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七兒在楊寡婦面前，總是喜怒無常的。此時聽到楊寡婦說…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他突然一笑，極為溫柔的捏著楊寡婦下巴，迫她與自己對視：“不信?等我一個時辰?！?p> 說完，人影一晃，翻窗離去。
見毛小七兒離開了，風(fēng)巽青連忙拼命的對著云聽鸮擠眼睛：毛小七兒溜了，還不趕緊追？
云聽鸮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要急，心急做不了大流氓，且看這毛小七兒到底是去做什么，你在這里守著，我去跟蹤他?！笨刹艅恿艘粍樱指淖兞酥饕?，“算了，和你說這兩句話的功夫，毛小七兒已經(jīng)走的太遠了，我追不上，不如守株待兔?！?p> 風(fēng)巽青望著云聽鸮，眼神里透出一點兒懇求的意思：你先解開我啞穴。
云聽鸮想了想，威脅道：“那你不許罵我，不許羅嗦，不許驚動毛小七兒和他那個相好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技不如人，只好屈從。
風(fēng)巽青不甘心的咬著牙，點了點頭。云聽鸮抬手輕輕拂過，恢復(fù)了他說話的權(quán)力。
“毛小七兒去干什么了？”風(fēng)巽青壓低聲音，迫不及待的就問。
云聽鸮搖搖頭：“此人性格捉摸不定，我實在也不清楚，我就知道跟蹤他很費勁。”
廢話，不費勁還能讓他逍遙到今天？
風(fēng)巽青心里這么想，嘴上卻不敢把話說的太硬，生怕這個女人再點自己穴道。
“你跟蹤了他多久？”他問。
云聽鸮拇指、食指、中指捏起來比劃，“七天”。那次亂葬崗咱們倆分開后，我被他偷了銀子，一路斷斷續(xù)續(xù)的跟蹤著，跟到了河?xùn)|，知道了他棲身在那個青樓歌姬的地方?！?p> “偷了你銀子？”風(fēng)巽青的關(guān)注點，有點清奇。對云聽鸮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女人……表情里充滿了明顯的不信，“他是眼瞎了么？你渾身上下，哪里像個有銀子的人？”
“你這叫什么話？我還不是因為……炫富了……”云聽鸮不滿的敲了風(fēng)巽青腦門一下，“我當時身上，就那么一錠銀子，是我全部家當，被他偷了，你說我能不追回來？雖然…最后…到底也沒追回來?！?p> 風(fēng)巽青想到了早點攤子上，毛小七兒丟給老板的那一錠銀子。不知為何，心里斷定，那應(yīng)該就是云聽鸮的。
“交手了嗎？毛小七兒的功夫如何？”他問。
云聽鸮搖頭，月色下，那額角的一縷亮銀白發(fā)，似乎又多了不少：“不曾交手，他的底細我也不清楚。”頓了頓，云聽鸮又道，“主要是我跟蹤他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老熟人，但是又不確定看到的是不是，因此沒敢驚動。”
“老熟人？”風(fēng)巽青看了一眼楊寡婦屋內(nèi)，想到那個小流鶯所在的地方，臉一紅，看云聽鸮的眼神…越發(fā)不對，“想不到，你竟然去那種地方。”
他以前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青樓，是專門伺候女客的，云聽鸮這樣的女人……呸！
云聽鸮向來十分善于讀懂風(fēng)巽青的眼神，可這次，真沒讀懂他的意思。因此，對他神色間流露的不屑鄙視，有點不明覺厲。
正要問呢，就見那楊寡婦，取出了鎖鏈，嘩啦一聲，鎖上了窗扇，隔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又主動打開。
風(fēng)巽青低聲道：“這個女人好生奇怪，這門窗一會鎖、一會開的，折騰幾回了。”
云聽鸮剛要問他為什么，就見那房檐上，黑影一閃，毛小七兒已經(jīng)去而復(fù)返，身上背著個包袱，一掀窗子又翻了進去。楊寡婦膩著嗓子，立刻迎上前打招呼。
云聽鸮有心想看看，這毛小七兒到底拿了什么東西回來。因此，一把抓緊風(fēng)巽青衣領(lǐng)，提一口氣，如一只大壁虎般，從樹上游下來，悄悄伏身在窗戶下，解了風(fēng)巽青穴道，兩人舔破一點窗戶紙，望向里面。
就見毛小兒七笑的溫柔勁兒有點瘆人。把那大包袱，往桌子上一丟，任憑楊寡婦伺候著脫了外衣。然后，才用手指指桌上的包袱：“猜猜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好東西？”
楊寡婦笑著搖搖頭，直覺告訴她，那包袱里不會是好東西。但毛小七兒笑著示意她打開包袱：“送你的，去打開來?！?p> 云聽鸮和風(fēng)巽青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楊寡婦背對著毛小七兒的表情，那是與面對毛小七兒時逢迎媚笑的臉截然不同的樣子。
見她慢吞吞的，毛小七兒一下晃到她身后，從后邊抱住她，語調(diào)曖昧風(fēng)流，“怎么這么磨蹭？”
楊寡婦笑著，哆嗦著手，終于打開了包袱……一雙潔白、纖細的手腳，齊腕齊腳脖子的斷開，斷口處的切痕，利落整齊，那細長的手指上，還戴著個翠玉戒指。
“啊！”
楊寡婦一聲驚叫，沒等喊完，就被毛小七兒捂住了嘴，惡狠狠的道：“你想驚醒一村人嗎？”隨后，又傳來他深情溫柔的聲音，“如何？比你手腳美吧……”
毛小七兒捂住楊寡婦的同時，云聽鸮也一下捂住了風(fēng)巽青的嘴。不過人家毛小七兒沒受傷，而她捂的方式不太對，手指伸進了風(fēng)巽青的口中，被他一口咬的血淋淋的。
怕驚動屋內(nèi)的人，云聽鸮生生忍住鉆心的痛。然后，拍拍風(fēng)巽青的肩膀，指了指圍墻，示意他跟自己走。
屋內(nèi)傳來楊寡婦哆嗦顫抖的聲音，毛小七兒極為不悅的訓(xùn)斥聲，和發(fā)泄蹂躪那個女人的聲音。
那根本不是恩愛，那就是報復(fù)，一種從精神到肉體的懲罰。
“為什么攔著我？為什么不救人？”風(fēng)巽青見云聽鸮在地上拿著一堆黏糊糊的東西，這里抹一點，那里糊一點的，一出來就生氣的質(zhì)問她。
云聽鸮無奈的將最后一點糊糊涂在旁邊一處樹干上，這才低聲道：“救人？救誰？楊寡婦？”她一把將風(fēng)巽青抵在墻上，細長的眼睛瞇起，“人家呼救了？曾經(jīng)向你求救過？看他們關(guān)系，你覺得是今晚才認識的？”
“我……”
“你什么？你一個單純的孩子，不要以為過了六年，長高了點兒，就了解人世間復(fù)雜紛亂的關(guān)系世故了，你調(diào)查過他們之間這種關(guān)系的原因了嗎？你看到楊寡婦心不甘情不愿的伺候這個江洋大盜，可是卻還笑臉相迎，敢怒不敢言，你有想過暗地里查一查原因嗎？嗯？”
“我……”
云聽鸮步步緊逼，冷哼一聲：“你怎么知道救了那個楊寡婦，人家就會感謝你？只怕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這種關(guān)系，或許是整個鳳凰臺的人都知道的，是一村人默許的，沒人會給這個女人出頭。楊寡婦她連報官，都不會有人給她作主，這些你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