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大戶家的瓜

　　下人們放低聲音，悄摸摸給新來的解惑：“二少夫人原是個屠戶女，跟彬府書香世家八竿子打不著。都是那夜二公子喝多了，又沒盡興，瞎轉(zhuǎn)悠去了民屋，渾渾噩噩間毀了屠戶女清白。老爺是個正經(jīng)本分的，不想將事鬧大了，在屠戶上門前先去提了親。這事也就了了，屠戶女也就成了咱二少夫人。嘿，二公子清醒后百般不愿，可也沒法子?！?p>　　新來的恍然大悟，覺得開了眼了，在大戶人家做事就是瓜多。

　　他們低聲語，笑哈哈，二少夫人獨自在房里難解氣。

　　蠟燭滅了沒多久，又點起。

　　坐立難安的她，“劃拉”拉開房門。外頭扎堆的下人們魂兒驚跳，低著腦袋匆忙散開。

　　不過二少夫人沒理他們，她現(xiàn)在一門心思?xì)獯笊X子里盤旋的，都是怎么去整治她。

　　這夜里迅速踱步間，主意就上了心頭。

　　哼，大嫂，未來太遠(yuǎn)，只爭朝夕，今晚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咄咄！”

　　彬玉坐在桌旁看書，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那人雖然動作很輕，但深夜里太安靜，敲門身還是很突兀的。

　　他朝床的方向望了眼，擔(dān)心聲音把人吵醒，很快就放下去，過去開門。

　　二少夫人正要敲第二下，門突然開了，她倉促間擠了個陪小心的笑臉，轉(zhuǎn)瞬又?jǐn)[出為難模樣，“哎呦真是打擾到大哥大嫂了，只是靈堂沒人守夜，這可怎么是好?！?p>　　“林伯呢？”

　　林伯是彬府老下人了，平日里看大門，今夜大門緊閉，派他專守靈堂。

　　二少夫人皺著眉，“不知道了，我就進(jìn)去看看公公，誰知道靈堂里沒有人，那長明燈都快熄了，還是我給添油的?！?p>　　她之后又絮叨了許多，諸如林伯偷懶，害怕了之類的抱怨話。彬玉都沒再聽，他又回頭望了眼床榻的方向，然后走出房，關(guān)上了門。

　　“我去找林伯，勞煩二弟媳看一會兒靈堂?！?p>　　彬玉正要離開，二少夫人急忙喊住他，“哎！那個……夜里一個人，我害怕。要不，我去找林伯，大哥先去靈堂替一會兒吧?！?p>　　彬玉看了她一會兒，心里也知二弟不靠譜，今夜該是又讓她獨守空房了。便“嗯”了聲，換了個方向往靈堂走。

　　下人們該都歇了，深夜的彬府格外安靜。

　　彬玉一個人提著白燈籠來到靈堂，給這里的燈都續(xù)了燈油。

　　林伯果然不在，他老實本分，從來不會偷懶耍滑，今晚肯定是有事耽擱了。

　　彬玉心里不怪林伯，人有三急，林伯又悶葫蘆一個，自己的難事總不愛求人。罷了，作為長子，親自守靈也是應(yīng)該。

　　他在棺槨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跪直時，額上沾了灰塵，紅一片，“爹，爹，爹……”

　　爹還活著時，他怨他，恨他，總以為爹沒有把自己當(dāng)回事，甚至不愿叫“爹”。如今才知，爹愿意為他擋劍，愿意替他去死，可叫再多遍“爹”，爹也聽不見了。

　　彬玉眼睛泛紅，眶里不知不覺滿盛淚水。

　　有腳步聲在外響起，向靈堂而來。彬玉眼神一凜，收起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