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和大哥隨后就在那里開始了工作,工作雖然辛苦,但一家人的生活也還能勉強支應(yīng)下去。
幾年以后,家里老二、老三都結(jié)婚取了媳婦。
胡才就用留在票號的錢給他們在城中置了房子,老二和老三也很快就搬了出去。
但沒過多久,老二的媳婦張氏就隔三差五晚上過來找母親秀蓮訴苦。
秀蓮心疼老二,時常將省下的錢和生活用品拿給張氏帶回去。
不巧有一天老三的媳婦李氏聽見了此事,她覺得秀蓮有失公平,就也來找秀蓮。
秀蓮沒法,怕老三家鬧脾氣也得給李氏些。
但是時間長了,秀蓮哪里支撐得住。
有一天傍晚便把此事支支吾吾說與了胡才與苦竹。
胡才一聽是此事,臉上驚訝不已,也沒有搭話,便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要去找他倆。
苦竹一邊拉住哥哥一邊忙對秀蓮說:“母親你不用過多擔(dān)心此事,我和大哥會處理好的。”
秀蓮看見老大怒氣滿臉,有些后悔把此事說與他聽,便有些心軟。便說:“他們或許遇到了什么困難,我也沒了解清楚就說與你們聽,是我的錯,等下次她們來時我了解清楚了再說與你們?!?p> 苦竹聽見母親如此說,也明白母親是替他倆遮掩,她不是不了解情況,而是心里害怕胡才做出過激行為。母親要是還有一絲辦法也定不會把此事說與他們。
“母親不要急,我們?nèi)フ宜麄兞私馇闆r,不會怎么樣的?!笨嘀衩卮?。
說完二人便退出了秀蓮房間。
出來后,苦竹也覺得此事蹊蹺。
他是親眼看到大哥在二哥和三哥搬家時候分別給了他們100塊銀元作為安家費,這才沒過多久,怎么會就如此缺錢呢?
要說三哥媳婦李氏是看到二哥媳婦張氏來家里拿東西,覺得母親有失公平,便也來索要東西,這也是人之常情,這還說得過去。那二哥卻是為何要來索要呢?
苦竹一時也想不明白,便把心中所想也說與大哥胡才。
胡才也覺得此事定與老二有關(guān),隨后他們決定先去老二家看看。
…
老二那日傍晚正坐在門口無聊張望,突然見到二人急沖沖的奔向家里來,心中便猜到幾分,慌忙躲進里屋不出來迎。
二人到了,只見張氏來迎,便覺奇怪。心中便猜測此事定與老二有關(guān)。輕聲問張氏老二在不?張氏緊張的點頭回應(yīng)。隨后老大就在門口大叫老二出來見他。
“老二,老二,你不要躲我們,趕緊出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崩洗蟠舐暤暮暗馈?p> 過了一會,仍然不見老二出來。
“老二,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家里有幾間屋子夠你藏,再不出來我可要進來啦?!崩洗笥趾?。
“二哥,你趕緊出來吧,母親出門時叮囑我們來了解情況,不為難你,你趕緊出來吧?!笨嘀翊舐暤恼f道。
老二聽見苦竹如此說,知道藏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打起精神出來了。只見他身穿長布衫馬甲,腳穿一雙新布鞋。左手拿一包東西,右手拿一個茶壺,慢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見到二人,就笑呵呵的說:
“聽到大哥和四弟來了,我就去找我新買的茶葉準(zhǔn)備給你們泡杯茶喝,不曾想大哥如此心急,不知道是何事惹急了大哥?!?p> 老大見他還在繞彎子,氣不打一處來,便要揍他,忙被苦竹拉住。
老二見大哥動作,忙用手臂擋住臉說:“不要急嘛,大哥,我說與你聽就是?!?p> “你過來不就是為了幾分錢嘛,況且我是你兄弟,用點錢怎么了!”老二信陽怪氣的繼續(xù)說。
老大再也忍不住,一家人省吃儉用給他二人用,他不懂得感恩,還如此厚顏無恥。便沖過去一頓亂揍。只揍得老二鼻青臉腫,眼角和臉上都不停出血??嘀褚娙绱?,趕緊拉住了大哥。
張氏見老二被打得滿臉是血,心中恐懼害怕。忙大聲喊道:
“大哥,你不要打了,我說,我說。是大煙,老二染上了大煙?!?p> 老二聽張氏說這話,忙張大眼睛瞪張氏,張氏驚慌地停住嘴。
兄弟二人一聽張氏這樣說,心中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本來他們對老二最近奇怪舉動就有些懷疑,來的路上其實已經(jīng)猜到幾分,只是二人一直不敢說出口。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四個人沉默了好久。張氏見如此,忙叫二人喝茶。
二人也沒興致,于是便問起來由。老二見事情已經(jīng)敗露,便實話向二人說起。
…
原來那天老二剛搬完新家,就有兩個街上的“朋友”來找他,并帶來了一些貨禮前來祝賀他“新居大吉”。
這兩人家境富裕,平時一般都不正眼瞧老二,但今日卻來祝賀,老二便以為二位能來主要看得起他胡心,今日又來給他捧場。
于是老二就叫張氏上街去買來酒肉來款待幾位。酒過三巡,就聽得一人笑道:“胡二,今日酒肉雖好,但如今像你做了搬家這樣的大事,按照現(xiàn)在的時興,還差點快樂?!?p> 胡二沒聽明白,像他這樣的窮苦人家,只要有酒肉就是最大招待了,哪里還有什么其他。便笑著大聲說:“差點快樂,你說還差什么,我都隨你們。”
老二原本是說笑,但二人卻當(dāng)?shù)谜妫娝绱舜?,高興不已。兩人于是就拉起他往外邊走邊說:“走走走,我們帶你長長見識?!闭f著便出了門。張氏本想阻止,但又不想掃了他的興,便沒阻攔。
一會,老二等三人便搖搖晃晃的來到了街上的大煙館門口,老二看到是煙館,便有些猶豫。雖然他不曾進去過,但也聽人說起這東西。
二位“朋友”見老二有些猶豫,忙拉起他往煙館里走。
老二初次來到煙館,有些好奇,便左看看,右看看。
正如在外面見到的一樣,這是一個四合院院樓,只是院樓中央是一個開放的戲臺。
此時戲臺上一個穿著“行頭”的正在唱著曲,老二不太懂,所以也沒聽清唱的是什么。
這戲臺應(yīng)該是后面搭建的,因為和周圍的布置比起來還相對較新。
向著戲臺三面是四間屋子,分布在戲臺的周圍,大樓進門的兩邊各一間,戲臺的左右各一間,樓上房子也是如此對稱。
戲臺一樓對應(yīng)的屋子里都是一排排的長椅,長椅上都鋪墊上了褥子。
而長椅的一端都有一張比長椅略高的凳子,每張凳子上都放著一盞帶銅把手的油燈。
每盞油燈都旁邊放著兩張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和一根約半米長的煙槍。
伙計見來了熟客,也不說話,忙把三人迎到二樓雅間。這雅間打開窗也能看清戲臺,那二位“朋友”一進門就打開窗并說道:
“還是二樓舒服?!?p> 說畢二位“朋友”就閉眼躺下,只等人來侍候。
一會兒,果真來了一人,分別給二位“朋友”點上油燈,并把煙槍裝好鴉片分別遞給他們。
到老二時,那二位“朋友”中有一人便向著遞煙的人指著他說:“他是新來的,不要過量?!?p> 那人打了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于是老二便開始了他的第一次鴉片吸食。
在第一次吸食大煙后老二并沒有覺得什么,相反還有些惡心。
但是老二卻非常享受進出煙館時周圍人對他的態(tài)度,大家對他都低頭哈腰。
老二感受到了做人的那種高級感,他從一個窮苦人一下就變成了人上人。
那種做“高級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
這種感覺讓老二留戀不已。加上那兩個“朋友”時常來邀他,過不了多久他便上了癮。
這時那兩位“朋友”即使不來邀老二,他自己也趕著去了。
鴉片價格本就昂貴,大哥給他的安家費不久便被老二花得所剩無幾。
對此老二媳婦張氏也無能為力,但見生活無以為繼,只得向母親秀蓮求助。
開始張氏還編個幌子,后來幌子也懶得編了。
時間長了,秀蓮也無錢應(yīng)付。那天看見胡才和苦竹兩個兒子在家,才支吾著對他們說了張氏和李氏最近常去她那拿錢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