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二考 (中)
張有為扭頭看了眼鐘樓。
上午十點!
“還請首席大人出題!”
肖海陰沉著臉,指了指臺下之人,“這十位便是我鍛器坊十位大師,今日便做個裁判!”
張有為聞言,躬身抱拳,朝著眾人微微施禮。
肖海和臺下十位判官交換了個眼色,扭頭看向張有為,“你入門尚淺,這二考也不難為你,只需要做一柄最普通的青鋼劍即可!”
話畢,陰惻惻看向張有為,一臉得意。
十位大師...不就是十個老流氓,準(zhǔn)備看他出丑,然后在器者清退書上簽字。
入門尚淺...這肖海看著一副硬漢模樣,干的事兒...真不要臉。
張有為雖心里這么想著,面子上依舊一臉淡然,保持著高深莫測。
這種表情讓肖海很不舒服,嘴角抽動,面色又沉了三分。
張有為心中好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未出手,敵心已亂。
他將劍舉起。
長三尺寬五寸,刃口泛著青色,普普通通一把青鋼劍。
自從他精神力大漲,便能夠感受器物品級。
只是現(xiàn)在只能區(qū)分入品和非入品。
這劍雖然做工精湛,卻也只是個凡品。
絲毫沒有熔煉心火的呼應(yīng)之感。
這肖海選器也是下了心思。
據(jù)說器者考試的參照物都要登記造冊。
若是取了入品器物做參照,在器者清退書上必然要記錄,若是碰到有心人查閱,便知張有為被刁難了。
但這是個凡品,便不會有此懷疑。
肖海當(dāng)然不會把自己的考題寫入清退書,更何況有十位大師佐證,屆時只要一口咬定沒有要求打造入品器物便可。
看來肖海是把張有為看扁了,斷定他無法鍛造入品器物。
不過這對于他來說,倒是件好事。
若是肖海讓他仿制一柄入品青鋼劍,那細(xì)微的熔煉心火鍛造出來的紋路,現(xiàn)在的張有為還無法完全識別。
而且他手中只有1點魂力值,還需要給后續(xù)打造的防具。
如此一來就被動了。
但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仿制一個凡品,只需要將肉眼所見形狀畫出來即可。
與仿制入品器物比,難度是云泥之別。
分析了局勢后,張有為心中有底,但卻沒有急著將長劍放下,而是仔細(xì)查看每一個細(xì)節(jié)。
直到肖海不耐煩催促,才停手。
接下來,他又捧起泛著銀光的鐵塊。
剛一入手,只感體內(nèi)熔煉心火跳動了一下。
精鐵,強度材質(zhì)都要比鐵要好,對熔煉之火的要求也高。
老頭曾經(jīng)選了鐵、精鐵...等材料給他熔煉。
結(jié)果顯示他最多融掉精鐵,而且消耗的精神力遠(yuǎn)超鐵。
他微微撇了肖海一眼,后者一臉得意,顯然這材料也是精心挑選。
“小子,這材料實屬上等,對得起你吧!”
肖海說著,不忘嘲諷一句。
張有為收回目光,繼續(xù)端詳那鐵塊。
直到臺下的幾位耐不住性子大叫。
“誒!小子,你當(dāng)這兒是菜市場買菜呢?東挑西揀的!”
“哼!小娃子,若是鍛不出來,就快點走!別耽誤功夫!”
“就這么個破劍,還要猶豫這么久,莫不是想要等到午休,蹭個飯再走?”
...
言語間充滿譏諷,明明不可能的事兒,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張有為卻依舊不溫不火,老神自在,仔細(xì)查驗?zāi)遣牧稀?p> 一炷香功夫后,他扭頭又看了眼鐘樓。
11點!
將鐵塊放下,“首席大人!聽說器者每個月的俸祿是兩個銀幣!”
肖海微微側(cè)目,面容怪異,顯然沒料到張有為會說這個,微微點頭。
“好,我來了剛好一個月,俸錢還沒給我。”
說著一攤手,笑嘻嘻。
肖海顯然沒有料到,張有為會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不耐煩道,“哼!你未過入門考,談什么器者?”
這倒是常理,沒入門就不算錢。
“就是說我今兒要是鍛出一柄劍來,就能有俸錢?!?p> 肖海懶得和他計較,隨口答應(yīng),不可能的事兒,答應(yīng)也無妨,“沒錯!不過是一柄入品的劍!”
張有為聞言一笑,將山岳放在地上,擼起袖子,露出結(jié)實的肌肉。
二指成劍,朝著虛空一點。
這是器者起手式。
眾人再清楚不過,就這一步,眾人不知道熬出來多少歲月。
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沒踏出這一步,白白覺醒熔煉心火。
然而,當(dāng)張有為指尖赤色火焰緩緩移動到指尖時。
臺下騷動漸起,眾人面色微沉,嘴角抽動。
移動心火,意味著至少步入眼關(guān)!
十五歲的少年,一個月,做到了常人,甚至天才數(shù)年才能做到的事兒。
這些人怎能不動容!
但礙于面子,還是收斂情緒!
而當(dāng)那心火連跳三下,離指一寸之時。
臺下算是徹底炸鍋了!
有激動的,瞪大了眸子,半個身子探出矮桌。
要不是礙于肖海的淫威,可能就沖上來一彈虛實。
以實向虛!
畢竟在座之人做到這個之時,至少都是三四十歲之人。
再看看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
眾人驚訝之余,面面相覷。
這是人嗎?!
片刻的凝滯后,他們齊刷刷看向肖海。
后者更是眉頭擰緊,面泛鉛云。
一雙水桶般的手臂,緊繃的顫抖,雙拳緊握。
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又是天賦異稟嗎?
沒可能??!
若說有人天生神力,覺醒之后力量異于常人,這個他還聽說過。
雖然張有為有點夸張,還在他的理解范圍內(nèi)。
但是這一出不對啊,這是破了眼觀三重,到了畫器實力。
那匪夷所思的以實向虛,若非十年苦工,沒有人能參悟。
似是想起了往日種種,在這孩子面前似乎都成了笑話。
他不禁踉蹌一步,一臉落寞。
張有為此時卻是心若止水,一臉淡然,二指微微移動,開始勾畫長劍。
雖然移動緩慢,但那火焰軌跡卻絲毫沒有潰散之意。
“器畫!”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猛然站了起來,“怎么可能!十五歲的孩子,器畫!”
隨即被人一拉,才想到自己失態(tài)了。
這是三席柳江,他已經(jīng)年過六十,一生見過很多天才,卻沒有一個如張有為這般。
鬼神莫測!
老者臉上寫滿了這四個字。
長劍器型簡單,除了劍鐔雕刻著山峰水紋,其他地方都比較好畫。
沒多久,器畫完畢。
雖不如老者所畫翠鳥那般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但也有模有樣,和桌上長劍相差無幾。
畢竟是凡品器物,容易模仿一些。
但即便如此,張有為額頭大滴大滴的汗珠子依舊不斷掉落。
他緩緩伸出左手,按在那五六十斤的精鐵之上。
這段時間,他夜以繼日的修煉力關(guān),百斤之物倒是不在話下。
但現(xiàn)在維持器畫,已經(jīng)讓他精疲力盡,確實無法像老頭畫鳥時托起材料。
赤色的火焰噴涌,將精鐵完全包裹住。
材料越好,越耐燒。
足足燒了一炷香的功夫,張有為高起的手臂都開始微微顫抖,那鐵塊才開始融化成赤色。
細(xì)小的旋渦在赤色之上漸漸匯聚。
試探著朝器畫涌動。
刺啦!
當(dāng)材料匯入器畫中時,一股熱氣噴涌而出。
那是聚神開始的標(biāo)志。
一旦他開始,便不會再停下。
細(xì)小的旋渦,如同龍卷風(fēng)一般,源源不斷的朝著器畫匯聚。
線條勾勒的劍型也漸漸飽滿起來。
而這時,張有為不進反退,微微彎曲手臂,精神力也漸漸松弛下來。
那如同倒懸的赤色小河,卻不受影響,依舊安靜的朝著器畫而去。
正如老者那晚教他的,感受熔煉之物中的心火之力。
不要去推,而是去引導(dǎo)!
“嗯?這...”拉扯三席柳江的中年人微微蹙眉,伸著脖子仔細(xì)端詳張有為,此人名叫王遠(yuǎn),乃是四席。
“柳老,你看這少年!聚神之時,竟然松懈精神力,他...他這是...”說著一臉不解的低聲詢問。
柳江沒有搭話,眉頭緊鎖,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不光二人,剩下幾人,都是有席位的高手,此時也都注意到了張有為的變化。
竊竊私語,都是一副不解的模樣。
“不,不,不,這不是放松精神,你看!”柳江說著,指向那火焰旋渦,“你看它多細(xì)!”
眾人聞言紛紛看去。
旁人不知道,這幾個人可清楚的很,他們平日鍛器,都講究一氣呵成。
憑一股氣,鍛一件器。
運足精神力,將材料熔煉推入器畫。
那火柱子,極為粗壯。
但張有為的卻細(xì)小很多,除了他精神力比較弱之外,和他的方法有很大關(guān)系。
“他是在引導(dǎo)熔巖。對,是引導(dǎo)!”四席王源恍然大悟,說著一臉驚喜,看向眾人,似乎是在尋找共鳴一般。
就如同功課難題后的學(xué)者。
旁人聞言都紛紛看去,頃刻間,紛紛點頭。
“對,對,對。是引導(dǎo),不是推!這樣雖然時間長,但是消耗小,成功的概率就會大很多。”三席柳江也是一臉驚喜,似是完全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四席王遠(yuǎn)忽然靠坐下去,一陣失神,似乎完全陷入張有為那精妙的鍛器收發(fā)之中。
“...”
“...”
“...”
眾人聞言一片默然,竟然忘記了是來做什么的。
是??!
怎么做到的?
眾人這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即便看到了,也依然不明白其中原理。
但要說最驚訝的,還要說是肖海,他太清楚這個了。
只有那個人才會這個,而且看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非常難。
要用精神力尋找到火靈才可以,也就是和材料交融在一起的熔煉之火,而后加以引導(dǎo)。
而這個方法,至今他都沒有學(xué)會。
轟?。?p> 就在這時,虛空一聲悶響。
張有為雙臂高舉山岳鐵錘,砸在赤色的器畫之上。
器畫赤芒大勝,熔煉心火在其中流動如水,似是活了過來。
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