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見狀心底一驚,但手上動作很快——她挑出一把腿上飛刀,還弓著腰,手腕一抖就狠狠投向一名綠巾,那人被刀身剜有三角缺口的飛刀扎入眼眶,丟了手里武器便只能捂著傷口跪地大叫,鮮血像被捅破的泉眼噴涌而出。
“我的刀也算是精心特制的,也不知道你們有幾條命能丟?”
見強盜們的箭矢見盡,準備近身白刃,老板也解開寬大長袍直起優(yōu)美的腰身,說時手里還上下旋轉(zhuǎn)著一柄小刀。
強盜頭領額間冒汗,但此時進退兩難,只能冷哼一聲,拔出大刀率先朝著老板沖去。
老板眉宇一凝,飛擲出一柄小刀,直直插入頭領身后一名追隨沖鋒綠巾的胸膛,也不看戰(zhàn)果,只是側(cè)身魚躍躲過頭頂?shù)膭荽罅Τ恋囊坏丁?p> “嘿嘿?!卑吐逡姶岁庪U一笑,突然從樹后撲出來,雖然腿腳不便,但也借著力道用圓盾撞倒一個綠巾。
綠巾的手臂被盾面死死壓著,一下就被巴洛割了喉嚨;熱乎的血全淌在他的絡腮胡子上,一滴滴往下流。他背后想幫忙的敵人也被比利一劍刺了后腰。
弓手背對著比利,用匕首也能嫻熟地和幾人周旋,勉強護住了老尼爾,但馬車邊的無戰(zhàn)力人員和其他幾個傭兵卻被圍了起來。
老板又躲開強盜頭領一記刀風作響的劈砍,朝著灼耿吼起來:
“愣著干什么?去撿那把劍!”
灼耿還抓著那根比起尋常更粗一些的箭矢,立在原地。
強盜頭領剛一刀掠向老板,她一閃身就用小刀劃破了頭領的臂膀。頭領疼得臉上肌肉一抖,但攻勢不頓,趁著老板閃開,直劈向灼耿。
這可是個大變數(shù),但是赤手空拳,血肉總要避白刃吧?
刀光閃爍,強盜頭領面色猙獰。
灼耿額前的碎發(fā)被吹動,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樣豁然一變——就像某些兇戾動物入夜時的蛻變,老板在一剎那間察覺到灼耿豎起的瞳:
是錯覺吧?
灼耿單手就輕而易舉地折斷手中粗箭,隨后五指像是鐵鉗子一樣夾住了頭領下劈的手腕。
“呃……”
頭領發(fā)出使勁的鼻音,即使拇指壓彎了刀身,手腕還是放佛被定格了般。他震驚地看向灼耿那副同帝國雕塑模樣的堅毅面孔,一雙毫無感情的琥珀色眼睛也正下移與之對視——一股冰冷的恐懼感莫名爬上脊梁。
一邊的老板雖然連連顧盼,但是敵人占據(jù)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也是被數(shù)名綠巾強盜一時牽制。
頭領怒喝一聲,左手奮力摁向刀背,終于將刀刃壓在了灼耿肌肉虬結(jié)的肩頭。
終歸還是凡人之軀,灼耿肩頭溢血,頭領也眼色見喜,此時也顧不上什么臉面,雙腳離地就想靠身體的重量在灼耿身上制造一個更長的傷口。
“啊!”
巴洛故技重施,為老板撞開一名敵人,而比利也找準時機把十字劍刺入綠巾的心臟——得到機會的老板身手老練得像一個職業(yè)殺手——她如同瑪雅叢林的可怖尸猴一樣跳到頭領背后,死死攀附住對方,手里的刀子不斷進攻,在敵人的致命處拉扯出新鮮的血漿。
被尸猴絞住的獵物起初還能劇烈掙扎,但隨著大量失血就會慢慢失去動靜。
雖然頭領已經(jīng)倒下,臉上也已留下了老板腳底的泥印,但商隊的困境還沒得以解除。
“拿劍!”
老板怒斥灼耿,利落地拔出沒深入他肩膀多少的大刀,然后隨意朝一名綠巾橫甩過去。
“救命,救——”
以少敵多的傭兵一個個倒下,漸漸失去庇護的車夫和廚師岌岌可危;他們不住地抖動著孱弱的手臂,抱在一起共端著一把長武士刀,做著可笑的自衛(wèi)。
灼耿只是盯著著這個滿臉鮮血的黑發(fā)女人,像是山頂巡視的軍官,無意發(fā)現(xiàn)了一簇黝黑山谷中的妖艷紅花。
綠巾將利刃從傭兵的胸口拔出,帶出的血漬像是濕地里疾行而過濺起的泥點,灑滿了周圍的鐵桶子樹。
他們目睹了頭領的死亡,但在亡命的團伙,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此時他們依舊占據(jù)優(yōu)勢,殺光這支商隊,奪取物資,他們又能得到補充!
“混蛋!”
老板不禁扇了灼耿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后拔出腿上最后一把小刀,越過他向綠巾奔去。
弓手正用自己牛筋做的堅韌弓弦纏在一名綠巾的脖子上,他背靠著地面,雙膝抵住那綠巾的腰部,死命用力絞殺,聽到耳光還是情不自禁手上力度一松。
老板加入了馬車旁的戰(zhàn)斗,與剩余的一名傭兵鏖戰(zhàn)數(shù)個綠巾時,巴洛和灼耿也遭遇了合圍之勢。
馬車邊,除去車夫廚師,老板和一個幸存的傭兵二對四。揮舞小刀的老板四處輾轉(zhuǎn),一人竟使三人一時無法得利;而比利費力的抵擋著一名強壯綠巾洶涌的攻勢,弓手尚未勒死弦下敵人,一邊又有一個受傷的綠巾想要過來支援。
巴洛主動出擊,以盾面擊打面前綠巾的長刀。金屬嵌入圓盾中木的那部分卡住,巴洛借機靈巧地側(cè)出身子快砍了一刀。但他面前綠巾腰側(cè)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傳到所有人耳朵里,就聽見巴洛惡吼一句:
“雜碎!”
持長柄斧鉞的綠巾在巴洛后背撕出一條血色長痕。
同時,戰(zhàn)場中心處:
慢慢將灼耿包攏的四人,像是狼群伸出獠牙一樣,把兵器對準各自瞄準的要害伸長,準備刺死這個光身高就極具壓迫的男人。偏偏此時,一直騰挪的老板不小心被一人刺破大腿,雖然她只是貝齒輕咬,但灼耿的眼睛放佛被那些紅色刺激了一樣——也許沒人注意到,他的瞳孔再次迅速放大。
合圍中的一人好像注意到了灼耿的變化,一緊張,便一劍刺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高大的男人真正行動起來像是矯捷的虎豹,他只是一個翻滾就避開這發(fā)劍刺,并且一切那么順其自然地把那柄大劍的握把“滾”落手心。
待到四人反應過來,齊力發(fā)起新一輪斬擊或劍刺時,灼耿已經(jīng)蹲身握劍在手,他猶如圓舞般將大劍夸張的橫掃一周:
鏗鏘之聲連續(xù)不斷!
弗朗茲當了很多年強盜了,他力氣大,閑時常常能和頭領扳手腕較量較量,但此刻他只覺得虎口劇痛,是僥幸才把握住了那柄恰似他內(nèi)心一般忍不住戰(zhàn)栗的精鐵長刀。
果然,名為膽怯的蛛網(wǎng)已經(jīng)飛快織滿四人心間,那幾個家伙無一例外都被打的兵器脫手飛出。
第一個受到那把相對而言有些龐大的重鋼劍“撞擊”的可憐兒已經(jīng)被折成了兩截——第二位則被打翻在地,已經(jīng)算在灼耿一次橫掃末端的第三名,早被兩手撐地不斷后退的主人拋棄。
弓手滾動了一下干澀的喉結(jié),反應過來,然后趁著眾人皆驚,雙手交織、旋轉(zhuǎn)弓弦絞死了敵人,又極快地“提”起敵人尸身,作為掩體擋住了援兵的補刀。
比利偏頭扭開致命的一擊,肩頸間的軟肉擦著敵人細長的兵刃而過,然后倆人幾乎同時跪倒在地,但比利面前的綠巾發(fā)出幾聲不甘的“咕?!蓖卵?,就垂頭癱軟在比利身上。
而巴洛那邊,他一腳踹開不知是哪根肋骨夾住了刀身的綠巾,蕩起短刀,反手看也不看丟向斧鉞綠巾。
持斧鉞的綠巾忙于躲閃那飛過來的大刀,沒能迎住那接踵而來的、同死般撲擊的進攻方式。
巴洛趴在斧鉞綠巾的尸身上大口喘息時,剩余綠巾已經(jīng)四散逃離開來——最后一名站在灼耿面前的強盜甚至說不上“對峙”,前者只是略微提起了那大的不像正常尺寸的騎士劍,就把敵人嚇得肝膽俱裂。
老板拿起手里腥氣撲鼻的紅色小刀,隨手削去腿上傷口還連結(jié)在空中的細小皮肉,道:“沒想到龍堡淘汰下來的殘次品也能用?!?p> 灼耿聞言聽懂了一樣,端起手里的大劍。銀色反光的劍身倒映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頰,但這張臉卻被劍身上碩大的殘缺割裂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