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好惹
袁儀的視線又從人群中一個個看過去,那些學子,有些個對上她的視線,與她點點頭轉身就離開,有些個不自在的側過頭避開她的,更有的卻是惱怒的瞪她。
“阿姐何須與他們浪費口舌,三歲小兒都知道害人者才有罪,而他,不過是當咱們好欺?!绷⒏鐑豪渲?,都不屑看方病弱。
“你無須拿話堵我們,若不是你仗著身份先動手打的趙小姐,她敢撲打你一個刺史府小姐?事情明明是你起的,卻在這里裝模作樣扮無辜?!?p> 方病弱臉色鐵青,語氣更是咄咄逼人。她害得先生失了愛女沒有一個交代,反而堂而皇之的來學館讀書。先生顧忌身份忍下,他可不答應。
立哥兒臉繃著,就要懟他,袁儀卻已經道“從方才開始,方公子就一再說我仗著刺史府小姐的身份,如何蠻橫,就不知你是仗著什么身份對我如此興師問罪?那趙家小姐又仗著什么敢壞我名聲?”
這樣責問的話她說的沒有一絲火氣,面上也無鬧怒之色。與她的淡然相比,方病弱面色更加難看。她的名聲如何他才不關心,可她偏偏拿這說事,堵的他一時答不上來。
背地里議論她丟名節(jié)的人多著,明面上他不能直愣愣的指著說她被賊人擄去,早就沒了名節(jié)。他是個男子,那般行事可就落了下乘,還落了自己的面子。
何況,她是刺史府小姐,還有那張利嘴,自己若真那么說,還不知會被她如何奚落。與他有相同想法的學子有不少,雖然都心中不服氣卻只能憋著一口氣。
袁儀看方病弱這面上的神色就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意思,而且,壞自己名聲的話他肯定沒少傳。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學館定會遭人冷眼、被人排擠。
就是沒想到第一天來就被方病弱這樣堵上來。這樣也好,若不然,這些人若只在背后說一些難聽話,她反而不好辦?,F(xiàn)在這樣便攤開來,正好讓她看看,這些自負滿腹詩書的學子長的一副什么嘴臉。
這些人嘴上指責她仗著身份耍橫,實際上是拿他們姐弟當軟柿子捏。既然這樣,那她就仗一回刺史府小姐的身份。
這些思緒只在袁儀腦中一閃而過,嘴角已經緩緩彎起一抹清淺笑意,下巴微抬似嘲非嘲,道“茱萸寺之事官府尚未處置完畢,賊人才拿住,這學館里便已經傳遍,眾位可真是耳聰目明、能耐不小呢?!?p> 袁儀話里隱含的意思,在場的沒人聽不明白,明眼可見的,圍著他們的學子每個人面色各異,有的躲閃,有陷入沉思、有看熱鬧的。
呵!堂堂大燕學子,滿腹的才華竟然是用來嚼舌根、搬弄是非。袁儀心中嘲諷,緊接著坦蕩的道“諸位如此好奇我被賊人擄去,這會兒我人就在這里,你們、可要當面向我求解?總好過私底下猜疑不是?”
袁儀話落,就有學子面露慚色,退了開去,更有面露詫異,驚疑不定的重新上下打量她,與方病弱一起的幾個人當中看熱鬧的占多數,有兩個卻是肆意的盯在袁儀臉上,明晃晃的面露嘲諷。一時卻無人開口。
只有方病弱被她盯的惱怒,道“誰好奇你是不是被人擄去,我說的是你要給先生一個交代。”
袁儀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左側方向有人出聲道“袁立說是他被賊人擄去?可是他為保你名節(jié)故意隱瞞的?”
袁儀真的很想問,她是不是被人擄去關他們什么事!
無奈壓下心里的這股憋悶,側頭看了看問這話的人,視線卻落在方病弱身側,從一開始就對她面露不善的年輕男子臉上,回以嘲諷道“不如讓陳公子來說說,到底是誰綁了誰,讓大伙兒都知道一下官府抓的都是什么賊人?”
袁儀不認識這個一身月白色長袍年輕人,可是她直覺的肯定他是陳家的。先前立哥兒與董公子張公子肯定說過,眾人卻不信。如果現(xiàn)在她也直接說自己沒有被賊人擄走,照樣也無人會信。既然陳家的派了人來看熱鬧,不如就借他們來用,看是誰看了誰的熱鬧。
對方似乎沒想到她會拿自己做由頭,一個微楞,立即就反應過來,嘴角嘲諷的笑意瞬間拉下,眼中怒意愈深了,毫不相讓道“笑話,我怎么知道你被什么人賊人擄走。”
“你不知?好不容易跑出倆個男丁,沒幾天又折了進去,這樣的家族大事你不知,那么你一定不是家族核心子弟,難怪?!痹瑑x給他找了個理由,邊說邊還煞有介事的點頭。丟出這樣一個高熱度的消息,不管周遭漸起的議論聲,袁儀只含笑看著、等他如何應對。
“你胡說什么!”
眾人的目光在袁儀與這陳家子弟身上來回轉,連方病弱都意外的側頭、眼中審視的看著他。
袁儀是拿他當由頭,可涉及官府,她不能說太多,只正色道“若不是陳君容沒腦子,逃犯之身還想綁走官府家眷,怎會連累的那位也被抓?”
“你------小小年紀,就敢綁人殺人,這般狠辣,卻在這里扮無辜,真是天大的笑話。”男子往前兩步,在袁儀面前站定,凌厲的眼神在她面上來回掃過。
袁儀眼睛一瞇,冷聲道“我自然比不得你們,敢包庇、藏匿流放犯。不過,敢傷我家人,不管是誰,我定不罷休?!?p> 兩人舌劍唇槍,爭鋒相對,周遭的眾人也從中得了幾個信息。前刺史家公子流放途中跑了,與這陳家脫不了關系,結果又被抓了、還帶累了什么人;袁儀不是被人綁走、而是她綁了別人,這樣看來她卻真真實實是個心狠的、不好惹的。
再加上是她先動手打的趙先生家小女兒,在場眾人更確定她是個不好惹的。理清了思路,眾位學子復雜的眼神幾乎都落在袁儀身上,面前的少女,才十一二歲,身量還未長開,斗篷邊上滾著的白狐貍毛襯的她一張臉更顯稚嫩嬌小,一雙眼睛卻清亮沉靜,面對眾多學子各異的目光,她淡定自若,聲音低柔的說著狠話、眾人卻絲毫不懷疑她話中的堅定。
袁儀知道這一番下來,自己的名聲更不好了??墒?,如果能讓那些欺軟怕硬之徒不來招惹,就算名聲不好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