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下鄉(xiāng)又是一年
我們是醫(yī)生,我們要進修深造,我們也要下鄉(xiāng)幫扶。
林嘉佳從BJ回來,很快又被安排下鄉(xiāng),摯友群里又開始熱鬧起來,吳梓熙想邀請我們?nèi)ベF陽歡送林嘉佳。
我在群里,我看見陳言錦有兩臺急診,他們?nèi)苏f得很熱鬧,但是,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陳言錦說他盡量趕去貴陽,我也想去,但是,我去不了。
老公去濟南出差了,我周末要送娃補課,也要陪娃。我沒有辦法去貴陽,我很沮喪。
我的閨蜜來陪我,她來我這兒住。
我跟閨蜜說:“我的摯友們要在貴陽聚了,我去不了,有些難過,群里聊得那么熱鬧,我一句也不敢聊,聊了又如何?我能做什么呢?”。
閨蜜說:“別難過,有我陪著你”。
我說:“還好有你陪著我”。
閨蜜說:“你這次去BJ很值啊,去了最好的醫(yī)院,還交了最好的朋友”。
我說:“我也覺得,怎么命那么好?”
閨蜜說:“你命真好,我沒你命好”。
我說:“你自己很優(yōu)秀,優(yōu)秀就夠了”。
閨蜜說:“優(yōu)秀有什么用?什么都是命,有些女人明明那么普通,偏偏有男人為他花錢,寵她,愛她”。
我說:“如果我自己不能掙錢,我可能沒那個命讓男人給我花錢”。
閨蜜說:“這么多年,我們都靠自己,習慣了”。
我說:“靠自己也挺好”。
閨蜜說:“我們倆都一樣,靠自己習慣了,就容易感動,別人對自己的一點點好,自己就記在了心里,就像,楊老師對我好,我不花楊老師的錢,楊老師能陪我,我就會感動。
閨蜜這句話有點觸動我,我說:“我也一樣,這十幾年來,習慣了什么都是自己去做,也受不得別人對我的好”。
閨蜜說:“你家老公對你也挺好呀”。
我說:“他是挺好,但是他在外地工作啊,在BJ的時候,我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我扔洗衣機里的衣服被室友晾好了,我就感動了”。
閨蜜說:“不至于吧?”。
我說:“怎么不至于?那么多年,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涼,我怎么不受寵若驚”。
閨蜜說:“也對”。
我說:“我長期一個人,做什么事也沒人管,我去哪兒,我?guī)c回家,也沒有人問我??墒?,在BJ,當我喝酒回家了,我的室友在耳邊批評我,我又不笨,我怎么不知道,這些批評,是在關心我”。
閨蜜說:“我就說,你和你室友會有感情,你看是不是?”。
我說:“不是,我們這個年齡可以有感動,不可以有感情,只是,我好像把對我好的人弄丟了”。
閨蜜說:“為什么?”
我說:“因為誤會,我也像刺猬一般的保護我自己”。
閨蜜說:“你在乎他是嗎?”。
我說:“是的,我在乎,我這一生,我從來沒有和誰以這么惡劣的方式相處過,也從沒有卑微至此的在臨走前,想要去和解一切。他和我把距離劃的很清,他和我說過很傷人的話,可我想到他對我的好,我便什么都不怪他”。
閨蜜說:“歸根到底,我們都屬于那種缺愛的人,靠自己,習慣去堅強罷了”。
我點頭。
閨蜜說:“所以,你在BJ,其實你的心里有四個人,三個是你的摯友,一個是給過你溫暖的人”。
我再次點頭。年齡越大,越容易傷感。
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人,有一段很單純的記憶,只是因為在我們經(jīng)歷了人情冷暖后,更加感受到的真誠,我愿意記住。
閨蜜說:“你一到BJ,我就和你說,住一起,要出事,要出事,我擔心死,我覺得你的室友人很正直,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
我笑,我點頭,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經(jīng)歷過的人生,沒有犯錯,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而遺憾就是最美好的回憶。
林嘉佳又要下鄉(xiāng)了,林嘉佳下鄉(xiāng)的時候,也許又會遇到一群像我們這樣的人。
我一句話也不在群里說,時不時看看群里,我不知道他們?nèi)司哿藳]有,四人團的聚會,我缺席,我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家。
群里不時有林嘉佳發(fā)來的下鄉(xiāng)動員大會的圖片,下鄉(xiāng)的名單,吳梓熙及時的和林嘉佳互動,陳言錦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猜想陳言錦在手術臺上。
我不敢在群里說話,我悄悄的給陳言錦發(fā)了信息,我想知道陳言錦有沒有去貴陽。
林嘉佳開完了動員大會,回到家,開始整理行李,這一次下鄉(xiāng)是去廣西,下鄉(xiāng)的人員有十來個,都是貴陽各家醫(yī)院的骨干。
林嘉佳回到家,很抱歉的對妻子說:“很抱歉,我又要離家一年,兒子辛苦你了”。
妻子說:“你放心去吧,家里交給我,工作上,我支持你”。
林嘉佳說:“謝謝”。
林嘉佳對兒子說:“你好好學習,聽媽媽的話”。
兒子點頭。
林嘉佳看著群里邊,他也給陳言錦私發(fā)了信息,他問:“你到底來不來貴陽?”。
陳言錦說:“來不了,科室剛分科,離不了人”。
林嘉佳說:“科室安全重要,我有時間抽空去看你”。
陳言錦說:“看不看都行,大家把工作做好最重要”。
陳言錦回復了林嘉佳的信息,并未回復我的信息,他在故弄玄虛,故意營造出他去了貴陽的氛圍。
吳梓熙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吳梓熙冰雪聰明,她看見群里的狀態(tài),她便知道這次約定是算不了數(shù)的,陳言錦不來,即便她和林嘉佳都在貴陽,她一個人去為林嘉佳送行,不方便,而且,她也知道,這樣的時間段是屬于林嘉佳和他的妻子。
在下午六點的時候,吳梓熙便在群里發(fā)出了信息,“陳言錦,你是來了沒有?”。
陳言錦回復:“你猜猜看”。
吳梓熙說:“怕是到了貴陽吧?”。
陳言錦說:“我到了,一會找你逛街,你給我當向?qū)А薄?p> 吳梓熙說:“在BJ都沒有逛過街,來貴陽逛街了,是什么東西安順買不到要來貴陽買啊”。
陳言錦說:“買不買的不重要,關鍵是想來陪你逛逛街”。
吳梓熙說:“逗老娘玩的吧,老娘沒工夫陪你,二寶三寶走不開”。
陳言錦笑了,“二寶三寶都沒有搞定,有閑工夫來管我到?jīng)]有到貴陽,假得很”。
我看著他們的聊天,我心里也就猜到了陳言錦也沒有去貴陽,我說:“我還以為你們聚上了呢?還在家獨自惆悵”。
吳梓熙說:“你們要來,二寶三寶我還是放得開的”。
我說:“周末娃補課,他爹出差,啥都不巧”。
吳梓熙說:“這才是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啊,忙工作,忙家庭”。
陳言錦說:“你兩個別拿娃說事了,娃的事,男人女人都在一起擔當”。
我說:“男人女人的擔當不一樣,男人做好事業(yè)樹立榜樣,女人照顧起居飲食”。
吳梓熙說:“林嘉佳,死哪去了,出來說說話”。
林嘉佳便說:“明天正式出發(fā),今天再給兒子輔導一下作業(yè)”。
吳梓熙就笑了,說道:“初中生的作業(yè),你還能輔導,輔導的了嗎?”。
林嘉佳也笑了,說道:“是監(jiān)督,陪著兒子再做最后一次作業(yè)”。
我們在群里聊得正歡的時候,兒子走到了身邊,兒子看了看我的手機,問道:“媽媽,你又在和BJ的朋友聊天嗎?”。
我說:“是的”。
兒子說:“媽媽,你BJ的朋友,什么時候會到家里來玩???”。
我說:“他們有空了就會來”。
兒子問:“他們都是醫(yī)生嗎?他們是不是和爸爸一樣忙?”。
我說:“是的,但是,如果你想見到他們,你就親自邀請他們好嗎?”。
兒子便接過我的手機,在群里點語音問道:“叔叔、阿姨,你們時候來我們家?。俊?。
兒子稚嫩的聲音,讓整個群一下子變得溫暖、親切,林嘉佳回復道:“好乖的孩子,叔叔有空就來”。
第二天,陳言錦在交班,我和吳梓熙在閱片,林嘉佳發(fā)來圖片,配上文字,“出發(fā)了”。
吳梓熙說:“一路平安,凱旋歸來”。
我也重復了吳梓熙的話。
陳言錦沒空回復,他交完班,他還要查房,緊接著還要上手術,外科醫(yī)生的一天,沒有時間在群里煽情,患者安全,醫(yī)療安全,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