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碧附和：“街上那些頭上插草的賣身葬父，不僅是以身相報(bào)，還要做奴做婢，才顯誠意。”
湘樹唱和：“亭主身份尊貴，若能以身相報(bào)，定成佳話?！?p> 曹珉反駁，“他不會喜歡我的，他說我是小孩子。他還喜歡男人，真是不解風(fēng)情，我想，他的前世也就是個和尚，不，是個變態(tài)……朗月，你眼睛怎么了？進(jìn)沙了啦？哎，我怎么感覺背后灌冷風(fēng)似的……”
曹珉驀地回頭，嵇康也不知什么時(shí)候來的，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旁邊未客很不好意思地低咳。
曹珉尷尬地從涼亭的石凳上跌下來，連滾帶爬地起身，躲到柱子后面。
三個婢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
“亭主，奴婢想起來今日的衣裳還沒收呢，奴婢先告退?！?p> “奴婢要去澆花了?！?p> “奴婢去插花?！?p> 曹珉跟著急中生智，輕拍腦袋，“啊呀，我差點(diǎn)忘了一件事?！闭f完也想溜之大吉。
嵇康又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拎回來。
“我不是小孩，放手。”
他果然就放了手，沒有再為難，只道：“今日與我對弈一局?！?p> 也不管她有空沒空，已擇位坐下，作邀請勢。
曹珉哆嗦一下，忙擺手：“老師棋藝舉世無雙，學(xué)生怎敢班門武斧？”
“請。”嵇康淡淡道。
她頂著壓力坐到他面前，執(zhí)白子落下，也不知道嵇康突然降臨為何緣故，真是為了來下棋？
也是，他一個閑散士人，每日有大把的時(shí)間來娛樂吧。
她端坐如松，與他的“懶散”形成鮮明對比，就這樣靜坐半柱香，偷瞄他一眼，悄悄地扭了扭腰，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胡思亂想之中，忽聽頭頂傳來一句淡淡的聲音：“你的棋藝何人所教？”
曹珉愣了下，一時(shí)受寵或驚，“這，這這不是老師教的嘛？”
嵇康抬眼：“這個棋局此前尚無解?！?p> 她汗顏，總是覺得印象里有這些棋譜的，但具體是如何浮現(xiàn)在腦海里，卻不得而知，萬分謙虛道：“可能學(xué)生的覺悟高一點(diǎn)點(diǎn)，就一點(diǎn)點(diǎn)。”
嵇康溫柔一笑，“無人企及的一點(diǎn)點(diǎn)?！?p> 好像嵇康從未這樣褒獎過她，她緊張地咽了口水，想了想，委婉地說：“老師，我跟你講個故事?！?p> 嵇康一副洗耳恭聽。
曹珉娓娓道來：“有位公子他最近壓力很大，一個人蹲在外面，發(fā)現(xiàn)了一只蟲，就跟他聊了好長好長時(shí)間，把自己遇到的煩惱啊、壓力啊都宣泄給它聽，它聽完……”
“兩腿一蹬，愁死了?！憋到恿怂脑挕?p> 她一時(shí)語結(jié)，眨眨眼睛：“我怎么沒聽說故事的結(jié)尾是這樣？”
“估計(jì)那公子話太多了，沒人愿聽，只有蟲子乖乖接受。這煩惱自然是傳染給了蟲子?！憋嫡f出自己的推測。
她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服了?！?p> 只是他為啥沒有起身?。克@個故事意思，他難道還不明白嗎？
正想著，頭頂又傳來徐徐之音，“今日這棋到此結(jié)束……”
她松了口氣。
言語之間，種碧走過來，若無其事地稟報(bào)：“女郎，這是謝家小郎的請?zhí)?，邀女郎去觀光?！?p> 曹珉滿口答應(yīng)下來：“哎呀，自從他來丹東后，我們都快半年未見，這次既然來了，定要讓他帶我去查案，你替我回他，我應(yīng)了他邀請?！?p> 種碧退下。
嵇康定定地看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自然?！澳悴环?？”
他單手支頤，若有所思：“不服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