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土飛揚的官道,阻攔不了商販快速的行走,老乞丐懷中抱著孩童,正向城內(nèi)跑去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曾在此成就帝業(yè),唐朝改為劍南道
“再快點,若不然這小女娃就要見閻王爺了!”
老乞丐一邊飛速的奔跑,嘴里一邊不停地念叨
他把自己破舊的衣衫將女童包裹,但依然有鮮血將他的雙手染紅
“老乞丐,你怎如此匆忙?”
就在城門即將關(guān)閉的那一刻,老乞丐氣喘吁吁的站在了城內(nèi)
他自幼生活在這里,乞討一生,在守城衛(wèi)那里也算是混了個半臉熟
“爺,今天找野味兒耽擱了”
“你懷里抱的是什么?”
老乞丐心里著急,卻又不得不陪笑解釋
“小娃娃無父無母,叫老漢一聲爺爺,現(xiàn)在發(fā)高溫,正想去尋大夫”
“那快去吧!”
一個大半輩子都再城中乞討的老漢,讓守城衛(wèi)不疑有他,直接揮了揮手讓其離去
“掌柜的,求你快救救這個孩子吧!”
老乞丐跌跌撞撞跑到了百草堂,嘴中不停地祈求,見到人后更是可憐巴巴的望著對方
“去去去,哪來叫花子,趕緊滾,別妨礙我做生意!”
“掌柜的,求您大慈大悲,救救這個孩子吧,她快不行了!”
他滿臉的焦急,不惜下跪懇求,然而這位掌柜一臉嫌棄,直接讓藥房伙計將他轟了出去
老乞丐跌倒在地,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來到了一家藥店
“嘿!”
“你這老要飯的怎么回事,誰讓你進來的!”
這次他還沒有見到掌柜,就被店里的伙計直接趕了出來
“女娃子,老漢盡力了,你能不能求得閻王爺放你一條小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掀開包裹的衣服,女童的臉色有些蒼白,雙目緊閉,身子不停地在顫抖
老乞丐一生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從小就是在乞丐堆兒里長大的,這次外出本想去林子里找點野味,哪成想,讓他遇見了劫匪殺人越貨的一幕
他趴在地上,嚇的瑟瑟發(fā)抖,直到劫匪離去才敢上前,只見一名夫人用自己的身子將幼童護在身下,氣若游絲
“求…求…你救…她……”
“蕭月…”
老乞丐被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當反應過來時,這名夫人以然身亡,他將露著一只小手的幼童抱起,數(shù)寸長的刀口讓他觸目驚心
一間破落無人居住的庭院里,老乞丐輕輕將包裹的衣服扒開,臉色蒼白,緊閉雙目的幼童看上去隨時死去
“娃娃,老漢盡力了,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乞丐升起了篝火,用熱水為幼童擦拭身體,將自身的衣服撕成布條為她包裹傷口
“老乞丐,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清脆的聲音讓后者身體一顫,他猛然回頭,似乎是又看到了希望
“你們兩個快快過來”
“有沒有討到銀兩,快速去藥房抓藥!”
站在門口的兩名少年聽到他的話有些疑惑,本是以為他病了,可當離近見到滿是血跡的衣衫后直接嚇的大叫往后跑去
“老乞丐你沒事吧!”
“不是我,是這個女娃娃”
“不要耽擱了,她快不行了!”
“哦哦,我有幾文錢,我馬上就去!”
兩名少年慌忙失措的向外面跑去,老乞丐眼中也露出了喜色,看來,這女娃娃或許有救了
時間不長,兩名少年拎著一些藥材回到了破屋,臉上有些青腫,但屋內(nèi)昏暗,老乞丐并沒有看到
三人經(jīng)過一陣忙碌,將熬成的藥湯一點一點的喂進幼童嘴里,后面只能聽天由命了
“你是從哪里撿來的?”
“從山上……”
奔波了一天,滴食未進,上了年紀的老乞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兩名少年互相看了一眼,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也是腦袋一歪,趴在草垛里一動不動了
豎日
“這是哪里?”
幼童睜開雙眼,她感覺自己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連視線也有些模糊
她努力的想要將眼睛睜大一些,但強烈的睡意讓她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阻止眼皮的幽會
“好苦…”
不知睡了多久,被嘴中發(fā)苦的藥湯澀醒,她皺著眉頭再次睜開了雙眼,映入眼前居然是
“啊……”
“你是誰?”
高分貝的尖叫讓老漢手中的湯藥直接扣在了幼童臉上
“咳咳”
噗……
“好苦!”
幼童吐著小舌頭,雙手不停地擦拭,她掙扎的想要站起來,奈何身體虛弱,無功而返
“孩子,不要亂動,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
“傷?”
難道這里是醫(yī)院嗎?
有這么破的醫(yī)院嗎?
幼童在掙扎中感覺到背后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腦海中漸漸地有了回憶!
南寧大學,那是她夢想的圣地!
雖不如懸梁刺股鑿,卻也能在頓馬桶時錯將課本當做了衛(wèi)生紙,經(jīng)過百個日日夜夜的苦讀,以絕對優(yōu)異的成績乘載她,向圣地駛?cè)?p> 然
開學的第一天,距離數(shù)步之遙的大學門口,她表演了一次自由落體高難度的花式運動
哧……
嘭…
汽車的咆哮,剎車的刺耳,旁人的尖叫,還有背后劇烈的疼痛
“啊,對不起,你要不要緊”
“本姑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驕陽都無法驅(qū)趕的黑暗,烈日都無法溫暖的寒冷
她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眼前的一縷光明讓她趁之若鶩,但沒想到的是,光明給了她非同一般的歡迎儀式
“您好,這里是醫(yī)院嗎?”
“醫(yī)院是什么地方?”
幼童的話讓老乞丐聽的疑惑不解,以為她是剛醒,在說胡話,看著灑在地上的藥湯,很是心疼,只得起身將那些還沒有舍得扔掉的藥渣,再次加水熬一遍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幼童強忍著背后的疼痛,努力的讓自己坐了起來,就當伸手去掀身上破舊的衣服時,她眼前一黑,好玄沒在次暈過去
這是我的手嗎?
這是我的身體?
她看著連一個蘋果都幾乎抓不住的小手,和嬌小的身體,腦袋頓時如被雷劈了一樣,定在了那里
“不對,讓我縷縷”
我是去南京大學,然后好像是被車撞了……
“這特喵的是什么鬼?”
她縷不下去了,這么狗血的事不會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了吧
“那…個…您好,請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
“呀!孩子,你怎么起來了,快躺下!”
“我沒事,大伯,謝謝您!”
“嗯,女娃娃還真是乖巧,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正午了”
呃……
老天,千萬不要啊,幼童心里默默祈禱,嘴上哆嗦的問道
“現(xiàn)在是那一年?”
“天授元年,孩子,你怎會連這個都不知曉,莫不是燒壞了腦袋?”
老乞丐擔憂的摸了摸幼童的額頭,他這沒有讀過書的人都知道,怎么這看著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卻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呢
我倒……
上帝關(guān)上了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特喵的上帝,你窗戶安哪兒去了呀”
“我還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呀!”
“我的南京大學……”
對于幼童所說的那些話,老乞丐是一句都沒有聽懂,在他看來,也就是小小年紀經(jīng)歷了驚嚇,說些胡言亂語而已
“殺千刀的劫匪,可苦了這個孩子”
“孩子,當時……”
幼童聽了老乞丐救她的經(jīng)過后,嚇的小心肝兒噗通噗通的,感情自己的這條小命,是撿來的
大學是上不了了,家也回不去了,就連老媽老爸也在見不到了
背包里還有老媽給我做的紅燒肉呢,那可是瞞著老爸偷偷塞給我的,我還沒來的急吃呢
老爸,以后再也沒有人會跟你搶了
我蕭月兩世為人,閻王爺爺對咱也夠意思了,就連名字都給找了個相同的
嗚嗚…
太感激您了!
想到這里,她認命的端過老乞丐遞過來的湯藥,閉著眼睛一口氣喝了下去
嘔……
“好特喵的苦”
“哈哈哈,良藥苦口”
老乞丐看著蕭月張牙舞爪想要嘔吐的模樣,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同時也為她能這么快的好起來,感到驚訝
“好心的大爺,賞口飯吃吧”
“善良的夫人,給小的點吃的吧”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沉淀,蕭月終于接受了現(xiàn)實,也終于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從那以后,城中出現(xiàn)了一名女童小乞丐
“謝謝爺,看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嫣然一笑百媚生,風韻娉婷好身姿”
蕭月一張小嘴把人夸的,那是頭頭是道兒,尤其是出自她這小女童之嘴,讓那些施舍給她的人無不發(fā)出笑聲,因此也讓她在這座城中吃的開,每天都能討到一些銀兩
“爺爺,我回來了”
蕭月手里拎著一只燒雞,懷里抱著幾個饅頭,步履艱辛的向破屋走去
“特喵的,我容易嘛”
當然,這話她也只是在心里說說,自從她能自己討要飯菜時,便不再讓老乞丐出去,雖然后者開始不同意,但在她的堅持下,也就不在拒絕,此時看到蕭月回來,急忙迎了出來
“孩子,這些都是你討來的?”
“買的,那個賣燒雞的王老二,真黑!”
蕭月嘴里抱怨著,一雙小手也沒閑著,干凈利落的將燒雞切成了兩半,直徑拿起半只就大口的吃了起來,嘴里還不時哼上兩句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為上帝總是打瞌睡,何必在意那一點點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