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清澈的汩汩溪水,鎖住了這個明晃晃的古鎮(zhèn)。
一出門,清風撲來。
他眼波中,也倒映著一架拱橋,橋下綴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
剛走近,便看到油紙燈襲進小溪的懷抱;便嗅到蓮花燈散盡情思的清香;便聽到小河燈播放孩童的笑聲。
它們一齊匯入支流,將小溪染成花花綠綠的緞稠;染成群星閃耀的星河;染成倒映星空的眼眸。
然后隨著太陽的爬起,而消失在湖泊中、蘆葦蕩、沙灘旁。
不覺登陸,又出現(xiàn)在小鎮(zhèn)的大街小巷。
他走過一陣溫暖,飄過一絲詩意。
雨中,他提著一盞燈籠;朦朧中,他尋覓一盞燈籠。
他走一步便生花,一個個小鞭炮在你腳下歡呼騰開。
他走一步便灑下碎玉,一片片紅,只在你頭頂擁簇。
他走一步便作單曲,一聲聲鞭炮聲在你耳旁起落浮沉。
鄉(xiāng)親們在掛燈籠,但見辣椒紅的薄紙枕著主骨,圓滾滾的身軀中央視淺淡的火光。
下面是桃紅的長細穗子。
每當有輕柔的風路過時,那段流蘇就會飄揚起來,舞著,笑著。
嵌在屋檐,也鑲進那淳樸的心中。
縱眼望去,整個村子被燈籠的光烘起來了。
好溫暖,就像春天的花開放于腦海;好似午后的陽光照耀于額頭;譬如初秋的風吹拂于稻田。
整個世界好像微到了只有一個村莊。
他回到家,迎來的是母親的臉龐和燈籠的歡笑
他也笑了。
身旁圍繞著火光。
不知照亮了他輕仰的臉,還是你微揚的嘴角。
整個世界好像龐到有幾個空間。
其中是光照亮的,燈籠;燈籠承載的,村莊。
家是他的歸宿,也是燈籠的歸宿。
燈籠是他的寄托,也是家的寄托。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走出家門,不經(jīng)地埋下了頭,長嘆了一口氣。
站在屋檐下,他的眼前是一片風雨。
風異??裨辏瑱M沖直撞;雨異常激蕩,如潑如倒。
朦朧的雨色中,門前一棵高大威武的楊樹堅定地挺立著。
他可能頗有幾分欣慰吧。
屋旁是一個低矮的小山坡,上面雜草叢生,無條無理。
數(shù)量眾多的是狗尾巴草,橫七豎八的,讓人看了就煩。
門前是件玫瑰花盆栽。
秩序井然,像乖巧的小朋友站在一排。
他有幾份舒心。
但他卻沉重了起來。
雨勢不減,風仍在刮。
楊樹的樹葉被抽掉了幾片,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還伸出猙獰的手,祈求著什么。
玫瑰花巋然不動,安然無恙,還被護送到了室內(nèi)。
他的心中不知為何出現(xiàn)了幾分感傷。
抬頭望向那狗尾巴草,一片一片的擺動著。
看不清,像是某種祭拜儀式。
抓狂的風撩過身旁的草鏈飛過了。
是故人編織的。
數(shù)十根某種植物的根莖交織才編好的。
他著急了,兩眼射出火似的光,隨即奔向雨中。風似乎在捉弄他,一直托著那心愛的寶物飛向了小山坡那里。
眨眼間,藏進了草群中,無處可尋。
他傻了眼,呆若木雞,佇立在草群前。
他的眼里閃著光。
看熱鬧的人還沒走:烏云織網(wǎng),水花迸濺,樹張牙舞爪。
鳥呢?在窩里竊竊私語。
走近,一整片都是狗尾巴草。
還是橫七豎八的,一只只仿佛伸近了他的心,癢癢的,毛絨絨的。
風一波一波地襲擊著草們,雨一針一針地扎向草們:
蒲公英飄散,野花緊貼地面。小花呢?碎了,零了,杳無音信。
他的心里激蕩起來。
狗尾巴草千百次地附下身去,又千百次的地努力地挺直了腰身。
他不再覺得草們是徒勞的,而是敬佩于草們的堅強。
何時,淚雨交融。
狗尾巴草始終沒有低頭,沒有向風雨低頭,永遠保持著和諧的姿態(tài),很喲優(yōu)美。
似乎極力的在闡述著一個什么道理。
狗尾巴草沒有花香,但它們茂盛,他們飽受風雨的折磨,但他們卻不低頭,傲風傲雨,微笑著等待晴空,等待一道彩虹擦干他們心酸的眼淚。
何時,一絲笑在嘴角升起。
如釋重負。
風雨還在,心中的彩虹卻以升起。
他不由得昂起了頭,長吸一口氣,一口清新、彌漫著狗尾巴草花香的氣息。
他便在虛與實中掙脫浮塵吧,支撐這罪惡的心靈。
蓋彌補以其,但那四角的天空永遠都不會超過三百六十度。
希望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人生中跨不過去的基石,絆倒我,但我愿意。
是被動形式,表主動關系。
他正學《岳陽樓記》,但聽見,以讀到: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被驚艷到了!
這個句子,需要他用好長時一段時間去體會。
以至于他一直默念。
拈過紅塵半月花,
花前月下斷云愁。
愁思似芷芷而為,
為堪為嶼一薄暮。
暮凈日進風似刀,
刀銀鋒銳光玉立。
立水一方淫雨綿,
綿叢漾皺起伏齊。
齊鳥飛過半彎鐮,
鐮割橫縱軸挺進。
進山修水與人絕,
絕路狹生隱锃燭。
燭也波光明滅,
光也若隱若現(xiàn),
波也參差不齊。
阻塞,那便“不以己悲”;通暢,那便“不以物喜”。
however(=no matter how)現(xiàn)在,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自己。
做自己,做自己沒做過的自己。
做自己,做討好別人、滿足自己的自己。
做自己,做滿足自己、美好別人的自己。
便使自己更加自己化吧。
少年閉之又闔著眼,悶也朗。
他才十三四歲呢,但他體寒。可能心寒吧,反正就是用冰冷的溫度偽裝自己內(nèi)心深處真實的心的溫度。
他很少說話,但每個字都歷歷在耳。
穿著也是這樣,長長的藍布白條紋校褲延至腳后跟。
褲腰扎著上身的白襯衫,夏季校服每一??圩佣紘绹缹崒崳边_喉結。
外面再披著一件同樣藍布白條紋的秋季校服外套,包著手背,拉鏈若無其事地搖曳著。
好像壞了一般,少年從來沒有拉上過。
走路也輕擺著,有時走到窗戶面前,不經(jīng)意間一瞥,便感嘆道:
“操,這人誰呀?把校服穿出了別樣的風姿!反正就是個大帥逼啊?!?p> 呵,他自己冷聲斷笑好久,但自己又故意沒發(fā)現(xiàn)。
外表會變,但內(nèi)心深處蒂固的事物是不會變的,比如說:
不是故意假裝,他說兩句就帶個語氣詞,特別可愛,但在同學面前就不得不偽裝起來了。
冰冰的聲音壓低了,有點深沉,播音腔,說沒什么樂趣,話很少,說的也都不是重點,
反正就是
“要你管”,
或曰:“一位叛逆少年”。
幸好只是裝的,少年,他不敢叛逆。
這一鴻溝,他跨不過去,一不小心就走錯了。
但他不是想這樣,他一直想改變,只是矛盾心理太沖了。
這些都是他余生的資本啊!
這些都是他幾年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