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居住了幾日,收拾了行囊去向師傅告別,阿夏從外間進來,帶來了師傅的禮物,卻不讓自己去告別,說他見不得。每次蘇卿語要下山師傅總是悄悄躲開,不會見面。昨夜三人還坐在一處秉燭夜談,今日不見便罷了,也習慣了。師傅這般隨性之人,這么多年何時記得送生辰禮物,還用上好的箱籠裝著,蘇卿語好奇的打開箱子,只見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具人造的男身,關(guān)鍵處做了特殊的處理,該修飾之處進行了很好的掩飾。
阿夏見是此物,也不十分難以接受,畢竟陸先生經(jīng)常拉著他倒騰這稀奇古怪的物什。退出外間,蘇卿語退下身上的衣物,只留一件中衣將這人造身子穿上身,高聳的部位留出了空間,腰部增厚增寬許多。又著外衣,看著只比平日身材魁梧些,倒無需日日束縛了,只穿著有些悶而厚重,能做到這般模樣已然難得了。
鄉(xiāng)試之前師傅也制了這樣一身,只比起這個略顯粗糙,鄉(xiāng)試之后蘇卿語便擱置了,原本心中躊躇這一兩年身子發(fā)育的快,若用從前那一身確實有些為難,未曾想師傅粗中有細早知徒弟心中所慮,早早的尋了材料準備起來,現(xiàn)下蘇卿語似吃了可定心丸,一百個放心。退下假身,又束縛了身子,穿上衣衫,將假身好好的收拾妥當,喚了阿夏進來,將一應(yīng)物品帶上,天微微亮準備下山去。
蘇卿語來到師傅門前,靜默的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才轉(zhuǎn)身出院去。陸文斗假裝不知,喂著后院一群群的小家禽們,對著他們絮絮叨叨。兩人腳程很快,來到就近的小鎮(zhèn)租了輛馬車往石泉鎮(zhèn)吳佑然處去。
一日的光景,兩人便到了悠然居外,阿夏上前敲門,還是從前那小廝開的門,想是兩年未見有些生疏。
“吳先生在嗎?”阿夏也未多做介紹,只開口發(fā)問。
“我見你們眼熟,卻不記得何時見過,老爺在的,你們稍等”
阿夏笑笑也不解釋“謝謝小哥”
小廝轉(zhuǎn)身往里跑,很快從院內(nèi)飛出一個俊朗挺拔的男子,一身青衣在風中飛揚,頭上束著個白玉簪子,翩然落于院內(nèi),立于夕陽中,耀眼奪目,臉上帶著滿溢的笑容,正是爺爺?shù)膶O子吳浩軒,如今也十九了,喜歡習武與蘇卿語正相反,雖貌比潘安卻遲遲不肯婚配,真真將吳佑然急死。聽小廝描述來人的模樣便知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陸冉弟弟來了,施展輕功足尖一點便一躍而出,留待小廝在后面追著跑來。
“陸冉弟弟真的是你,這么久你都不來看為兄,真是沒良心”蘇卿語作揖問候,禮儀有度。吳浩軒吐了吐舌頭,摸摸后腦勺,照著蘇卿語的模樣作了一個揖。
蘇卿語心中好笑,面上卻不顯分毫“陸兄,為弟今日來看吳先生,他老人家可在家中?”
“在的在的,陸冉弟弟里面請”說著前頭引路,恬燥的說了一路。
“陸冉弟弟,你身邊這護衛(wèi),為兄總覺熟悉,好似在哪見過”蘇卿語淡淡一瞥。
“上回來此他有事并未出現(xiàn),吳兄是不是記錯了,將其他人錯認成我這護衛(wèi)了”
吳浩軒連連擺手“哎算了算了,管那許多,陸冉弟弟來此,為兄很是高興,這次你需得多住幾日,讓為兄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阿夏已經(jīng)有近十年未出現(xiàn)在他面前,如今的模樣自然與從前不同即便吳浩軒心中疑惑也想不到阿夏身上,況且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做了修飾,蘇卿語自不必擔心。
“弟弟在此謝過兄長,只是為弟還有要事,需前往京城,耽擱不得,望兄長見諒”吳浩軒見陸冉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又聽他不能久留,有些失落,須臾又恢復那興高采烈的模樣。
“無事,弟弟自去忙,只別忘了為兄,辦完事來尋我。不知弟弟在京中逗留多久?”蘇卿語有些為難,科考之事自是無定數(shù)。
“現(xiàn)在還未可知,愚弟去京中乃是參加科考”吳浩軒霎時停止了腳步,震驚的看著眼前瘦削的弟弟。
“弟弟你確定要去參加春闈嗎?”蘇卿語看著眼前吳浩軒那一臉不可置信,有些奇怪。
“可是有什么不妥?”輕聲詢問
“弟弟,你看你身材這般消瘦,如何能抵得住那牢獄一般的考場,況且一呆就是那么多日”蘇卿語暗暗扶額
“兄長多慮,愚弟既然去得,自然受得”
“好好好,是為兄多慮的,弟弟高才一定能奪個狀元回來”蘇卿語靜默,這兄長這么多年還是如小時那般喋喋不休,雖有些無奈卻也倍感親切,他不知蘇卿語的身份,卻潛移默化的喜歡和她親近。
吳浩軒拉著蘇卿語往爺爺?shù)臅咳?,一路不忘想她介紹最近遇到的許多的趣事,蘇卿語也不打擾,靜靜的聽著,很快吳佑然的書房到了。
“賢弟,為兄就不進去了,不然老頭子又該叨叨我將為兄拿來同你比較,甚是煩人”蘇卿語勾了勾嘴,作揖送別??粗蟛诫x開的兄長,想起兩年前改變身份后第一次來此,兄長見到院前的她時,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多回,直追問她為何來找他爺爺,他們是如何識得的,蘇卿語只好隨便找理由搪塞過去。只說曾受吳先生指導,特來看望,后來兄長為了驗證她說的話,還特意去爺爺那軟磨硬泡的打聽。直說看她眼熟,兩人均打哈哈未曾明說。蘇卿語看著兄長走遠,轉(zhuǎn)身叩響吳佑然的書房,吳佑然早聽小廝稟告,在內(nèi)間靜靜的聽門外的動靜,聽到叩門聲立刻拉開了房門。
“冉兒你終于來看老頭子了,自上次一別已兩年光景了”蘇卿語見到爺爺,欲叩首,吳佑然忙阻止,拉著他進書房。
“是冉兒的不是,讓爺爺?shù)肽盍恕?p> “哈哈,瞧你說,這次來了便多住些時日,不要著急走,陪老頭子多呆一段”吳佑然慈愛的看著蘇卿語
“爺爺,這次冉兒是趕往京城參加會試的,時間緊迫,不好耽擱,過兩日就要動身。許久未見爺爺甚是想念,所以來見過爺爺便要走”吳佑然眼神有些暗淡,復又點點頭。
“聽你師傅說你學問長進很大,將他比下去了”吳佑然油然而生一股驕傲。
“冉兒不敢,是師傅謬贊”蘇卿語有些羞愧
“冉兒的才學爺爺自是知曉,徒弟比過師傅才是師傅的本事,怎能教徒弟比師傅差,冉兒無需羞愧”
“是”吳佑然看著轉(zhuǎn)眼這般大的孩子,有些感慨。此時安靜的坐在下首的男子身材纖長,面貌俊朗,膚若凝脂,一身氣度渾然天成,如今男子裝扮都這般光華無雙若是穿回女裝不知要迷倒多少貴公子。自己家那個不爭氣的孫兒,這般年紀不肯婚配一直念著卿卿妹妹,不論他怎么勸導都不肯聽,漸漸的也不理會,隨他去。
“冉兒晚飯后來陪爺爺下盤棋可好?”蘇卿語乖巧應(yīng)是。
“這回你可不要讓著爺爺,不要怕爺爺面上無光,哈哈哈”蘇卿語聽吳佑然這般說微微彎了彎嘴角。
“冉兒盡力而為”吳佑然看著不卑不亢的人兒,心中喜歡,不住的點頭,雙眸亮閃閃的可見心中高興。只是太沉悶了些,也怪不得她,如今這般已經(jīng)很好了。正敘著話,外間吳浩軒來請上桌,吳佑然當先站起來拉著蘇卿語去往前廳,似想到什么又放開,當先出去,蘇卿語亦步亦趨的跟著,阿夏一直守在門外也跟著去。吳浩軒見蘇卿語出來,自然第一時間擠到蘇卿語身旁,欲拉她,被蘇卿語避開。
“你這個臭小子拉拉扯扯成什么樣,離冉兒遠些”吳浩軒有些委屈,又有些怕爺爺只得站開些,蘇卿語但笑不語,阿夏瞥了瞥吳浩軒,臉色不渝。一頓晚飯賓主盡歡,席間吳佑然不忘考教蘇卿語,蘇卿語放下筷子均一句句答了。
“爺爺,你還讓不讓冉弟好好吃飯了,這般多的問題,如何能吃好,您瞧他讀書讀的都痩的”吳浩軒有些不滿。
吳佑然仔細的看蘇卿語確是瘦削,好似一陣風就能將人吹走,想著她這些年定時拼命讀書,不經(jīng)心中酸澀“軒兒說的對,冉兒多吃些,定要長些肉”說著不停的給蘇卿語碗中夾菜,吳浩軒不愧是爺爺?shù)膶O子,也是不住的給她碗里夾菜。蘇卿語盛情難卻,只得一一吃了,見她實在吃不下才肯罷休。阿夏隨便用了些便守在一旁,聽他們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