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憶及洛憑蘭

　　“澄元啊，今日你便留在宮中，朕想要你同老國師好好談?wù)劇！毖蔬@般對薛澄元說道，想了想，又道，“你那時年歲小，許是不記得了，老國師與你淵源頗深?！?p>　　聞言，薛澄元點了點頭，他看著薛皇，輕聲說道：“父皇，澄元記得的?！?p>　　他怎么可能忘記老國師呢，那個短短幾句話便改變了他一生命運的人，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當初，他出宮是因為他，如今回宮也是因為他，看來，他還真如薛皇所言，同那老國師淵源頗深。

　　也好，他也想要再見他一面，他倒要去問問他，如今他薛澄元又是怎樣的一個命格？他倒要問問那老國師是否算到了他滿心仇恨，誓要將宮中這局勢攪和得一團亂，他甚至要弒親父滅弟兄，他要顛覆了薛皇的統(tǒng)治，他倒要好好問問那老國師，這一切，你可有算到？

　　想到這里，薛澄元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詭秘的笑意，很快便又消失了，薛皇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聽到了薛澄元說他還記得，薛皇自然是有些驚訝的，不過轉(zhuǎn)念一眼，坊間的流言蜚語那般多，薛澄元所說的記得也不一定就是他真的記得什么，也許只是他聽說過什么罷了。

　　于是，薛皇沒有再多說什么，他輕輕地對薛澄元點了點頭，然后對他說道：“既如此，現(xiàn)下朕便讓人帶著你去見老國師，然后今日你便暫居老國師那里吧，好好感受一下佛與禪，朕已經(jīng)特地吩咐過了?！彼@般說道。

　　聞言，薛澄元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么，薛皇喚了一位公公進來，薛澄元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離開了，走之前，薛澄元還深深地看了薛皇一眼，情不自禁地又喚了聲：“父皇……”沒多說什么。

　　薛皇聽到他的這一聲呼喚，只覺得感觸良多。

　　待薛澄元都離開了好一會兒之后，薛皇仍是覺得今夜的心緒翻涌，實在難以平靜，他便一個人走了出去，外間已見月色，天稍稍有些暗了。

　　薛皇突然想起楚渝之應(yīng)該還在外間不曾離開，于是便讓人去喚了他來，他一個人看著那一輪彎月，靜靜地等待著，清風(fēng)拂面，一瞬間，那風(fēng)好似還帶來了萬千愁緒。

　　很快，有人領(lǐng)著楚渝之來了，步履匆忙，還隔著一段距離，薛皇便聽見楚渝之的聲音傳來：“老臣楚渝之見過陛下?！?p>　　薛皇看著楚渝之，眼中神色不明，他說：“渝之，無需多禮。”楚渝之聞言，起身站定后，又聽薛皇的聲音傳來，“渝之，陪朕走走吧，其余人勿要跟來?！?p>　　薛皇話音一落，異口同聲地“是”便立刻響了起來，其間自然是有楚渝之的回答的。

　　薛皇走在前面，楚渝之默默跟在他的后面，一時之間心中忐忑不定，薛皇今日的表現(xiàn)莫名其妙，他一時也猜測不出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兩人久久不語，楚渝之當然得想辦法打破這份沉默，于是他看了薛皇的背影，斟酌再三，對薛皇說道：“陛下要臣辦的事，臣都辦好了，陛下今日可有興致？”他這般詢問道。

　　聞言，薛皇愣了愣，然后很快便反應(yīng)了過來，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楚渝之，這時，他們恰好停在一株桂花樹下，桂香襲人。

　　楚渝之一直注意著陛下的一舉一動，陛下都停下來了，他自然也跟著停了下來，這時，他聽見薛皇的聲音隨著清風(fēng)傳入他的耳中，“楚卿，你當真不怨朕？”

　　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可楚渝之卻是瞬間就聽懂了，他連忙恭敬地回答道：“臣不敢，能為陛下辦事是臣的榮幸，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陛下想要什么自然都行?！彼@般說道，語氣真誠。

　　聞言，薛皇卻是突然笑了，連臉上的皺紋也跟著抖動著，看著竟有些可怕，亦讓人覺得有幾分惡心。

　　“是啊，這天下都是朕的，沒什么是朕得不到的?！彼麑⒊逯脑挀Q了一種表達方式又說了出來，“渝之，你果然是最懂朕的忠臣，朕若失了你，宛如魚失了水?！钡故墙o了楚渝之極高的評價，也說明了薛皇真的很器重楚渝之，而楚渝之的存在于薛皇而言也極為重要，幾乎可以說是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渝之，你可還記得……”薛皇看著眼前的那株桂花，又看了看這月色，漫天的星子，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他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連神情都恍惚了起來，語氣更是又低又輕，若非楚渝之聚精會神去聽，根本聽不清楚薛皇究竟在說什么。

　　隱隱約約，連蒙帶猜，楚渝之一貫最懂得君心，他知曉如今薛皇一定是在說洛憑蘭的事情，而洛憑蘭此人是誰？那是楚曼晚的娘親，是他楚渝之明媒正娶的發(fā)妻，是他這輩子唯一真心動過心的人！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終究是比不上權(quán)勢重要，所以在得知陛下看上了憑蘭的時候，他雖有猶豫，可到底狠了心，將那柔弱的嬌花獻給了君王，以此達到了他想要的平步青云。

　　洛憑蘭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絕非虛言，而陛下最是貪圖美色之人，想到此，楚渝之看了薛皇一眼，眸中有著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恨意，而此時的薛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然是毫無察覺，楚渝之也怕薛皇看出些什么異常來，不敢長時間地看著薛皇，他很快低下了頭，拼命地使自己鎮(zhèn)靜下來。

　　這時候，薛皇的聲音稍稍大了些，楚渝之聽見他說：“渝之，當年就是在這里，憑蘭來參加皇后舉辦的宮宴時迷了路，她就那般站在桂花樹下，眼帶迷茫，稍稍有些無措，無限溫柔動人，身姿上佳，她蹙著眉樣子都那般好看，像是九天仙女下凡，朕那時喝多了，無意間走到此處來吹吹夜風(fēng)便于醒酒之時，偶見這一幕，驚為天人，甚至不敢大聲呼吸，唯恐驚走了仙子?！毖蔬@般緩緩說著，嘴角甚至還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