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二十門虎蹲炮和二十門子母炮架到已經(jīng)失去主將,像無頭蒼蠅一樣被馬括趕著的綠營兵前時,這些僅剩的為數(shù)不多的鳳陽綠營,心里僅存的一絲逃出生天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嘩啦啦!”
朱朝先還沒下令開炮,山谷里被逼到?jīng)]有退路的一眾綠營,便呼啦啦,如同狂風(fēng)卷落葉一樣,伏倒在地。
“將軍,收了這些降兵,以他們?yōu)橄蠕h,可以令馬副將押陣,急攻定遠(yuǎn),將軍可以回池河,走淮水直撲鳳陽,如此,鳳陽既定也!”
這時,薛老從身后走了出來,附耳與朱朝先說道。
朱朝先一眼掃過去,降兵不多,也就四五百人的樣子,至于其他的可能不是死了就是跑了,這人數(shù),倒是在他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
“可以,再分馬括幾門炮,打定遠(yuǎn)得快才行,不然以這樣的小炮去圍城,得圍到猴年馬月?!?p> 為了保險起見,同時也是給馬括增加一些火力,好面對隨時可能到來的安徽各地綠營,朱朝先又分了一部分虎蹲,子母炮給馬括。
留下部分人手看管這些俘虜,朱朝先帶著親兵進到了山谷里,半路上,他碰到了騎著駿馬朝這邊趕來的馬括。
“吁!將軍!”
馬括老遠(yuǎn)看到朱朝先,打馬過來后就下馬行禮。
“單子盧在你這兒吧?廬鳳道觀察已經(jīng)被我抓住了?!?p> “沒有?。课掖蛄诵諉蔚囊粯?,沒中,然后就讓他溜走了,將軍您也沒堵到?”
聽到馬括這樣回答,朱朝先懵逼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朝兩側(cè)山地看去。
“呵呵,他應(yīng)該是看到形勢不對,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跑了,沒關(guān)系,鳳陽綠營被打成這樣,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了,就算讓單子盧跑掉,也不算什么?!?p> 猜到個八九不離十后,朱朝先告知了馬括現(xiàn)在的情況。
“將軍終于要出兵了,好耶!”
馬括樂不可支,手舞足蹈顯得異常興奮。
“被你追著的那些綠營讓我俘虜了,你帶著他們?nèi)ゴ蚨ㄟh(yuǎn),我再給你幾門虎蹲,子母炮,攻城比較困難,但野戰(zhàn)應(yīng)該沒什么綠營是你的對手。”
馬括一聽,當(dāng)即拍著胸脯表示:“將軍放心,定遠(yuǎn)區(qū)區(qū)小城一座,趁現(xiàn)在消息還沒傳過去,屬下這就急行軍趕過去,保證打官兵一個措手不及!”
朱朝先點點頭:“能下城最好,如果久攻不克,就別再這里浪費時間,北上到鳳陽與我匯合。”
“攻下鳳陽后,咱們移師洪澤湖,去攻淮安!”
把幾百鳳陽綠營俘虜交付給馬括,朱朝先就領(lǐng)著隊伍從大洪山北上,前往鳳陽。
不過,在前進之前,隊伍分成了兩部分,主力自然是朱朝先的大隊,而那兩門“艦炮”則因為太過沉重,沒法翻過大洪山到鳳陽之間的丘陵地帶,只能從池河進入淮河,然后運到鳳陽城下。
這兩門炮本來是朱朝先帶來,準(zhǔn)備對付單子盧的鳳陽綠營的,想著大戰(zhàn)過后肯定會損兵折將,到時候人手不足,想要順勢拿下定遠(yuǎn)除了大炮助陣別無他法。
不過,馬括的勇猛以及綠營的投降都超出了朱朝先的預(yù)料,這種時候這兩門大炮就顯得有些多余了,只能走池河入淮河再到鳳陽。
在定遠(yuǎn)的山野之間,單子盧身邊跟著幾十號人,他們沒騎馬,步行翻過了大洪山山谷兩側(cè)的高崗,然后就該去定遠(yuǎn)還是回鳳陽產(chǎn)生了分歧。
最后,還是單子盧下了決定。
“回鳳陽!”
一路緊趕慢趕,一天之后,單子盧好不容易才看到鳳陽城,而身后,朱朝先還沒追上來。
“呼!呼!”
單子盧微微松了口氣,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入了城,自己就有翻盤的機會。
鳳陽,城內(nèi)。
當(dāng)單子盧帶著幾十親兵入城后,整個府城都躁動起來,不是說鳳陽總兵帶著大軍去剿匪的嗎?
大軍呢?怎么就鳳陽總兵一個人帶著幾十騎狼狽跑回來了?
單子盧沒管別人想什么說什么,一路就朝總兵衙門而去,到了地方,他才算安心下來。
而正當(dāng)鳳陽府的人尋思外面到底出了什么情況之時,單子盧的請柬卻是送到了鳳陽城內(nèi)的各個大戶豪門府上。
“單總兵是什么意思?吃了敗仗逃回來,請我過去作甚?”
“總兵大人的命令,誰敢多問!俺就問你,你去還是不去!”
單子盧的親兵言辭狠厲,沒有半點往日對他們的寬厚,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而被邀請的大戶們面對這種情況,雖然心有不忿,但礙于單子盧的地位,以及目前尚不明朗的局勢,鳳陽城內(nèi)的絕大部分大戶們還是都前去赴會了。
倒不是說他們害怕單子盧,以前單子盧手里握有鳳陽綠營兵的時候他們都不怎么怕,誰讓現(xiàn)在是我大清的乾隆盛世呢?武將如狗,但凡敢對他們這樣的地方豪紳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一封文書送到鳳陽巡撫那里,就能讓單子盧喝一壺。
何況,現(xiàn)在單子盧如此狼狽的逃回鳳陽,原本帶出去的上千綠營都不見了蹤影,這顯然是被亂賊打的夠嗆,這下,大戶們就更不怕了。
要知道,他們每家每戶可都是有家丁護院的,一家少的有幾十個,多的甚至有上百,單子盧帶回來的親兵可就那幾十號人而已。
“承蒙諸位厚愛,本將領(lǐng)兵剿匪營救巡撫大人,現(xiàn)在遭遇小挫,請諸位出錢出糧,再募忠勇補充兵力,以討逆賊!”
鳳陽總兵府,單子盧毫無感情地看著屋子內(nèi)坐著的幾十個滿腦肥腸的本地士紳。
他說的輕松,可這話一出來,就讓在座的眾人驚詫異常,有人直接站起,指著單子盧的鼻子罵道:“你說什么?要銀子?沒救出巡撫大人,還折了大軍,兵備觀察大人該撤你的職!姓單的你還問我等要錢?!”
“...”
手指敲擊著座椅扶手,單子盧沒有回答。
“說道觀察使大人,單總兵你從定遠(yuǎn)回來,該不會沒碰到觀察使大人吧?”
“對!觀察使大人在何處?為什么還沒到鳳陽?我等要見觀察使大人!”
聽著這些人的聒噪,單子盧眼簾一垂,粗糙大手一把震碎不算結(jié)實的扶手,猛地立起。
“觀察使大人淪落賊手,征募錢糧的命令就是觀察使大人下的,爾等若是不從,當(dāng)以通賊罪論處!”
一聲,立即讓鳳陽城的士紳懵了。
“什么?!”
“觀察使大人被朱朝先抓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