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菲菲還在我的身邊睡覺,我輕輕地起床,出了臥室挪動了一下沙發(fā),坐在沙發(fā)上,剛好可以看見熟睡中的菲菲,我努力回想著她昨晚在我將要入睡前說的話語,似乎她一直在講述自己過來這里后認識到的人,發(fā)生的事情,應該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
菲菲還未睡醒,我就背起包離開了,回到家里,先在家里待了幾天,又跟父親去兩位姐姐的家里各待了一天,回來后就立即趕回了BJ。
自從畢業(yè)后,老馬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徹底決裂,不再回家了,或許是他的應酬真的比較多,幾乎每天回來都已經(jīng)喝的酩酊大醉了。小林的工作已經(jīng)穩(wěn)定,一周偶爾會過來一次,找我和老馬給他的方案出出主意,老馬總是笑稱我和小林真應該把工作交換一下,小林才適合與人打交道的工作,我則只適合坐在辦公室里做這種安靜的工作。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這樣,沒有如意的工作也沒有如意的人生,更不會有如意的房子,在BJ或者說全國來說,商品房才剛剛起步吧,價格并不是太高,人們也只是把這個當做房子來交易而已,不知陳經(jīng)理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堅定的斷言在2008年奧運會后,BJ的房價絕對直線上漲,2008年的房價就有可能會漲到現(xiàn)在的兩倍之多。幾乎每天早上給大家加油打氣時,陳經(jīng)理都會把2008年強調(diào)一遍,生怕大家會忘記。
對于未來,哪怕明天,我知道那只是一個未知數(shù),誰人也不能準確無誤的作出判斷,所以我從來不會給我的客戶說關(guān)于未來房價的預測,可每次陳經(jīng)理都會跟過來對他們滔滔不絕,條理清晰有憑有據(jù)讓大家不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有的人甚至還特別希望能如他所言,這樣一來就可以把多余的錢都拿來買房子,等到房價上漲再賣掉,實屬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我不喜歡這樣,因為我一直都認為房子就是房子,是人們稱作家的地方,它不能夠成為我們用來發(fā)家致富的工具,如果它真的成了賺錢的工具,或許會有一些人會因為這樣做而得到了金錢,但一旦這樣做了就會讓更多的人為了房子苦惱不堪。
大家的想法顯然跟我的不一樣,大家都喜歡聽陳經(jīng)理講這些推測,人類就是這么自私,當你還沒有擁有它的時候,你時常會擔心它的變化是否會讓你付出更多代價,可當你擁有它的時候,你卻希望它能發(fā)生這種變化給你帶來附加的東西。
我遇到的客戶只有一個對房價是談漲色變,那天可能是因為天氣太熱人們都不愿意出門,整天都沒幾個客戶,中午大家午睡完后都坐在會客廳里聊天,我出去在長廊里剛點著煙,就看見一個男子正在門口路邊邊踱步邊抽煙,抽完煙就進來了,我主動和他打了招呼,他姓白,不太怎么說話,我?guī)M來讓他看了看沙盤介紹了樓盤地理,再讓他坐下,為他介紹著各個戶型,他始終沒有什么疑問,一直聽著我的話語,對買房的打算也只字不提,直到離開我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來看房子的。
第二次他過來后才終于開口,他在一家工廠上班,談了個女友,可對方的家人非要他在BJ買房,倆人雖然感情很好,也在BJ已經(jīng)工作了五年之久,但至今存款卻不到一萬元,這點錢對于買房來說未免有點癡人說夢??墒撬麤]有辦法,他也想留在BJ,更想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在BJ生活。我知道后極力游說他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在BJ買房,重點并不是非要在我這里買房,在哪里都無所謂,再小也不緊要,重點是這樣做才能和他相愛的人一起度過后半生,那樣的生命才有意義。這個社會已經(jīng)可笑到你與相愛的人在一起的條件不僅僅是擁有感情就可以,可是你卻沒有辦法,因為要在這個社會中生存,就必須要遵循它的法則。
送他離開時,我站在門口處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剛想掏出煙抽煙,手機就響了,是菲菲打來的。
“在干什么?”
我把煙又裝進兜里,“上班啊?!?p> “過來學校這邊?!?p> “現(xiàn)在嗎?”
“當然啊?!?p> 我掛掉電話,回去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就趕去學校,我五點鐘離開的售樓部,平時這個點坐車的人很少,可是今天很奇怪,到處的人都很多,街道上車站里包括地鐵里,我好不容易才擠上地鐵,突然看見一個人的側(cè)臉特別像老馬,我當時誤以為是他,正準備擠過去一看究竟,這時地鐵到站沖開了我的腳步,再看過去,那人已經(jīng)不見了。
我到學校附近后給菲菲打了電話,她和小林正在學校外新開的一家咖啡館里等著我,我找到那家咖啡館上到二樓,小林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抽煙看著外面的人群,菲菲趴在吧臺不知和店員說著什么。我剛坐下,陳奕迅的《十年》嘎然而止,Bob Dylan的《BLowin In The Wind》緩緩流出,應該是菲菲換的歌曲,她太喜歡Bob Dlylan了,幾乎每個認識她的人都知道。
菲菲把黝黑的頭發(fā)盡數(shù)扎在腦后,可以看出明顯的妝容,穿著藍白色的裙子,踩著高跟鞋,一走踢的“噠噠”作響,她回來剛坐下,我的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一下,我拿出手機,是老馬發(fā)的短信。
文兒,我滑倒了。
我看著這條短信,實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給老馬打去電話,他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我有些心神不安,因為老馬從沒有關(guān)機的習慣,為何他給我發(fā)了這樣一條短信后就關(guān)機了呢?
“上班怎么樣?”菲菲突然問我。
我把手機裝進兜里,“就那樣唄,你怎么過來了?”
“有同學結(jié)婚啊?!?p> “我怎么不知道啊?!?p> 小林把煙蒂丟在煙灰缸里,“不是咱們班的,是她們學生會的?!?p> “那你準備啥時候回去?!?p> 菲菲用紙巾擦掉嘴唇上的口紅,“明天一早就回去?!?p> “一會去吃啥?”小林問我和菲菲。
我起身準備去廁所洗一把臉,“你倆商量吧,我都行?!?p> 一進去廁所我就掏出手機給老馬又打了電話,還是關(guān)機,我洗了把臉,正準備出去時,電話響了,通訊錄里沒有記錄過的號碼。
“喂,你是馬煜楓的那個姓劉的同學吧?”
對方是為老馬而來,從聲音判斷應該四十歲以上了,“嗯,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馬煜楓的父親?!?p> “叔叔你好,有什么事情嗎?”
“哦,是這樣,昨天快下班的時候,我和小楓吵架了,他就跑了,我今天讓司機去你和他住的那個地方去找他了,他沒有回去那,也一直沒回家,電話也關(guān)機了,你和他關(guān)系好,就想問一下你,你知道他在哪不?”
終于,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叔叔,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不過您先別急,我給你問問我們同學,保不準他又去找誰玩去了,或許喝多了忘了時間了?!?p> “行,那你問問你同學,麻煩你了?!?p> “沒事的,叔叔,我有消息了就給您打電話過去?!?p> 我掛掉電話,把手機裝進兜里,又洗了把臉,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問,與老馬有牽連的人除了我剩下的此時就在外面。
我出去坐在小林身邊,深深地舒了口氣,“壞了?!?p> 菲菲和小林同時看著我。
“老馬跑了,昨天跟他爸吵了一架,人就不見了,沒有回去我們住處,也沒有給誰打過電話,剛剛給我發(fā)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短信,然后手機就關(guān)機了?!?p> 小林轉(zhuǎn)過頭看著菲菲,“肯定是找你去了,如果他昨天晚上就出發(fā)的話,應該凌晨就到了?!?p> 菲菲嘆了口氣,伸手拍了一下桌子,“他沒有我電話,不知道我住哪里,他怎么去找我?”
我打斷菲菲,“他知道你住在哪里?!?p> 菲菲的嗓門提高了一些,“可我昨天晚上十二點鐘的火車,早上已經(jīng)到BJ了啊?!?p> 小林拿著我的手機看了看老馬發(fā)來的短信,“哼,真他媽的巧啊。”
“現(xiàn)在怎么辦?”菲菲站起身不知所措的樣子。
小林把手機給我,“走吧,去你那吧,他要是在BJ的話肯定會去那的,我們再打打電話,看能打通不?!?p> 我們?nèi)舜蜍嚽巴液屠像R的住處,在車上,我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我想起了畢業(yè)那天晚上老馬回來的樣子,以及他對我說的話,但我一直往好的方面努力去想,要不然他就出去找墓碑了,自己如他所說迷了路可是不罷休就沒有回來,或者如小林所猜測的是去找菲菲了,他是跟他父親吵了架走的,應該沒有帶充電器,手機真的是沒電了??墒俏以竭@樣想,預感就越不好,人有的時候想說服自己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