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草療養(yǎng)院的天陰沉沉的,
厚重的黑云壓下來,
層層疊疊的聚攏到一起。
一道悶雷由遠及近砸落下來,
淅淅瀝瀝的雨滴碎在玻璃窗上,由弱變強,
不消片刻,
豆大的雨滴咂在人頭人臉上。
“誰?”
“誰在哪兒?”
“下這么大雨,怎么赤腳走出來,還不撐傘???!”
雨,
順著人臉流到了腳脖子。
門衛(wèi)的手電筒掃過的時候,光打在那人身上。
毫不費力的,
輕而易舉的,
誰的下一個動作都是緊緊抓住手中銀色的粗壯到足以防身的大號手電筒,
迅速看形勢后撤。
人臉,
同腳脖子的腳背是同側的。
倒是張極其普通的臉,
唯一不普通的是不符合常理的是脖子轉了180度,
人絲毫還活著。
他空洞洞的看著你,
仿佛,
就要把你看進心里。
但她并沒有作祟,
或者說,
明顯不是正常狀態(tài)的鄭端先并沒有因為頭頸骨折而死,
也沒有來得及“感染”到眼前的這個門衛(wèi)。
“茗山仙會的目標,
果然是這里嗎?”
“褚寅?!”
鄭端先稍稍有些疑惑,
也僅僅是些許的疑惑,
見到來人并沒有太過出乎意料的表情寫在臉上。
“看上去,
你并不吃驚?”
褚寅撐著一把全黑的能完全遮蓋兩個成年人的大傘,
雨被超能力的氣場輕易阻擋在整個世界之外,對他并未構成任何威脅。
“今天的天氣預報上沒有寫有雨?!?p> 對面的鄭端先看了一眼裝備整齊的褚寅,整張臉變成了一番戲虐和乖張的樣子。
為什么褚寅卻知道有雨,
還知道雨又問題,,
并且提前把傘拿在手中突兀的出現在這個地方了呢?
鄭端先不過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暗示的意味很濃。
明里暗里意指褚寅在他茗山仙會按了人手。
因為,
只有親眼看見密室窗外的雨的人,才有可能注意到那些雨的作用。
只有預先有所防備,
褚寅的傘才不是放在儲物空間之中。
而是,
從一開始就釋放了氣場,將雨水屏蔽在自己的身體之外。
褚寅身為超警的一把手,誰是臥底,誰不是,再也不會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通過微表情反饋,
鄭端先至少可以對臥底是否已經清除完畢做一個輔助性的判斷。
如果褚寅顧左右而言他,
或者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或者故作沉痛,
那勢必表示至少仍舊有顆釘子,且在他的身邊埋得很深。
“在我的印象中,
鄭端先一直是一身正氣,英姿颯爽的,
或許不夠宜室宜家,
但新時代的女性能夠賺錢養(yǎng)活自己,婚姻并非必需品。
需要家室的人,宜室宜家本就不在他的選擇標準之列?!?p> 另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兩人之間,
“對了,
你這么糟蹋她的臉,會不會有些太不憐香惜玉了?”
“來人是超警的哪一位?”
鄭端先強勢的在平日里病人們觀賞景色、調節(jié)身心的地方用超能力畫了一個圈。
“通報姓名?!?p> 他以為自己的能力足以對除褚寅之外的人形成壓制,
卻沒想到空放了一圈超能力,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撈到。
正當那人以為聲音的主人被迫跳出他能力的施展范圍,已經離開的時候。
死灰復燃般,
那個沒能被他輕易踩死的聲音又欠扁的發(fā)出了自己的見解,
“別太在意,
我現在的這種狀態(tài)你就算動手,估計也打不死我?!?p> “讓替兩位大人物捋一捋,”
重新飄下來的幽靈方可,
近距離研究著像橡皮一樣的足以彎折卻沒死人的脖子說,
“你放消息出去,說要刺殺滬海警備區(qū)司令?!?p> “其他都是煙霧彈,是調虎離山之計。
你很厲害,
哪怕是肯定的計策,你用的卻是陽謀。
超警本身就是維護國家和平,保護百姓人生和財產安全的存在。
哪怕明知道人手被抽調會有問題,
但是刺殺這種威脅同滬海兩千三百多萬常駐人口比起來,
孰輕孰重?”
“哦?”
鄭端先邪魅狂狷得一笑,
就像言情小說里寫的,那種魔道教主的稍待病態(tài)的戲精。
“是嗎?”
“你現在背地里一定想解剖我,”
方可說完,
一道幽靈般半透明的身體出現在兩人之間。
鄭端先能透過雨幕,再透過方可的身體看見透明度不高的褚寅。
就看見,
對面的靈體按照茗山仙會的樣子帶上了黑白分明的雨滴狀人臉面具。
看到真面具,鄭端先立刻回憶起那人的聲音來。
不出意外,
那幽靈用的就是雨滴女的明明是女人,卻特色的偏中性的嗓音。
帶著雨滴狀面具面的方可面向褚寅,
“你不知道信沒信,我估計你一收到消息立刻…我這個人最討厭說廢話?!?p> 方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的眼淚水都嘩嘩的掉下,
仗著自己帶著面具,別人看不見,勉強對男兒有淚不輕彈做了曲解,
嗯,
這年歲掉金豆子不丟人。
更何況,我現在是女人。
“滬海警備司令牽制了一部分人手,三道鬼門又牽制了一部分。
就算加上普通人,連帶居委會都出動了。
但高端力量每個城市都常備著那么一點,
我們的人手依然捉襟見肘。
說下戰(zhàn)況,
一號鬼門,已經解決。
捕捉麒麟的想法是好的,尤其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
但,
沒成功。
一號鬼門,你想讓人以為真正的意圖是神話系的超能力者。
二號鬼門,
你想用壓倒性的實力,引發(fā)震驚中外的超能力者屠殺事件。
我能說,
不愧是恐怖分子嗎?
目標太好猜,
社會越動蕩,你們越功成名就,我說,
有那么個功夫,
回家拿來賺錢不好嗎?
隨便考個心理咨詢師執(zhí)照,再輔以假的催眠之術,
現在不要太吃香?!?p> “一開始,我想過你的最終目的是三葉草療養(yǎng)院,”
方可說,
“但我不知道你的動機是什么,這不過是一些病人在而已。
知道我聽說了兩個字——夢魘。
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一切代價,目的就是三葉草療養(yǎng)院的植物人,
那些名喚夢魘的詭異,
對嗎?”
“啪啪啪,啪啪?!?p> 對面的鄭端先聽完方可的分析用鼓勵的語氣對方可說,
“很精彩!”
“那么,
我也問一句,”
“褚寅是假的,沒有真的到場,對嗎?”
“啊……是!”
方可模棱兩可的看著對面的鄭端先拆臺道,
“我家老頭…那什么褚寅沒有來?!?p> “怎么可能來呢?”
“不好好的在滬海指揮部總部坐鎮(zhèn)著了呢?”
“聽說你們要刺殺羅婷君,
好怕怕啊!”
方可用鄰班女同學特有的腔調,陰陽怪氣的說,
“《三國演義》看過沒?
諸葛亮用空城計對付司馬懿,還不講道理、不講科學的打贏了大軍壓境氣勢洶洶的曹軍。
簡直就是三國雷劇!”
“你就當他是假的,
你完全可以當這個花瓶一樣的擺設不存在。”
方可無所顧忌的對鄭端先說,
“司馬懿多疑,
不敢踏足諸葛亮的空城,
你敢嗎?”
鄭端先的脖子扭著,
無聲的威脅,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對面的兩人她的身份——人質。
現在…
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