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娘!霜……”秦淮洲從床上滾了下來,他唇色蒼白面容憔悴他手里握著一封信信的紙邊上有點點血跡,信上寫到:“吾乃孫霜親衛(wèi)梁時,小姐便托付給你了。請大人務(wù)必護我主安好?!?p> 閱及此他忽然猛烈的咳了起來他感到嘴里一陣咸澀,雪白的帕上也落了鮮紅的血,正端著水盆進來的侍女翠蓮慌張的放下水盆嘴里擔(dān)憂到:“大人!”
他慌忙的握住她的手腕:“她人呢,帶我去見她。”
“她好著呢,倒是背他來的那個男人許是活不成了……哎呀,大人你這病還沒好全,倒有閑心關(guān)心他們?!贝渖彶粷M的說道。
翠蓮跟了秦淮洲三載有余,秦母有意讓她做兒子的通房來著,為此她深以為然,畢竟她家大人二十有三了都尚未婚配,可他又是京城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锊湃A一絕,媒人都快踏破府上的門檻了大人卻偏說朝堂尚未清明豈能尋于兒女私情,可他為這什么,別人不知她卻清楚,所以太子的人來把人帶走時,她便心中慶興立馬就把人交了出去,如今竟為了那個女人能做到這般嗎?她捏緊了袖下的手,指甲掐進皮肉里。
“不行,快請醫(yī)官給他治病,他要是死了的話,她會難過愧疚一輩子的?!闭f完,他就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爺,外面落雨,當(dāng)心再吃了風(fēng)?!贝渖徻s緊提起裙擺追了上去。
“我要見她,帶我去找她!她在哪?”他托著她的手,面色蒼白心急的說到,老天當(dāng)真哭的狠,未給方才病愈的才子一絲憐憫。
雨下的又密又急連綿成片,像是斷裂的珠簾般砸在地上回響。
“孫娘子一早讓太子殿下的人帶走了。您就放心吧,這孫娘子和太子殿下這青梅竹馬的情分定然不能害了她去。爺您還是快回去歇著吧?!?p> “魁觴備車!”他啞著喉嚨吼道。
“快去取傘?!彼踩f分焦急的對一旁的小廝說到。
秦淮洲跌跌撞撞的向廳門走去,走了幾步體力不支跌在雨中。
他猛烈的咳著,身子弓著,腹部衣襟里的紗布又滲出點點血來,他捂著,五官痛苦的皺在了一起,翠蓮在一旁摻著他,急得不行。
“爺,你這樣咳下去非得把心嘔出來才好嗎?屆時別說見孫家娘子了,您自己就該不行了?!?p> 她在他身旁替他撐開了傘她看著他眼中滿是疼惜。
他平穩(wěn)了下氣息聲音微虛的說到:“不行,我要見太子,叫你備車耳聾了嗎?”
他眼神冷冽的看著她,目光生寒,她從未見過他這番失態(tài),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溫潤如玉有如清風(fēng)過嵐般和曦柔和他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
她的眼中似有什么破裂,有如燭火瞬熄,她低聲哽咽道:“爺,她當(dāng)真有這么重要嗎?重要到您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
她去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他吼道:“我叫你備車,沒聽見嗎?”
她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太太交代了不準(zhǔn)您出去?!彼琶念^,裙擺皆被雨水淋濕了她微微顫抖。
“好,我不為難你,我自己去?!彼麤]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提了劍拂袖而去。
她跪在庭中,溫?zé)岬挠杲z順著她的眼睫滑落,落到地上瞬間冰涼濺起,她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眼中滿是不甘。
可她迅速掩去了眼中的神色,她抿緊了下唇,一個將死之人竟也將她家大人的心困的死死的,她不甘,她甚至怨恨她怎么還不去死!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清醒的痛讓她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她看向掌心:是我的誰也奪不走。隨后她起身朝著西苑方向去了。
另一邊秦淮洲雨中長街縱馬,直往城南東宮方向而去,因著下著暴雨街上人倒也不多,馬蹄急馳,踏著雨水飛濺,他一邊喊到:“讓開!讓開!”一邊縱馬急馳,這時街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身著霽蘿裙的少女背著把傘手里還提著方買的蔬果,馬行的快,眼看就要撞上他趕忙去勒韁繩卻已是來不及了,就在這危急時刻人群中有人使了輕功騰空而出,袖中飛出一把匕首直向馬的胸口襲去,同時抱住了那個姑娘滾向一邊,動作可謂快速敏捷干凈利落冷靜如斯直接救下了那個姑娘和眼下心急如焚狼狽不堪鬧事縱馬行兇的秦淮洲形成鮮明對比,眾人大聲叫好。
此時馬蹄一軟直直向前栽去,他也趕緊跳馬落地,長街之上他與當(dāng)街擊殺馬的少年眼神對視,眼前的少年身姿窈窕,男身女相眼睫略長膚白唇紅,唇下還有一痣,看著就是一個半大的少年郎只見他先是柔聲安慰了懷里緊揪著他衣領(lǐng)驚慌失色的少女接著又抬眼看他薄唇輕啟道:“在下許盛字弦安,敢問閣下何故鬧事疾行縱馬行兇?”
他眉眼沉靜,但看向他眼中卻透著點點審視和不羈,張揚中透著野性。
這下他認(rèn)出來了眼前這少年不正是武安侯之子許盛,此次平定匈奴一戰(zhàn)封神震驚朝野的英雄少年嗎?奇怪他不是該在陣外殺敵怎么回來了,還有他的形象卻是和傳說中有些出入。
“抱歉,實屬失禮,實乃有急事。”他垂身行禮,他原先就是知禮之人,雖說定王府覆滅有這孩子他爹一份功勞,但禍不及子女,更何況是他有錯在先他并不想和這位小侯爺有什么過節(jié),因此心下倒也坦然了幾分抬眼卻見那少年郎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
“哦,急事?我倒很想知道秦大人有什么事十萬火急要趕著去?”
“我要去東宮見太子……”
他聽了挑了挑眉道:
“那看來確實是急事了,我們做臣子的就該為天家的人鞠躬盡瘁,巧了,在下也正巧要入宮,那便請大人屈膝坐在下的馬車與在下一同前往吧?!?p> “謝了?!彼卸Y,風(fēng)揚起他的發(fā)帶。他不是沒有聽出他話里的諷刺。
許小侯爺把人從懷里扒拉下來,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差人送那少女回去了,然后先行上了馬車挑簾看向還待在原地未動的秦淮洲滿臉邪氣道:“秦大人不上來嗎?我這馬車寬敞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