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在那一刻認定是個笑話
2020的國慶假因為中秋的原因,比往年多了一天,六號喝了太多的酒,七號胃不舒服,一直感到反胃。
八號要上班,我和黃思恬約好,去一趟科室,把節(jié)假日里留下的工作掃蕩一遍,八號上班就不用慌忙。
我們倆到科室,的確我們工作的格子有不少片子,是老師在節(jié)假日里審核的一些報告,我和黃思恬把片子看了一遍,把報告打印出來,用了兩個多小時,干完工作,兩人在街上吃了午飯,就回到出租屋。
我剛進屋,趙旭晨就對我說:“房東約下午六點吃飯”。
我說:“好的,我知道了”。
房東約飯,也是節(jié)前就約了的,這一天也是特地預留了出來,房東不僅僅是房東,曾經(jīng)到我們醫(yī)院援黔,是我們的掛職領導。
自從黃思恬來了以后,我和趙旭晨在屋里不會再多說半句話,我們的話只在于醉酒以后,在屋外說。
趙旭晨說完,轉(zhuǎn)身回他自己的房間,我和黃思恬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黃思恬說:“可欣姐姐,趙老師和我們說話的樣子好像陌生人,感覺他面對我們倆好不自在的樣子”。
我說:“那有什么辦法,我倒希望他面對我們像老朋友一樣,和我們開玩笑,和我們打鬧,可是,他愿意嗎?”。
黃思恬說:“那不可能,這不是趙老師的風格”。
我說:“好困,睡啦,趙旭晨愛咋咋地,無所謂”。
黃思恬說:“也是,我們管不著”。
兩人說完,躺到床上,不多大一會,我便聽到了黃思恬輕微的鼾聲,我昨天喝了酒,胃不舒服,明明很困,反倒睡不著。
就這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直挨到了四點半,趙旭晨發(fā)來了信息,“準備走吧,這兒到吃飯的地方,有一個多小時”。
陳言錦自己呆在出租屋,哪兒都沒有去,付昌新也呆在房間,兩人自己做自己的,也沒有什么交流,八號上班,他們倆想在家好好休息,一旦上班,急診科醫(yī)師和外科醫(yī)師,都是高強度的工作。
兩個男生的生活,不會刻意去取悅對方,一男一女的生活,就不會愿意把時間耗在出租屋休息這件事上,除非是要刻意回避的兩個人。
林嘉佳帶著吳梓熙在小區(qū)的附近閑逛,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有游泳館,兩人便去辦了游泳卡,一男一女相處的魅力就在于,吳梓熙幾十年了都沒有學會游泳,和林嘉佳在一起就有了想要學會游泳的沖動。
吳梓熙不但辦了卡,還請了教練教游泳,兩個人,不與這個小團隊相聚,一樣過得豐富多彩。
在我開始起床,梳洗,準備和趙旭晨出門的時候,吳梓熙和林嘉佳也游完了泳,吳梓熙給陳言錦打電話,讓陳言錦出來吃飯。
陳言錦在出租屋呆了一天,也很是煩悶,正好想出來透透氣,付昌新也在屋內(nèi),陳言錦想了想,硬是沒有叫付昌新,付昌新缺席的這些日子,即便是他招待了大家兩次,大家喊上他一起,就覺得如果不是提前預約好的,叫上他就有壓力。
我梳洗結(jié)束,出門的時候臨近五點,趙旭晨并沒有催促我,只在他房間靜靜的等著,我們一起出了門,我便像往常一樣和趙旭晨說說話,趙旭晨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
吃飯的地點要轉(zhuǎn)兩趟地鐵,我并不看地圖,跟著趙旭晨走便是,時間有些緊,我們在中轉(zhuǎn)地鐵的時候走得很快,趙旭晨步子邁得很大,我緊緊的跟上,直到離目的地只差兩個站的時候,房東來了電話,說堵車,他們要晚點了。
我們便松了一口氣,到了終點站,我們放慢了步伐,慢慢的走到房東預訂的地方,直接到了房東預訂的房間,我們坐下。
坐下后,趙旭晨掏出了手機,我也掏出了手機,我如果不主動開口,趙旭晨也不會主動和我說一句話,我慢慢發(fā)現(xiàn)這便是我和趙旭晨的相處狀態(tài)后,我的心情就變得不那么好,房東遲到的時間有點長,我在等的過程,也有了煩躁的心。
等了快四十分鐘,房東來了,不只是她來,還有她全家,她閨蜜的全家,這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適應。
我不習慣這樣的吃飯方式,但是,趙旭晨卻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這讓我有些震驚,我不是那種討好人格型的人,對誰都不例外,我等了四十分鐘,我不會有興趣去討好誰,我心情也不是很好。
吃飯的期間,我一句話也不說,趙旭晨卻口若懸河,他試圖給我倒了幾次酒,是希望我也敬對方的酒,但我搖頭,以我不會喝酒一一拒絕了。
我埋頭吃飯,趙旭晨的話卻多到我不敢相信,趙旭晨的狀態(tài)也好到我不敢相信,我甚至在想,黔醫(yī)班的同學在一起,他埋頭玩手機,我去陪他說話,都是笑話,在他心里,他看得上,他口若懸河,他看不上,他壓根不開口。
這頓飯對于我有些煎熬,在趙旭晨旁邊,我開始變得敏感,這事,在我離開BJ,遠離趙旭晨以后,我會把它看成是應酬,但現(xiàn)在,我不會這樣看,我只認為趙旭晨討好他覺得值得的人。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趙旭晨終于說:“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吃好了,謝謝房東”,這頓飯才得以結(jié)束。
和房東告別,走出了房東的視線,我說了一句,“這頓飯,再多待一秒,我都待不下去了”。
趙旭晨沒有接話,我也便不再說話。
我們原路返回,坐地鐵,轉(zhuǎn)地鐵,坐地鐵的時間,有一個多小時,我仔細觀察了趙旭晨,并沒有想和我說半句話的樣子,他在手機上聊微信,這讓我有一種幡然醒悟的感覺,是那一個人,幾千公里,敲著字也要聊天,不是那一個人,哪怕你坐在身邊,半句話的時間也不會浪費在你身上。
我突然感到很沮喪,我埋下了頭,我不是那一個人,哪怕我就在趙旭晨旁邊,我也不值得他花心思對我說半句話,可就在我埋下頭的瞬間,趙旭晨問了一句,“你是困了,還是不太舒服”。
我說:“可能是不太舒服吧”。
接下來,我再沒有看趙旭晨一眼,他聊天也好,不聊天也好,與我無關,我不過是他身邊一句話也不愿意敷衍的人而已。
地鐵中轉(zhuǎn)的時候,我再也沒有邁開步子跟上他的步伐,我低一下頭,希望,他在匆匆前行的瞬間遺忘了我,把我丟掉,我們各自回家,我不想在他身邊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原來,BJ相處了半年,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我什么都不是,我卻以為那句“舍不得”,是舍不得我們即將丟失掉的情分,這個情,是友情的情。
但是,趙旭晨沒有丟下我,他走幾步,等幾步,中轉(zhuǎn)站上了地鐵,我依舊坐他身邊,他依舊玩手機,終點站到了,他的手機一直捏在手里,不停的敲著,我走在他旁邊的步子越來越慢,我即便只是影子,我也想做那個跟在后面的影子。
趙旭晨終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終于放下了手機,試圖和我說話,我一句話也沒有接,我的脆弱不是裝的,我的委屈也不是裝的,我開口說話,我難免會哭。
在這一刻,我是異常敏感的,我認定了,我和趙旭晨的相處,在趙旭晨的心里,我就是一個笑話,我的做作是一個笑話,我的不依不饒是一個笑話,我死皮賴臉的也是一個笑話,我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更是一個笑話。
在BJ,我和趙旭晨說的話越來越少,當離開BJ后,遠離趙旭晨,這些想法慢慢就不復存在,當我在醫(yī)院和趙旭晨不期而遇,我轉(zhuǎn)過頭裝作看不見的時候,我似乎就明白了,有時候不說話,不搭理只是因為尷尬,與任何情緒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