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閑著無事,曹珉看見他們聚到一起不知干什么勾當,就走過去瞧,見在押注,沒等她看清,大家發(fā)現(xiàn)她后,利索地收拾了財帛,四處散開。
曹珉心里一虛,難道她的身份被識破了?
一個要好的同窗謝蘇悄聲告訴她,他們在評選大魏美人榜。
這美人榜是太學(xué)的傳統(tǒng),評的是魏國美男名次,設(shè)有九個品級,每品級有十二妙人,通共一百零八位,若登上美人榜,不用州里的中正官品評,就可以入選九品中的上上品,前途不可限量。
謝蘇說,辛酉日清明時,他在踏青的路上,彈了一曲《平沙落雁》,美名就傳開了,得了貴榜第一百零二名。
曹珉來了興致,追問,榜首是誰?
謝蘇知無不言,“他們在押注,你和老師,今年誰能奪魁。老師之前連續(xù)三年穩(wěn)居榜首。你來了,老師的名次岌岌可危啦。”
想到蔡儒那個老頭居然是花魁,曹珉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私下認為還是不要入榜為妙。
謝蘇暗中留意進展后,跑來告訴她,押注的最終結(jié)果,老師在美人榜上的地位依然很穩(wěn)固。讓她大可放心,不用得罪老師了。
曹珉松口氣,默默觀察著蔡儒搖頭晃腦地誦讀著《大學(xué)》,頓時有了閑情逸致,要給榜首作一幅畫。她一邊觀察,一邊在紙上這里添一筆,那里描一畫,然后又在腦袋上畫了一枝花,美其名曰“大魏美人榜花魁”。
看著大功告成的杰作,她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就驚動了蔡儒。
蔡儒睜開眼,踱步至跟前時,她還沉浸在自己的畫作里不自知,盡管旁邊的謝蘇已經(jīng)暗地里提醒了好幾次。
可惜等她察覺到的時候,已來不及了,蔡儒一把奪過她的畫作,看了一眼,氣沖沖地道,“為師罰你抄寫一篇《道德經(jīng)》可服?”
曹珉哪敢狡辯,趕緊認罰:“學(xué)生這就抄寫?!?p> 這幅畫被蔡儒扣了起來,無法毀尸滅跡。
過了三天,她快抄完《道德經(jīng)》時,這幅畫再次被當眾“鞭尸”一次。
那天早晨,有人最后走進學(xué)堂,曹珉習(xí)以為常地以為是蔡儒,就一直低著頭趕在最后期限抄寫完《道德經(jīng)》最后一句話,“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為而不爭”。
那人從她身邊路過,她仿佛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稀世之香,但她還沒抄完,太學(xué)生們突然隆重地起立,激動地齊聲行禮:“老師?!?p> 曹珉跟著起身,抬頭一瞥,見是嵇康,他正示意大家坐下。
她愣了一瞬,后知后覺地坐了下來,手上的毛筆不知何時嚇掉了。
她實在沒有想到,嵇康會在太學(xué)執(zhí)教。
她低下頭,怕被認出來。
然而他卻當眾展示畫作,清朗的聲音響起,“這幅杰作,出自何人之手?”
太學(xué)生們哄堂大笑,有人吹哨,是“曹縱”。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到曹珉這里。她心里暗罵,太不夠義氣了!沒辦法,她只得硬著頭皮站起來再次認錯:“學(xué)生知錯了,這是學(xué)生手抄的《道德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