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錯了
昏暗的包間里坐了個人,年紀(jì)不大,像是只有……二十歲。
林宴卿倒是有些捉摸不定。
柳爺,是源城里唯一一個黑白通吃的主,傳聞中他知百事通天地,求他辦事的人絡(luò)繹不絕,不過他一般都是看眼緣。
有著不斷傳聞的柳爺,怎么卻是這么個少年?
她瞧著他好一會兒,不確定的開了口:“你……就是柳爺?”
“嗯哼,”那少年神情倨傲,滿臉的不屑一顧,“你就是楚堯的朋友?”
朋友……算是吧,雖然今晚才結(jié)識。
林宴卿點點頭。
“說吧,什么事?!绷鵂敹⒅媲暗碾娔X,手指不斷的敲擊著鍵盤。
林宴卿停頓許久,道:“我想讓柳爺幫我查查十年前,淮氏的云安大廈爆炸事件。”
十年前九月四日那日,原本平靜的下午,卻因為云安大廈的爆炸,惹得源城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而那場爆炸,害死了不少人,并且也成了林宴卿這十年來唯一的心結(jié),
柳爺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他蹙著眉滿是不解:“那件事不是早就了結(jié)了么?人都被逮到判處死刑了。”
那日爆炸后不久,安置炸彈的人便被警察逮到,根據(jù)后來的調(diào)查,犯罪嫌疑人因為仇富從而記恨淮氏,因此按裝了炸彈。
“我不想知道是怎么爆炸的,我只是想知道顧北言當(dāng)日……是因為什么原因……去了云安大廈。”林宴卿神色黯然,她淡笑著說出了十年來,一直圍繞心中的困惑。
九月四日,他們本是約好了中午了去海邊玩,然而等到了下午三點都沒見到人,再接到消息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死在了云安大廈。
這些年來,她一直想不通,他到底為什么失約,人又為什么去了云安大廈。
顧北言?那是誰。
柳爺思索了半晌,才終于想起顧北言這么一號人。
當(dāng)年源城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是林家的小姐愛上了個窮小子,還沒等林家反對,誰知這窮小子就死在了云安大廈,而林家的小姐也因此郁郁寡歡,再后來林家的那位小姐就開始玩世不恭敗壞名聲了起來。
林妖精這個稱呼也是從那時開始流傳起來。
柳爺將目光轉(zhuǎn)向電腦屏幕,他不是個多言之人,淡淡的回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p> …………
林宴卿走出包間時,白致遠和楚堯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楚堯不見了就不見了,這死小子,就喜歡貪玩,這人都不知道跑了哪去了。
淮屹舟看著她,瞧著她微微紅了的眼眶,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好了。”
“白致遠呢?”林宴卿蹙眉問道。
想起那個被自己嚇的,拽著楚堯就跑的白致遠,淮屹舟頓覺心情舒暢,他微微勾唇:“他?拽著楚堯玩去了?!?p> 果然!
林宴卿的臉色微微凝出了寒霜。
“我送你回去吧?!被匆僦郛?dāng)作到她的臉色沒看到,輕聲道。
午夜的街道清清冷冷,只偶爾看得見點點行人。
“冷嗎?”淮屹舟望了一眼趴在車窗上的林宴卿,出聲詢問。
林宴卿搖搖頭。
清風(fēng)拂在臉上,鼻尖繞著車內(nèi)茉莉花的香味,她攏著被吹亂的發(fā)絲。
許久之后,等到林宴卿回過神來的時候,淮屹舟已將車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淮屹舟替她開了車門,笑道:“下來走走吧?!?p> 星辰布滿整個蒼穹,浩瀚無垠。
許是高跟鞋的原因,林宴卿還沒走幾步路,腳底便有些酸痛。
淮屹舟察覺,蹲下身子道:“上來吧?!?p> 林宴卿看著他偉岸的身影,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是這樣跟在他身邊,有時候走累了,也像這樣被他背著。
心底最柔軟的一塊,就這樣被淮屹舟的行為,打動的一塌糊涂。
鼻尖微微發(fā)酸,她彎下腰靜靜地靠了過去。
淮屹舟輕笑著背著她往前走:“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讓我背了?!?p> 話音一落,等了許久都沒等來她說話,淮屹舟也不在意。
廣袤無垠的天空下,她就這樣被他背著一步步的,穩(wěn)穩(wěn)地前進著。
“十年前……”林宴卿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悶悶的,“你出國讀書后,我很寂寞,很想你。”
背后處傳來了冰涼的感覺,淮屹舟眼眸沉了沉:“是我不對?!?p> 當(dāng)年,他原本想要和她說出國讀書這一事的,但是一看到她的樣子,到嘴邊的話不知怎的卻說不出口,就這樣,就連坐上飛機時都沒有告訴她。
因此,他與林宴卿,直到今日都還沒好好的道別。
“知道你去了國外,我很難受,可是為什么,我是最后一個才知道的?!?p> “你走后三個月,我遇見了顧北言,當(dāng)時我很喜歡他,但是他卻死在了那場爆炸里,此后我又是一個人,又開始寂寞了?!?p> “這些年,我佯裝自己很紈绔荒唐,不過是想自己不那么寂寞罷了?!?p> “屹舟哥哥?!?p> 淮屹舟微微怔住,似如點墨般的瞳眸中內(nèi)斂而幽深。
林宴卿環(huán)著他脖子的手臂緊了緊,“這些年我一直想問你,當(dāng)年,是我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這些年,和我生分都如此地步?!?p> 林宴卿語氣平靜,像是在復(fù)述別人的事情,但是她嘴里蹦出的每個字,都讓淮屹舟覺得難受,他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最終無力的嘆口氣。
這些年,他并不是不想聯(lián)系她,只是不敢,就連見她一面都不敢,若不是昨晚在酒吧里,看到她自暴自棄的模樣,不知到何時,他才敢上前,來到她的面前。
而他們之間,一道無形的厚厚的墻,將他們分割開來。
人啊,這一生,就像是織毛衣,一旦錯了一步,便會全盤散架,一切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一步錯步步錯。
從小區(qū)門口,到林家別墅,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四月天的午夜還有些寒冷。
淮屹舟將林宴卿放下,厚重的西裝披到她的肩上。
他的聲音溫柔,帶了濃濃的歉意:“卿卿,是我錯了,當(dāng)年怕你傷心所以沒告知,這些年,一直以為你不愿意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