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失的守望者

　　10號高架橋，路明非和楚子航站在橋頭，楚子航仔細(xì)的擦拭著那把名叫村雨的日本刀。

　　“準(zhǔn)備好了嗎？師兄。”路明非扭頭看向楚子航，“你不是一直渴望回到那個雨夜嗎？怎么真到跟前，你又有點膽怯了?！?p>　　“不，我并不是害怕面對過去，”楚子航長長的睫毛覆蓋著他那極具攻擊的眼神，“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p>　　“謝謝你，路明非！”楚子航說的很認(rèn)真，“你知道靈魂無處安放的感覺是什么嗎？是一種茫茫無依的感覺，像是在黃昏時分出了海，路不熟又遠(yuǎn)，如果你有一日遇到了困難，我會拼盡一切去幫你！”

　　他就是這種人，從來不會欠別人的，一旦有人對他好，他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給人回報。

　　他又酷又悶騷，又是冷面殺胚，又是八卦師兄，還是一個迷失在十五歲的可憐少年。

　　他一直痛恨無能為力的感覺，他說一切做不到的都是我的錯。

　　“師兄，煽情的話就沒必要多說了，”路明非咧出了一個笑臉，“我們是朋友啊，很久以前就是了。”

　　路明非的黃金瞳燃起，他抬手向前方劃了一道。

　　一道裂口出現(xiàn)在高架橋上面，上面通往著一個極暗的空間，隱隱有風(fēng)聲和雨聲傳來。

　　“走吧，師兄?！?p>　　“好?！?p>　　………………

　　男人躺在黑暗的房間里，嘴里嚼著壓縮餅干。

　　他的臉上露出了極享受的表情。

　　“鹵大腸啊，我最喜歡……”

　　唱片機(jī)里放的是貓王的老歌，這種唱片早已經(jīng)在50年前停產(chǎn)，每一張都是天價。

　　但現(xiàn)在這些唱片被整整齊齊的碼在墻角，堆在中國這個不知名的小城市里。

　　突然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在褲腿上摸了兩把，翻出了一個很老的iPhone4，熟練的點開短信。

　　“兒子要我接他放學(xué)呀，”男人的眼里流露出興奮高興的情緒。

　　他是很樂意在兒子面前展示他的本事的。

　　男人走近衛(wèi)生間，將他那油頭梳得一絲不茍，又披上了一件寬松的夾克，遮蓋住了他如同鋼筋澆灌般的肌肉。

　　他拿起一把車鑰匙，走出地下室，熟練的穿行過無人的公司。

　　“嗨，老楊頭兒，晚上去那整一杯？”男人對著無人的保安亭打著招呼。

　　沒有人回應(yīng)他。

　　“我呀，我要去接兒子！”男人哼著一首小曲兒上了那輛邁巴赫。

　　他把車開到了仕蘭中學(xué)。

　　“我這八百萬的車去市政府都沒人攔，你這一個破學(xué)校還能不讓我進(jìn)是怎么的？”男人對著無人的學(xué)校守衛(wèi)室發(fā)著牢騷。

　　然后熟練的一個漂移進(jìn)了學(xué)校的操場。

　　他看見兒子向他跑來。

　　他高興地接了兒子，駕駛著汽車朝高架橋的方向而去。

　　男人好像一下想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事一樣，他突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玩命的加速。

　　他回到了他的小黑屋中，蜷縮在床上，直到下一次醒來。

　　路明非和楚子航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一切。

　　路明非突然明白了。

　　原來楚天驕為了不墮落，把自己的精神意識已經(jīng)封閉了。

　　他的潛意識推動他不斷重演，楚子航丟失那一天的事情，他拼命的想把楚子航留在外面，逃出他的記憶當(dāng)中。

　　還這樣的一天已經(jīng)重復(fù)了整整八年！

　　八年來，兩千五百多個日夜，他每天都重復(fù)同樣的事，說著同樣的話，不厭其煩。

　　這可能才是最高級的孤獨吧。

　　孤獨到悲傷幾乎要溢出將人壓垮，自己卻渾然不覺，沉睡在自己孤獨的夢中，哪怕死了也無所謂，世界上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他。

　　他就像一個游蕩在時間之外的孤魂野鬼！

　　而唯一破局的機(jī)會，就是楚子航。

　　楚天驕真的很愛他這個兒子，以至于他都不愿意在兒子面前撒謊。

　　楚子航看著這一切，他扭頭的路明非點了點頭，走進(jìn)了仕蘭學(xué)院。

　　楚子航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原來的班級中，站在那面熟悉的黑板前。

　　摸出手機(jī)，編輯了一條短信，“雨下的很大，能來接我一下嗎？”

　　他的手頓了一下，慢慢的從手機(jī)底部翻出了一個很久不用的聯(lián)系人，點擊發(fā)送。

　　楚子航就站在那里等。

　　外面?zhèn)鱽淼统恋睦嚷?，一輛鋼鐵怪獸撕開雨幕，車燈簡直照的人晃眼。

　　楚子航打著傘走出去。

　　男人走了下來，接過了他的傘，把他扶上車，像是一個殷勤的保姆，又像一個小心翼翼照顧嬰兒的父親。

　　車子啟動，向著高架橋而去。

　　男人很啰嗦，一直喋喋不休的跟楚子航說話。

　　楚子航一句都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男人的側(cè)臉。

　　他從未意識到男人竟然如此的魁梧，那外套下隆起的肌肉，用中國的話說叫臂可跑馬。

　　馬上就要到高架橋了，楚天驕的表情如前幾次一樣恐懼起來，他正準(zhǔn)備掉頭。

　　楚子航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同時猛加了一腳油門兒。

　　那輛邁巴赫直直的朝著高架橋沖撞而去。

　　沖進(jìn)了那片無盡的漩渦中。

　　楚天驕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他驚恐的看向四周，四周十分安靜，什么都沒有。

　　男人的表情逐漸堅毅起來。

　　“我一會兒喊你跑，你就頭也不要回頭跑，好嗎？”男人從汽車的雨傘位上抽出了一把日本刀

　　，和楚子航手上的那把一模一樣。

　　男人下了車，正對著前方。

　　“我是個司機(jī)，開車多了難免手滑！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你，所謂的神！”楚天驕對著面前空無一人的高架橋咆哮。

　　一如他八年前一樣。

　　“跑！”楚天驕對著楚子航怒吼。

　　只是這一次楚子航并沒有聽他的話。

　　他輕輕走上前握住了楚天驕的手，他小時候經(jīng)常拉爸爸的手，爸爸的手很溫暖，他會用很硬的胡子茬扎子航的小臉。

　　“爸爸，這次輪到我保護(hù)你了！”楚子航輕聲的說，“你教給了我一個道理，只要我往前走，就沒有什么能攔得住我?！?p>　　楚子航如獅子般高高躍起，揮刀斬向前方，伴隨著黑色的火焰迸發(fā)，他一刀斬斷了高架橋！

　　楚天驕的眼神中帶著迷惘，似乎又有這些驚喜。

　　“子航！”楚天驕暈了過去，“爸爸一直很愛你！”

　　楚子航緩緩的蹲下，他聽清了，握住爸爸的手。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