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云海仙蹤
山外青山樓外樓。
爻粉筠的表現(xiàn)在傾天紅意料之內(nèi),他幾乎將爻粉筠研究透徹,此女善于偽裝自己,唯利是圖,自私自利,同時也仰慕有才之人。
對于身邊之人,能利用者可投懷送抱,無利可圖者避而遠之。
若不是爻粉筠非常適合做雙修伴侶,傾天紅絕不可能與之共享此消息,也不會對其馬首是瞻。
“故防御之法,亦簡單,只需鎮(zhèn)山河發(fā)動時,封住七竅便可,此法雖有效,亦危險,封七巧的同時,也封鎖了神識感知與御物,若是有人偷襲,必處險境!”
傾天紅繼續(xù)說道。
爻粉筠聽后恍然大悟,對傾天紅連聲稱贊。
“看來師兄真不簡單,真令我刮目相看!”
傾天紅聽后朗然大笑,又朝爻粉筠拋了個媚眼。
“討厭!”
爻粉筠嬌聲低語,輕輕捏著拍打傾天紅肩膀,隨后低頭不語。
一如既往的嬌羞與嗔怪,傾天紅看得心滿意足,便不再與之拋媚眼,隨即招出飛行法器,對爻粉筠說道:
“走吧,我猜測,以楚平生五靈根資質(zhì),筑基非常困難,他必定會前往翠竹峰取五行石理順體內(nèi)五行靈氣,我們可前去埋伏!”
“嗯!”
一道紅光閃過,此地又重歸寂靜,月依舊圓,風依舊清。
待兩人離開片刻,暗處冒出一人,正是白月松,此刻正洋洋得意。
“原來如此,那么,某就卻之不恭了!”
白月松離開不久,傾天紅與爻粉筠折回此地,落在那人躲藏之處,兩人相視一笑,隨后御劍乘風離去。
三人徹底離開后,遠處的樹叢中青光一閃,盧婉清迎風踏來,徘徊一陣之后,消失在月下。
……
“你猜她上當了嗎?”
“等著看戲!”
“嘿嘿,師兄這一石二鳥之計,果然妙!”
半柱香后,盧婉清托著腮斜靠在一顆古樹枝上,望著二人志得意滿離去的身影,幽幽一嘆,深表惋惜。
“耍心機這么用心,還不如放在修煉上,興許突破金丹也不過時間問題。不過,就這點小聰明啊,還不一定騙得盧表哥,更何況本姑娘呢?”
盧婉清取出一顆璧月珠,食指與拇指拿捏著,緩緩舉起,湊于眼前,對著空中寒月。
璧月珠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玲瓏剔透,如同水珠一般,透過璧月珠看到的月亮,竟然是五彩斑斕之色。
“真美!”
“可惜璧楓潭毀了!”
收拾好璧月珠,盧婉清垂簾守神,側(cè)身依靠在樹枝上休息,身旁漂浮的陣盤,閃著青光。
古樹之外,偶爾有人御劍飛過,但無一人能覺察樹中有一人正斜臥其上。
一處隱蔽的山洞內(nèi),剛布置完陣法的白月松靜坐下來,正琢磨著如何在翠竹峰伏擊楚平生。
他原本計劃是趁碧水角鱷自爆重擊盧婉清時,從暗中偷襲,但結(jié)果出乎意料,盧婉清先行察覺,逃過一劫。
要說計劃敗壞原因,絕對是傾天紅和爻粉筠的出現(xiàn),若不是兩人出現(xiàn),白月松還能趁機追蹤并等待機會偷襲。
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落空,白月松只好躲藏在暗中埋伏。
白月松仔細縷縷記憶,記起兩人談話內(nèi)容。
“聽那兩人說辭,若要避開鎮(zhèn)山河攻擊,須封閉七竅!”
話雖如此,白月松卻感覺其中有端倪。
“如此重要的秘密,兩人為何要說出來,莫非察覺了我當時埋伏在原地?”
白月松百思不得解,他認為,如此重要的秘密,兩人絕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出,定是在引誘他上鉤,背后做黃雀。白月松自認為當時的藏匿手段雖不高明,但也不是一個剛進入筑基期的修士能發(fā)現(xiàn)的。
“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必須想辦法先滅了二人!”
白月松不是省油的燈,經(jīng)一番推敲,他深知兩人故意透露計劃和秘密,無非是借刀殺人,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面對此等奸詐之人,需慎之又慎,若一不小心,則會前功盡棄,輕則賠了夫人又折兵,重則道消身隕。
“既然如此,須先下手為強!”
烏云遮住月光,四下昏暗陰沉,風變得更寒,夜變得更冷。
風定云清之時,萬籟寂靜。
當天邊一輪金陽緩緩升起,萬道金光灑向大地,古樹頂上,盧婉清沐浴在晨光中。
隨金光過后,蒼穹之上忽現(xiàn)紫霞,天生祥云,紫氣東來,瑞象萬千。
盧婉清引身中金光,于百會穴頂生成紫霞,金光紫霞相交相感,靈氣通遍周天,匯聚丹田,身中雜質(zhì)正慢慢排空。
天有金陽,身中有金光,穹上有紫氣,玉頂生紫霞一天一人,相生相感,盧婉清仿佛融于天地之間。
同一時間,長留山中,巨石之上。
楚平生閉目沉神,運轉(zhuǎn)金光輪修煉金光咒,此時已不再同往日那般金光閃閃,已能做到內(nèi)斂金光。
小白盤踞其右,慵懶地曬著太陽,同時有一縷微弱的金光,正慢慢被小白吸收。
一人一蟒紋絲不動,從遠處觀之,似是兩塊死氣沉沉的石頭。
待楚平生修煉完畢,小白便圍繞其身爬來爬去,一會蹭在楚平生身上,一會把頭搭在腿間爬過,翻滾著,像是在撓癢癢。
正當楚平生擔心小白這般舉動可能導(dǎo)致傷口開裂時,他發(fā)現(xiàn)小白身上的傷,竟然痊愈了!
靈獸的恢復(fù)能力超出楚平生預(yù)料,短短一晚,小白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且已脫落。
楚平生恍然大悟,原來小白這樣鬧騰是因為傷口結(jié)痂瘙癢難耐。
“原來你用我撓癢癢??!”
小白能恢復(fù)如此之快,得益于金光咒。由于楚平生與小白建立元神印記,且剛好在其身旁,當楚平生修煉金光咒時,小白亦受到金光影響,從而吸收了部分金光。
運轉(zhuǎn)金光輪時,小白曾效仿楚平生動作,將吸收的金光運便周身,但無奈無口訣、非人身,故不能完成。
山間白霧涌起,遮山蓋林,時有林鳥清鳴,回轉(zhuǎn)谷澗,如聆天音。
楚平生所在山頂對面,是另一座山,兩山之間相去數(shù)十里,有一溝淵,約千丈深。
霧從淵中漫起,其寒如霜,宛如一條白色巨龍,俯臥在深淵;白霧流轉(zhuǎn)起伏,又似濤濤江河,滾滾東去。
日漸東升,霧愈上浮,崇山峻嶺下,茂林修竹間,白霧飛騰,轉(zhuǎn)眼之間已彌漫到山腰,山為白崖,遠遠觀之,就如同一座香塔爐,塔香在山頂焚燒,白煙從塔香底部倒流而下,彌漫在山下。
大霧鎖深山,江河無波瀾。
山頂僅有楚平生所在巨石尚未掩蓋,四下茫茫一片,朝陽從云海升起,白云與云海相接,天地共一色。
楚平生起身張開雙手,擁抱天地,感受著這無限寬廣的蒼穹,白霧掩埋的大地,清靜幽深的長留,淡淡的清風,余音裊裊的鳥鳴……
此時此刻,楚平生身處仙之境,胸懷若虛谷,神升天地外。
此情此景,楚平生不再猶豫,御劍乘風而去。
小白不明所以,不能飛騰,只好待在原地,直立起蟒身,探頭尋覓楚平生軌跡。
霧越來越大,很快沒過山頂巨石,小白越立越高,此時此刻,猶如擎天之柱,鎮(zhèn)守云海。
穹頂之下,云海之上,一位少年御劍乘風,穿云破霧,逍遙自在。
少年御劍飛行,清風拂面,流云遮衣,發(fā)絲迎風招展,衣袂隨意而動,每當少年穿過云霧,都會在云霧之間留下一個窟窿,同時帶出碎散的云霧,似潑墨山水。
被沖開的云霧,靜靜懸浮其中,猶豫一副時間凝固的畫卷。
耳畔呼呼的風聲,吹開了楚平生的心扉,打開了陳年舊事的門窗,將那些酸甜苦辣咸、喜樂憂怒恨全數(shù)拋出,片葉不留,腦海中空空如也。
楚平生飛梭云霧之間,時而曲直互換,時而上下相倒,日光灑在臉上,就如同照在云霧之上,分不清是楚平生還是云霧。
有多快,飛多快,楚平生快到生平極致,快到忘卻自己,此刻已經(jīng)忘記自己身處何地,所為何事。
在忘我的飛行中,他似乎感受到自己就是這云和霧,云霧是他的腦海,這個云海中飛來飛去的人就像一個自由自在的意識……
同時也是天地萬物,是日月星辰,是風,是雨……
風雨是他,萬物也是他,融于萬物,于天地合一,但又別于萬物,獨俱意識。
“乘風天地之間,逍遙六合之外,萬物即我,我即萬物,又別于萬物!”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
身隨神行,神隨意存,意隨心起,心隨物動。
物較身動而靜,心隨物靜而息,意隨心息而止,神隨意止而空,身隨神空而無。
究竟是物動,還是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