為之一樣。
懂棋的觀眾一下子就能看出問題來。
雖然這幾步秦牧并沒有提子，但張老師的白子很明顯，已經(jīng)有一大片成為了死棋！
這個秦牧，已經(jīng)不僅僅是占上風(fēng)這么簡單了。
張老師咬著牙，舉著一顆白子，皺緊眉頭思考著。
秦牧抬頭，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張老師，這兒要是有個計時器，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裁判判違規(guī)了?！?p> 這話，是在提醒張老師超時了！
眾所周知，圍棋比賽是有時間限制的，每下一步的思考時間都是有限的。
但是剛才戰(zhàn)局太過激烈，圍觀群眾們竟然沒人想起來時間這一回事。
被秦牧這么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確實，若是按照正軌的圍棋比賽來看，張老師已經(jīng)違規(guī)了。
張老師怎么說也下了好幾十年的棋，又曾經(jīng)在職業(yè)棋壇里待過，不是那不要臉面隨便耍賴的人。
聽到秦牧這么說，臉皮一紅，也顧不上多思考了，匆匆忙忙就落了子。
等落定了子，才意識到，下錯了??！
他這一步，是剛好落進了秦牧設(shè)定好的圈套里！
張老師意識到的瞬間，神情驟變，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輸局已定……
可是落子無悔。
就算明知結(jié)局是輸，也不能反悔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牧一顆一顆地把他的白子提了大半！
不只是張老師，直播間和文化中心圍觀的群眾里有懂棋的，看到張老師落下那一步的時候皆是捶胸頓足。
看到秦牧漫不經(jīng)心的提子的樣子，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接受不了自己心中的圍棋界無冕之王，輸給一個寂寂無名，甚至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接受不了，所以就會找各種借口。
于是……
當(dāng)場就有人指著秦牧叫喚起來。
“你怎么下棋的??？”
“下棋的時候怎么能說話？”
“你是故意激將小張的！”
“靠，你這不是耍賴嗎？”
“贏也贏得不光彩！”
秦牧當(dāng)然不會受他們干擾，秦牧只是笑瞇瞇的抬頭看著張老師。
有沒有作弊，有沒有耍賴，張老師是最清楚的。
張老師抬起頭，臉色慘白。
但卻是一字一頓的說，“我輸了?！?p> 人群里有替他不服氣的，大聲嚷嚷。
“沒輸！是這小子耍賴皮！”
“就是，下的什么怪棋！”
“沒輸沒輸！”
張老師不愧是在職業(yè)棋壇待過的人，一身的棋士風(fēng)骨不是蓋的，雖然先前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shù)?，但卻極是輸?shù)闷稹?p> 他伸手止住了替他叫冤抱屈的圍觀群眾，大聲澄清道：
“輸了就是輸了，是我技不如人?！?p> “剛剛這小兄弟提醒的也沒錯，是我超時在先?！?p> “他沒有耍賴，這一局確實是我輸了?！?p> 說完這些話，張老師的聲音小了下來，眼神也從圍觀群眾身上，慢慢移到了秦牧的身上。
“小兄弟，我能不能問一句，你師從何人？”
“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剛才從你的棋里，我仿佛看到了我的老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