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千金馬骨
任紅彥正想著如何阻斷任紫琳和羅鵠鳳之間的“虐戀”,就聽到任紫琳說什么“租給她”,這一聲,頓時讓任紅彥覺得,任紫琳對展會一事可能籌謀已久。
四王在旁邊,輕輕拉了一下任紫琳的衣袖,小聲道,“這話說太早了。你好歹先看看這次陶瓷展會的效果,再說展棚的事兒,若不然,銀子打了水漂你不心疼嗎?”
“四哥這話是老成之言,不過,這是這么多年以后,寧、安兩國的第一次合作,想要失敗也沒那么容易吧?”見四王若有所思,任紫琳又加了一把火,“四哥可想為這陶瓷展出一把力?”
“我?”四王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我能做什么?”
雖然不說,但他也知道外面都是如何傳言他的。他沒有爭辯過,默認(rèn)了這樣的名聲,一是知道自己的確無能,二來何嘗對他人不是一種成全?
“四哥是寧京中出了名的雅人韻士。若是四哥能夠高調(diào)在展會上買上幾套精美的瓷器,然后在為這瓷器專門召開兩場茶會或者詩會,太女以為如何?”
任紅彥看了一眼更加驚訝的的四王,輕咳了一聲兒,說道,“恐怕,四嫂會不同意。”
“嗯?”雖然是臨時起意,但任紫琳可沒覺得舉辦個茶話詩會有什么不能的。更是沒防備,任紅彥竟然會說,四王妃會不同意。
她愣了愣,試探著問,“要不,我來出這辦茶會、詩會的銀子?”
任紅彥少見任紫琳這樣的模樣,眼見她一臉的小心翼翼,不禁笑了。她不是不了解任紫琳的意圖,但任紫琳離京已久,并不知道如今的寧京和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戰(zhàn)爭消耗掉的,可不僅僅是朝廷的銀錢。這些年里,寧京里再辦起詩會或者茶會的人家,只有一個目的:相親。
如今的四王府,居住著四王夫婦和瑞昱姐弟。瑞昱姐弟還小,四王府在這時舉報其茶話詩會,外人只會以為四王要納側(cè)妃了。巧的是,四王雖然成婚多年,膝下卻一直空虛,沒有子嗣。
“我沒有這個意思,”任紫琳也沒想到,這年頭一場簡單的茶話詩會,都是相親的節(jié)奏。聽任紅彥解釋清楚了,她不禁連忙搖手否認(rèn)。
“我知你沒這個意思,”四王還不至于誤會任紫琳。且在他看來,任紫琳要舉行什么茶話詩會,還不是為了幫太女?
“你四嫂并非不通情達理之人,我回去會好好與她商議此事?!币娙巫狭障胍芙^,他笑著嘆道,“你不知道,自從你四嫂嫁了我,很少出門交際,但這并非是因為她不喜好玩樂。九妹此舉,或許能恰好成全我的一片愛妻之意?!?p> 見四王的確沒有勉強的意思,任紫琳倒不好一味拒絕了,“那就勞煩四哥好好與四嫂商議一番。不過,這茶話詩會只借四哥的名頭一用吧。一應(yīng)準(zhǔn)備與布置,還請四哥交給我?!?p> “那我和你四嫂就承了你這番心意了?!毕肓讼耄值?,“剛才太女還與我說起,要全權(quán)將工部匠人們的使用權(quán)歸我調(diào)配。之后,九妹要建展棚,只管派人來找我調(diào)派合適的匠人?!?p> 四王如此說,任紫琳就明白四王的意思了。她才讓人給四王送了匠人研發(fā)出新式農(nóng)具的消息,這是說,寧國朝廷不肯為此買單了?
手指在桌案上輕敲了兩下,任紫琳轉(zhuǎn)頭看著任紅彥道,“太女覺得,這天下最難能可貴的,是什么?”
任紅彥愣了一下,“是什么?”
“是創(chuàng)意,是發(fā)明。每一樣新東西的誕生,都伴隨著其創(chuàng)造者的無數(shù)心血;只有不斷的創(chuàng)造和發(fā)明,才能帶領(lǐng)大家走向一個新的時代?!?p> 任紅彥明白了,這是指的剛才四王向她提及的什么工具?不是,四王是親哥,她也是親姐好嗎?任紫琳這區(qū)別對待,是不是有點兒太明顯了?
“朝廷沒錢!”
“那就拿別的來抵?!?p> “你想要什么?”
“四哥如何?”
嗯?任紅彥不由看了同樣震驚的四王一眼,“你要四哥?”
“太女覺得,效仿天使學(xué)院,成立一個匠人學(xué)院如何?四哥來做名譽校長。”
四王沒太聽明白,但教書,他擅長啊。轉(zhuǎn)頭,他也和任紫琳一起看向任紅彥。
任紅彥差點兒被兩人的目光給看惱火了。這不是還是個提議嗎?四王那么懇切的看她干什么?
“一個天使學(xué)院,或許還不能惹人注意,再加上一個匠人學(xué)院,別人便是不注意也注意到了。你,可想好了?”
一個天使學(xué)院,一個匠人學(xué)院,表面看都是面對底層百姓開放的,但稍微精明一點兒的人都能想到,這兩所學(xué)院絕不可能是終點。有了這樣的學(xué)院,面向?qū)こH说臅河謺卸噙h(yuǎn)呢?
“便是注意到了,又能將我如何呢?”任紫琳下巴微抬,輕聲一笑,神情有些傲然。
這話,任紅彥想到了。沒有人會以為堂堂的嫡公主,會開一個區(qū)區(qū)的天使學(xué)院或者匠人學(xué)院的。如博老太醫(yī)所想,大家只會以為她圖謀的更多,計劃的更為長遠(yuǎn)。
“你現(xiàn)在,真是有人氣兒多了。”
任紫琳微微一笑。
任紅彥道,“你此舉,無疑是在想世家宣戰(zhàn)?!?p> “戰(zhàn)又如何?”任紫琳可不是沒給過世家機會,可直到現(xiàn)在,世家都沒有人敢哪怕來問她一句。正這么想,任紅彥說話了。
“世家們想見一見你?!弊圆├咸t(yī)有過這念頭后,天使學(xué)院將建的消息也傳了出去。寧國的世家們終于坐不住了。
任紫琳沒有立刻答應(yīng)。她不怕世家的逼迫,但任紅彥一直以來對她的姿態(tài),讓她不得不顧及她的態(tài)度。
“世家一事,暫可放在一邊。我想問太女,可贊同我方才所言?”
任紅彥挑眉,“那什么發(fā)明創(chuàng)造引領(lǐng)新時代的話?”見任紫琳點頭,任紅彥笑了,直接問,“你想從孤這里得到什么?”
“爵位!”
任紅彥倒吸了一口冷氣。任紫琳的口吻,不可謂不大。自古以來,士農(nóng)工商從不混居。被四王借出去的那些匠人們,已經(jīng)是被地方推舉上來在工部備了案,做了官匠的。他們的地位,已經(jīng)算是匠人們中最高的了。賜爵,意味著匠人之中,有人可以為士。這,不但會被讀書人視為侮辱;也會引起士大夫們的警覺。他們,絕不會允許那些底層人士輕易就跨越了這階層的。
“士大夫之功,在于何處?依我之見,有些匠人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雖不敢說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但絕非一個曲曲士大夫可比,所以,為何不能賜爵?”
這話,任紫琳可以輕易說出口,任紅彥卻要三思而后行。無他,當(dāng)初寧皇為了留她在寧國,將她和世家綁在了一起。
“自古以來,唯有治國之才方能為士?!?p> “何為治國?難不成發(fā)明一個可以減輕百姓負(fù)擔(dān)的工具,不能被稱作治國嗎?另外,太女殿下自幼熟讀史書,當(dāng)知千金買馬骨的典故?!?p> 千金買馬骨的典故,任紅彥當(dāng)然知道,可用在區(qū)區(qū)匠人的身上,值得嗎?
“值得,越是小人物回報的忠誠,越是熾烈。太女若是不信,盡管一試?!?p> 任紅彥哪兒敢輕易嘗試。一個不好,兩個階層對立起來,寧國陷入內(nèi)亂也未可知。她心中苦惱,一眼瞥見旁邊若有所思的羅鵠鳳,猛然意識到,任紫琳在和她說起這樣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竟然也沒有回避他。一時間,她不由又有些蹙眉。
她不知道,這一點,羅鵠鳳比她意識到的要早。也因此,這會兒他看任紫琳的目光,簡直柔和極了。
季叔楊送完了玉石,又送石頭,羅鵠鳳只知道季叔楊這是有了幾分惱羞成怒,卻不知任紫琳是如何惹惱了季叔楊的。這些時日,他沒少和任紫琳待在一起。季叔楊送來的石頭入京,是他要來看,任紫琳才出現(xiàn)的。只是沒想到會在此處遇上任紅彥和四王。他更沒想到,即使是在任紅彥和四王的跟前,任紫琳也沒打算隱瞞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園子是任紫琳早買下來的園子。任紫琳一動身,這四周就必然暗藏了許多影衛(wèi)。任紫琳和任紅彥談的,不說十分機密,但也涉及到了寧國朝廷的政治方向。她沒有因為他在就心存避諱,這讓羅鵠鳳心中,極為的熨帖。
“太女不若將這些匠人的所謂爵位算在我的名下,”眼見任紅彥和任紫琳僵持,四王忽然開口道,“我位列親王,麾下總有幾個虛爵吧?太女只管將人算在我的名下?!?p> 任紫琳微微蹙眉,想說什么,又閉上了嘴。任紅彥看看她,說道,“你擬單子,我批諭旨?!?p> “那么,爵位太女給,獎金我來發(fā)?!?p> 四王看到任紅彥的臉色已經(jīng)非常不好看了,不禁伸手拉了一下任紫琳的衣角。任紫琳倒也不十分生任紅彥的氣。她知道,身為太女,她有諸多為難之處??伤膊皇鞘裁促N心的好妹妹,不會只考慮任紅彥的難處。
如今,她達到了目的,便也不再說什么。
“瑞安在我那里?!?p> 這話一出口,四王嚇的更加急忙的拉任紫琳的衣角。一邊拉,他還一邊使勁瞪羅鵠鳳。注意到他神色的羅鵠鳳不禁暗笑。四王絕對想不到,他已和瑞安相處了好幾個時日了。
“她與我打了個賭,至展會結(jié)束后,若是不能靠著展會附近的店鋪掙五千兩銀子,就乖乖回書房讀書。我,不希望她能贏?!?p> 任紅彥早注意到羅鵠鳳的淡定了。她這會兒也聽淡定。她也想通了。她這妹妹,說不定早在安國的時候,就和羅鵠鳳有個什么也說不定。瑞安的平安歸來,或許也有羅鵠鳳的手筆呢。只是,若是早知道羅鵠鳳喜歡女人,她一定早早給他準(zhǔn)備夠了,才不讓自家親妹妹以身涉險。
只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特別是,這親妹妹如今也不一定聽她的。
“你想我們怎么做?”
“我聽聞,有些紈绔人家的管事就喜歡砸人家的鋪子,搶人家的東西?!?p> 在心里默默同情了瑞安一秒,任紅彥道,“二哥府上有個一臉橫肉的管事;東宮中也有一個一直想要體會狗仗人勢的女官?!?p> 被提及的二王府上的管事,四王是知道的。其實,那人只是長的兇了點兒,人還是很忠厚的。東宮竟然還有想要“狗仗人勢”的女官嗎?“狗仗人勢”不是個好詞吧?
“王妃身邊的嬤嬤也一直想要張揚一把呢?!?p> 那嬤嬤是個戲精,常?;孟胨麄兯耐醺荒硞€惡勢力欺壓,她作為王妃的貼心人奮起反抗……
聽這兄妹倆說完,羅鵠鳳忍不住有些好奇,寧皇室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了。實話說,他和任紫琳這么計劃的時候,良心還小小的痛了一下呢。瑞安,她還是個孩子??!
陌上蒲
撲街就撲街吧,只是我知道@不再擁有你在看;另外,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一個粉絲,是你嗎?我發(fā)現(xiàn)作家助手真的好神奇,我有了粉絲,為什么不讓我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