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抽搐著抱緊自己的身體,咕嚕咕嚕地滾到門邊,而門外恰巧響起一聲輕蔑的冷笑。
姬朧月抬起頭,狠狠地甩過去一個白眼。
那龍首貓身的家伙,卻仍然擺著一副見怪不怪嘲笑的表情,抱著手臂,緩緩走了進(jìn)來,站在姬朧月的身后,慢慢俯下身,看著鏡子中的她,似是蠱惑,又似是引誘地開口道:
“看吶,多么驚為天人的容貌,卻硬生生地被一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丫頭輕易替代了去,姬朧月,你真的甘心嗎?”
姬朧月捏住桌角的手,明顯顫了一下,她咬牙切齒地站起身,再一回頭,那個長相奇怪地人,已經(jīng)早就不見了蹤影。
她拖著沉重的衣裙,走到門邊,望著那臺上的少女,目光穆然變得兇狠起來。
而此時的胡落落,聽著周圍嘈雜的人聲,睜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在人群中,搜尋著文昌的身影。
終于,她看到了那雙關(guān)切的眼睛。
在層層圍繞的人群中,站立的文昌帝君,個子高得特別顯眼。
但同時,寬大的衣袍中,胡落落看向他的時候,也突然覺得,他近來清瘦了不少。
臺下觀賞表演的仙人們,見胡落落久久沒有動作,人群便開始騷動起來。
胡落落明顯有些慌了神,正一籌莫展之際,文昌似乎在臺下對著她說著什么。
她不解地皺起眉,終于看清文昌的口型:
“閉上眼睛?!?p> 胡落落迎上文昌注視著的眼神,輕輕地,堅定地點了點頭。
即使,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只是,乖乖地聽了文昌的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而她,也自然沒有看到,文昌后面又念出的那兩個字——
“別怕?!?p> 胡落落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索性脫掉腳上的鞋,隨意地扔到一邊。
她清楚地聽見,人群中響起一陣更大的議論聲。
沒了束縛,胡落落似乎更加如魚得水,將腳背繃直,腳尖輕輕掂起,在打磨得極為光滑的臺面上,優(yōu)雅地劃出一個圓圈。
胡落落想像著此時的自己,是一位演繹天鵝湖的芭蕾舞演員,慢慢地將雙臂舒展,爾后在舞臺上旋轉(zhuǎn),跳躍。
空青色的裙紗,在胡落落不斷旋轉(zhuǎn)的圓圈中,慢慢綻放,直至盛開。
而胡落落這有模有樣地踢腿和旋轉(zhuǎn)方式,卻是天界從未見過的舞蹈,在胡落落最后一個完美的圓圈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其實心里害怕得要死的胡落落,聽見了臺下瞬間爆發(fā)出的掌聲和歡呼聲。
緊閉雙眼的胡落落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贊譽嚇壞了,她一個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尖利的東西。
胡落落疼得腳掌立刻從舞臺上彈開,可腳上鉆心的疼痛,卻還是讓正在旋轉(zhuǎn)的胡落落,一個重心不穩(wěn),摔在了地上。
圍坐一圈的觀眾席里,瞬間爆發(fā)出遺憾的嘆息聲,而胡落落艱難著用手臂支撐著起上半身,可腳心的疼痛,還有迅速滲出的血液,都難以讓她站直身體。
胡落落喘著粗氣,正一瘸一拐地準(zhǔn)備從舞臺一邊的臺階下去,席間緊接著又是一陣驚呼。
爾后,身體卻突然騰空,驚恐地轉(zhuǎn)過頭去,看見的卻是文昌帝君,那張神情緊繃的嚴(yán)肅臉,帶著一股強烈的殺氣。
“你,你……”
“別說話?!?p> 文昌分明是訓(xùn)斥胡落落的話,可話音剛落,現(xiàn)場便立刻鴉雀無聲。
恰到好處吹來的一陣風(fēng),也時不時調(diào)皮地掀起胡落落面紗的一角,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胡落落的容貌來。
“今日是怎么準(zhǔn)備的舞臺?”
“誰允許沒清理干凈現(xiàn)場,就讓舞者上臺了?”
文昌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有著足夠的威懾力。
見無人回應(yīng),文昌的眼神一一掃視過臺下,冷哼了一聲,抱著胡落落,緩步走下了臺階。
文昌剛沒走出幾步,人群中卻有一個不怕死的聲音,在他倆背后響起:
“誒,那位姑娘,你跟帝君……什么關(guān)系?”
摟著文昌脖子,生怕自己掉下來的胡落落,應(yīng)聲回過頭,又低頭看了看面無表情抱著她回宮的文昌帝君,腦子一熱,大大方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回了一句:
“哦,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