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外面天未曾大亮,西部天幕還垂著幾顆殘星,帳外的號角已經(jīng)吹響,我們起床、埋鍋、造飯,整頓軍容后,聚到主帳內(nèi)商議應(yīng)敵之事。
帳中,幾位大爺正襟危坐,低頭議論著,呂竇大爺卻滿臉愁容,不知所措。不久,小卒來報,說黃巾軍知道我們來討伐,對方將領(lǐng)程遠志將軍讓人來下戰(zhàn)書,戰(zhàn)書裝在一個木匣之中,讓信使帶來,呂竇大爺接過戰(zhàn)書,拆看讀給我們聽:
蒼天輪換舊成新
骷螻豈擋萬海深
天道有詔輪回轉(zhuǎn)
統(tǒng)帥天師十萬軍
鐵騎踏處壑成坦
弓戟如麥槍如林
勸你早日歸降我
得勝免得烹你心
我們聽后,十分不悅,覺得對方太過分了,竟然如此挑釁,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打仗就打仗,寫字條咋咋呼呼的,恐嚇別人不好。
呂竇大爺提議到,我軍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硬碰硬的強干,對方人多勢眾,咱容易吃虧,先掛個免戰(zhàn)牌緩幾天再說。
大家一致同意,先稍安勿躁。
張老板說:“俺不懂兵書,但是聽說打仗要出其不意,不能墨守成規(guī),克敵也講究各個擊破,不如咱們分開軍事力量,兵分幾路,挨個偷襲擊破咋樣?”
呂竇大爺說,“五人為一伍,十二人為一隊,三十人為一旗,百人為一哨,五百人為一司,一千人為一總,三千人為一營,對方十萬多人,估計得有個幾十營的兵力,我們才一千多人,咱這幾個各個擊破,不太好劃分啊”。
張老板聽后驚愕不已。
關(guān)二爺說:“兵家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還聽說計毒莫過截糧,不如咱們派人把他們糧草給截了,倉庫給燒了,他們必定陣腳自亂。”
呂竇大爺說:“一般隊伍里頭負責(zé)押運糧草的后勤士兵約占總?cè)藬?shù)的30%,這么算起來,對方光押運糧草的就得三萬左右,咱們一千多人搶人家三萬多人,有點不現(xiàn)實。甭說押運糧食的,只說打更的、做飯的、修車、掏廁所、做針線活的估計都比咱們總?cè)藬?shù)多,這樣做無異于自取滅亡?!?p> 關(guān)二爺聽到,低頭無言。
劉備說:“我聽說一般以少勝多案例的都是用火攻,不如咱們先燒一把火,以火攻之,以小博大?!?p> 呂竇大爺說:“這周邊一無峽谷險塞,二無茂林崇山,周圍都是廣袤土地,沒有合適的地形,又不是過年過節(jié)的,沒辦法把人家騙到火坑里頭”。
劉大爺聽后,面色凝重。
商議半天,皆無無所應(yīng)對之法,只能避其鋒芒,從長計議,因此,我們做了個大大的免戰(zhàn)牌,掛到轅門外。
可是不到下午時分,對方就有人來罵戰(zhàn),要我們出兵應(yīng)對。
張老板又氣又怕,忙問小卒:“明明掛了免戰(zhàn)牌,對方為啥還是來挑戰(zhàn)?”
小卒出去詢問,不久后便回來,告訴大家,原來黃巾軍是一群手持鋤鎬的農(nóng)民,大字不識一個,整個軍隊識字的不多,看到免戰(zhàn)牌卻不懂啥意思。好在我們小卒跟對方理論了半天,那個牌子上寫的是“免戰(zhàn)”二字,讓他們遵守交戰(zhàn)規(guī)則,我們遠道而來,尚未整頓完全,身心俱疲,這個時候打仗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讓他們回去告訴程將軍,過幾日再約。
對方諾諾道歉后,回隊了。
我們長舒一口大氣。
過了三日,對方再次來挑戰(zhàn)。
我們再命小卒前去交涉,告訴他們,我們整頓稍畢,但物資未囤,人員未練,并且初來乍到的,對周邊的水文環(huán)境、人文地理和風(fēng)土人情尚未了解清楚,待過幾天一切安置順當(dāng)了,再約。
對方聽后,連連應(yīng)允,回隊復(fù)命。
我們又長舒一口氣。
過了十日,對方再次挑戰(zhàn)。
我們又讓小卒出去交涉,告訴他們雖然我們作戰(zhàn)的事情已經(jīng)準備妥當(dāng),但是為了可持續(xù)作戰(zhàn),我們在旁邊土地上開耕種田,播種黍苗,澆水灌溉,還尚未發(fā)芽,希望等到春華秋實,稻米入倉,再交戰(zhàn)也不遲。
這次是我們這邊傳令的小卒為難了,他怕這么說會遭對方恥笑,哪有一直勸對方免戰(zhàn)的,他自己臉上也掛不住,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橫豎都是一死,不如來個痛快的。
這個時候,又進來一個小卒,說對方急了,對我們這種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怯戰(zhàn)的做法不滿意,非要今天出去跟他們陣前相會。
此時,已經(jīng)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先出陣看一看。
我們只好穿上戰(zhàn)甲,拿上兵器,騎上戰(zhàn)馬,出門迎敵。
擂鼓通鳴,號角震天,三位大爺在前,我們?nèi)齻€在后,呂竇大爺壓陣,一行人緩緩走出。
出門一望對方營地,對方密密麻麻的軍士既如繁星,又如碎沙,浩浩蕩蕩,遮天蔽日,一眼無邊,殺氣騰騰。但畢竟是農(nóng)民軍,軍容軍紀卻一般,對方兵器也毫不統(tǒng)一,長刀短劍,還有鋤刀鐮刀和燒火棍,如螻蝗般的雜亂無章。
這時,對方闖出來一騎,騎著黃飚烈焰馬,手持長矛,對著我們的陣地吆喝:“我乃黃巾義軍上將程志遠將軍帳下的四平將軍,隋可是也,你們區(qū)區(qū)數(shù)千人馬,竟敢蚍蜉撼樹,想必是掛著腦袋前來送死,你們哪一個敢出來先跟我比劃比劃,好讓你們知道張角大仙給我們仙行法術(shù)的厲害,讓你們死也無憾。”
三位大爺聽到后,看了看身后的可派遣之將,就我們?nèi)齻€,我、吳蒹樂、石匠。
我們?nèi)齻€不約而同的回頭瞅呂竇大爺,看的呂竇大爺渾身難受。
看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到用田忌賽馬的策略跟對方死磕,讓呂竇出戰(zhàn),迎戰(zhàn)對方四平將軍。
呂竇大爺甚是不悅,說:“我乃一持家老翁,手無縛雞之力,連馬都騎不上去,你們讓我出去迎戰(zhàn),都不夠人家一劃拉的,我死了我倒是小事,首戰(zhàn)失利對軍心不利。”
大家覺得有道理,接著再回頭看了看那個傳令的小卒。
小卒更是崩潰,覺得才給他開多少軍餉,第一次出征,第一次出戰(zhàn),第一次應(yīng)敵,就讓一個小兵出去打仗,實在不合適,既沒有軍職,又沒有編制,他實在不愿以這種方式被寫進歷史書,難不成他在陣前要大喊一聲,這是我的一小步,卻是討伐叛賊的一大步么。
吳兼樂看到后,著急不已,最后看到大家都在推脫,大喊一聲:“我來!”
他陡然徒步?jīng)_刺往前沖,立刻沖入陣前,來不及向?qū)Ψ酵▓竺枺闩e起殺豬刀刺過去。
霎時間,雙方戰(zhàn)鼓雷鳴。
對方隋可一驚,覺得這個步行將軍好快的刀,便舉起長矛接招。想不到,吳兼樂在雙方兵器快碰到一起時,突然來了個靈活閃躲,側(cè)步轉(zhuǎn)到對方戰(zhàn)馬肚下,隋可大驚失色。吳兼樂彎腰仰首,在馬匹下,對著對方戰(zhàn)馬胸脯下方,噗嗤一刀,整個刀片扎入馬頸下,對方戰(zhàn)馬猛烈抬起前蹄,站立而起,緊接著后仰躺下,噴出的鮮血映射的如晚霞,將戰(zhàn)馬上的隋可甩出去十幾丈遠,碰地而亡。
我軍陣前一陣歡呼,贏了!
對方隊伍一陣嘈雜聲,陣腳大亂,紛紛后撤。
對方哪想到自己一員猛將,竟然被一名步行將軍三刀兩劍就給誅殺了,并且死的這么窩囊,更不知道的是,竟然是被對方一柄殺豬刀殺死的。
張老板興奮不已,大喊:快點鳴金收兵,見好就收啊!
一陣清脆的鉦聲響起,吳兼樂聽到后意猶未盡的退回陣地。
對方見損失一員大將,瞬覺得大失銳氣,在搞清不清我方的真實水平之前,不敢貿(mào)然進軍,只好暫時退回去。
我方高奏凱歌,回到寨賬,興奮不已,大家煮肉斟酒,肆意慶祝。
幾位老板分別斟酒,向吳兼樂賀喜,恭喜他拔得頭籌,立下首功一件。
呂竇大爺讓人拿來功勞簿,第一條寫上吳兼樂的名字。
幾位老板自然是萬分高興,推杯換盞,喝的特別痛快,幻想著功勞已半,大事既定。
呂竇大爺提醒道:“此次我軍首戰(zhàn),大獲全勝,對方軍馬占優(yōu),卻吃了一場敗仗,怕他們不甘心失敗,不曉得今晚對方會不會來偷營劫寨,這個事不得不防?!?p> 三位大爺聽到后頻頻點頭,覺得十分有理。
但是不知道對方是上半夜還是下半夜來偷襲,如果是下半夜來,必須提前回帳收拾收拾東西,退避三舍。如果是上半夜,酒也喝不成了,現(xiàn)在就得趕緊戰(zhàn)略轉(zhuǎn)移。
我們分析了一下,如果一般隊伍偷襲肯定選擇后半夜,因為后半夜人困馬乏,守衛(wèi)松懈,大部隊在休息,這個處于戰(zhàn)斗力最低的時候。
但是又一想,兵家講兵不厭詐,并且兵貴神速,不能排除對方靠著人多勢眾,用大水漫灌的方式前來侵擾,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們一合計,為了把不確定性降到最低,連夜拔寨后退,在寨中留下一些破軍盔甲和烹飪廚具,作出一種落荒而逃的假象。
但是又不像是假象,畢竟也是慌亂撤退。
最后,呂竇大爺讓人留下幾壇未開封的桃花醉酒,放到空營中。
后退十幾里后,我們選在一條河流之陰,在河床處安營扎寨,這條河名為恒河,河水污濁,波濤翻滾,看著就讓人這么惡心。
依靠橫河的天然屏障,大家稍做休整。
果不其然,當(dāng)夜,程遠軍不忍戰(zhàn)敗,當(dāng)夜領(lǐng)著三萬大軍偷襲營寨,最后發(fā)現(xiàn)空寨一座,搜遍整個軍營,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只得到一些破亂物資和八壇桃花醉。
程將軍騎著灰焰馬,轉(zhuǎn)了幾圈,見沒啥收獲,本打算悻悻而歸。這時,手下小卒告訴他獲得的戰(zhàn)利品。不料,程將軍身寬體胖,膀大腰圓,英勇無比,卻也喜歡這杯中之物,他見酒味撲鼻,垂涎三尺,但是又恐酒里有毒,便喚來手下的三個督騎校尉前來,三人是同鄉(xiāng)密友,一起出生入死,經(jīng)過浴血奮戰(zhàn),均當(dāng)上了校尉。
程將軍夸他們連夜劫寨,功勞豐厚,特賞賜美酒四壇。
三人千恩萬謝,抬了四壇回寨,其余的四壇讓程將軍帶回自己大帳。
程將軍饞的一夜未眠,眼巴巴的看著酒壇,聞著酒香,等著校尉是否安全。
第二天,程將軍想看看三人是否飲酒,是否健在,便命人以商量軍情為由,將三人召來。
不料,各個營中的傳令軍回來答復(fù),三人都死了。
程將軍大驚,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莫非酒真的有毒?慌忙問死狀如何。
傳令軍說,昨夜三人各領(lǐng)一壇酒回營,剩下最后一壇放到主營轅門處。不料三人品完酒,覺得從來沒喝過這么好喝的酒,便開懷暢飲,須臾之后飲完一壇,覺得尚不過癮,三人均想起放到轅門外的最后一壇酒,然后不約而同的前來取酒。最后三人因為這壇酒歸誰而爭執(zhí)不下,最后三人兵戎相見,揮刀相向,最后均身負重傷,失血而亡。
好一個同鄉(xiāng)密友,三人就都這么碎在酒杯里。
程將軍聽后,覺得十分詫異,區(qū)區(qū)的一壇酒,卻勝過千軍萬馬,將他手下三個得力干將給干掉。
他立刻命人,讓人抬來一壇嘗嘗。
酒到后,程將軍退下左右隨從,關(guān)掉帳外大門,正襟危坐,自己盛了一杯喝下。
然后他萌生了退役回家的想法。
好歹他也是個將軍,美酒佳肴品嘗無數(shù),從未喝過這么好喝的酒,這杯酒讓他頓悟了,覺得連年征戰(zhàn)毫無意義,不如遠離刀光劍影,回歸田林,每日含飴弄孫,飲酒敘友。
但是恰逢亂世,身不由己,不為榮華富貴,只為保全性命,也無辦法。
程將軍讓人緊閉轅門,隊伍休整,暫不討論迎戰(zhàn)之事。
幾壇酒沒多久喝光了,程將軍心中不悅,讓隨軍的廚師按照這個味道釀出同樣的酒,廚師屢次嘗試,不得其法,最后免不了被殺頭的厄運,沒過多久,程將軍砍了一百多個廚師的腦袋,最后整個軍隊連個做飯的都沒有,一日三餐吃干饃饃蘸醬油。
程將軍饞嘴難耐,提拔了三個牙將當(dāng)校尉,來頂替奪酒而死的三人的空缺。三人名為杜阿炳,謝阿三和陳阿常。交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wù)就是外出尋找釀酒之人可以釀出桃花醉。
三個人為了完成任務(wù),可是沒少分功夫,先把周圍附近的釀酒師都集中起來,分別釀酒品嘗,釀的不好的,就地正法。
一時間,當(dāng)?shù)厝巳寺劸粕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