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霧氣籠罩著北方,枯黃的枝葉散亂在泥土中,仿佛極力地躲避寒氣的追殺,拼了命的在馬蹄的踐踏下扎入泥中再也不想露頭。
低著頭騎在馬上的紫羽,似是心事重重,一個人落在了隊伍的最后。
瀟旸的心情倒不是太糟,忽而騎馬縱前詢問著眾人的來歷,忽而撥轉(zhuǎn)馬頭瞅一瞅紫羽姑娘跟上了沒有,雖然他的詢問未得到滿意答復(fù),紫羽也并未掉隊,但是只要不待在城里,似乎就有說不出來的興奮。
對于紫羽的功夫如此厲害,隱藏的挺深這個話題,瀟旸不愿過多詢問,當然紫羽也并未過多解釋,在瀟旸心里這種不對稱讓她對紫羽產(chǎn)生了一種距離感,但對姑娘的喜歡卻是未改變。
瀟旸阻慢了坐騎的行走速度,讓紫羽趕了上來,兩人并排行著,似乎沒人想打破這尷尬的靜默。
“公子身體可有異樣?”還是紫羽打破了平衡。
“暫時沒什么情況?!?p> “前面馬車里那家伙可有得受了,讓他不知好歹!哼哼!”
“紫羽姑娘一身的好功夫,想必當時我這愣頭的傻瓜惹您好笑了吧?”
“瀟公子說什么呢,當時你能舍身護我,真是感激不盡,只是世道險惡,我若不習些功夫技藝,我們師徒幾人從南闖北,這一遭怎能周全呢!”
瀟旸點頭稱是。
“公子跟前面那些人打的火熱,可曾打探到他們都是些什么人?”
瀟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伙人口很緊,我只知道他們的老大外號叫黑刀,他們的二當家是半年前途中身陷囹圄被黑刀所救,因見這叫長洛的人功夫不錯,認了兄弟做了二當家?!?p> “至于他們來自哪里,又要去干什么勾當,他們似乎守口如瓶,或者說這些人壓根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p> 瀟旸見紫羽若有所思,不再詢問。想是離燕城越來越遠,她師傅及師哥一定在焦急尋找,心中有事也就不便再多說了。此時,天漸漸暗了下來。
前面不遠處有人來報長洛,前方密林處有一廢棄木屋,大家隨之往木屋趕去,瀟旸心想今晚定是在此落腳了。
木屋不大,受傷的黑刀跟二當家長駱及四位親衛(wèi)首先住了進去,不一會其中一位親衛(wèi)出門來安排其它人都到側(cè)面的草棚里休息,大家嘴里都嘟囔著,生怕老大聽到,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怨恨,像極了帶褶皺的苦瓜。
草棚的簡陋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大家一直認為這是一個可以觀賞滿天星光的爛木架子,把人圈在里面也只是證明它還倔強的徒有其型。
瀟旸初時還能饒有樂趣地取笑各位的老大不能做到與民同樂與民同休,隨著深夜的降臨,寒意侵膚,霧氣濕身,身體被過往鼠蟲侵犯之后,也顧不得貴族的身份只能往眾人擁擠在中間的火堆靠近,即使近了一點點他也感到了溫暖帶來的舒適感。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推搡了他一下,瀟旸艱難的睜開眼睛,紫羽正蹲在他面前,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告訴他噤聲,緊接著瀟旸打起精神悄悄地跟了出去。
兩人繞到木屋側(cè)面,木板組成的墻,縫隙都可以伸進去一只手,瀟旸湊上前發(fā)現(xiàn),里面火堆兀自燃著,奔雷側(cè)臥在床邊呼呼大睡,一點也沒有野獸該有的機警,目之所及,床上、空地上卻一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瀟旸搔首望向紫羽,發(fā)現(xiàn)紫羽已經(jīng)向屋后走去,離他已有十幾步遠了。
“唉~等等我??!”瀟旸小聲的喊到,隨即跟了上來,在得知猛虎奔雷已被紫羽扎了安眠針后,就更加佩服這位看似柔弱其實剛強的姑娘了。
紫羽瀟旸繞過幾顆雜樹叢,遠遠望到黑刀的四個親衛(wèi)十步一崗圍成了一個方形,一人看守一個方位,中間黑刀老大坐在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上,旁邊二當家長洛半蹲在老大旁邊似乎在說著什么。
瀟旸心想離得太遠想聽也聽不到啊。這時紫羽拽著瀟旸往反方向走,繞回木屋,兜了一個大圈,繞到了黑刀老大的后面,兩人趴在一堆凸起的小坡下,其時,深夜里西北風刮的樹枝嘩啦作響,兩人正好在黑刀老大談話的下風向,兩人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大哥,你也太能藏了吧,咱到底往北走走到什么時候,到底去干什么?”
原來這一隊人只有黑刀老大知道此行的目的,瀟旸這樣想到。
“嘿嘿,兄弟,不是做大哥的信不過你,實在是秘密重大,一旦傳出去,你我性命難保?。 ?p> “那大哥今晚又叫我出來做甚?尋開心,吊我胃口?。俊?p> “你看看,兄弟說這話豈不羞煞我這當哥的了?今日你救我一命,理當把這秘密說給你聽,你也知道,我這人說話直,心里藏不住事兒,認定了你是我兄弟我就迫不及待的要與你分享,哈哈!”
“唉~大哥,此言差矣,當日你救小弟一命,還收留于我,已是再造之德,我的命都是大哥的,今日之事,是做弟弟的分內(nèi)之事,不可再拿出來比較啊?!?p> “大哥還是不要告訴我的好,我們一行人為大哥肝腦涂地?。 ?p> 紫羽聽到這撇嘴差點笑出了聲。
“兄弟你越這樣我就越想讓你知道,哎呦!這毒傷又發(fā)作了!哎呀呀~”
瀟旸看到紫羽笑得若沒有上下嘴唇咬著,一定被發(fā)現(xiàn)了。聲音沒發(fā)出,身子倒是顫了起來,車輪大的月亮灑下的柔光似乎透亮了紫羽的衣衫和身體,瀟旸覺得此時的紫羽就是天女下凡,朦朧又溫暖,嘴唇止不住的湊了上去。
紫羽紅了臉蛋向一邊躲,右手擋住了瀟旸的嘴唇:“瀟公子,能不能清醒點!”
瀟旸自知失態(tài),忙將身子收了回去,繼續(xù)探聽。
“這小娘們兒太他媽毒了!弄個解藥還得分好幾天,我就是好久沒碰女人了,我錯了嗎?老二你說我錯了沒?”
“沒錯,大哥,只是~~只是你碰上硬茬了!”
“這就是你大哥我倒霉啊,半年前沒救你時,那時我剛得了這個秘密,一個算卦的告訴我說,我的霉運來了,去他媽的吧!老子可不信命,這不之后救了你,呵,那叫一個美啊,你傷好之后,帶領(lǐng)兄弟們?nèi)鞂⑹裁茨姿吮I,搗了個洞毀人亡?。」?!”
“不到二十天將我黑刀門的大小十幾家仇家都滅了!說實話,我都怕了你啦?!?p> “不過這次你救我一命,我心中的疑慮一點也沒有了!兄弟!請看!”
瀟旸看到黑刀老大拿出一塊獸皮,不知上面寫了什么。紫羽更是心急火燎想一探究竟。
“……什么…寶藏?”
“……仔細……看懂了嗎?”
聲音壓的很低,即使是順風兩人豎起耳朵來也聽不太清楚。
“你能聽到什么嗎,瀟公子?”紫羽用極細的聲音問道。
“聽不清啊,好像說什么藏寶圖?不對,不對,什么‘玉龍叔’什么的?!睘t旸把耳朵都快遞出去兩步了。
紫羽默念了瀟旸的話又自己琢磨了一下,突然眼睛發(fā)亮:“是御龍珠!御龍珠??!”
瀟旸見紫羽反應(yīng)如此強烈,看來此珠定是大有益處。
“難道還能益壽延年起死回生???”
“不止呢,此珠你聽名字也該知道,能御龍??!御龍!”
“噢,御龍就厲害???紫羽姑娘回去吧,一會該被發(fā)現(xiàn)了。”瀟旸倒是表現(xiàn)的淡定異常。
紫羽收起興奮的心情:“怎么?你竟然不興奮?如果我們把御龍珠拿到手,豈不是呼風喚雨,獨霸一方了嗎?”
“噢我知道了,你本來以后也是要做一方族主的嘛,怪不得你不興奮呢!”
“紫羽姑娘這話對但也不對?!?p> “還請公子明示喔?!弊嫌鸸首鬣菤獾男柕溃A苏F咸寻愕难劬?。
瀟旸心里一陣瘙癢,故作鎮(zhèn)定道:“我以后做族主基本是事實了,一方霸主嘛本來就是我繼承,至于這御龍嘛,我瀟族自古就掌握著龍族,整個瀟河上空及周邊,昆山及侖山里,大大小小的龍,哪個不是唯我族父是尊!一個小小的御龍珠它又能控制的了幾條龍呢?凡人吶,果真還是見識淺薄!”
說著瀟旸體內(nèi)的瀟氏貴族血液翻騰起來,只能靠挺胸抬頭來化解這種驕傲。
紫羽不屑的笑了笑,雙手抓著瀟旸的右臂,推搡著繞了回去。
回去后,紫羽因為怕冷,靠著瀟旸,兩人湊合了一夜。
天剛亮,黑刀氣沖沖罵咧咧的沖到草棚,在離紫羽一丈多的地方站住,吼道:“他媽的小娘們兒,你給老子的奔雷用什么藥了又?我這奔雷是猛獸?。〕C健又機敏,這他媽睡的比我早,起的比我都晚,我要它還有何用,啊,你說!”
黑刀老大一嚷嚷,手下人一個個拿刀都圍了上來,氣勢洶洶,大有把紫羽兩人砍成肉泥之氣勢。
黑刀老大見狀,竟不知如何收場了,砍了吧自己也活不了了,不砍吧,話說出去了,手下人也都唯令是從,犯難之際,長洛從后走來,黑刀像見了救星,急忙一只手搭住了長駱的肩膀。
“那個那個~老二啊,你說我這吹胡子瞪眼的,我還是欠考慮了啊,你跟他們能說上話,問問我這奔雷是不是她搗的鬼?!焙诘独洗鬁惖竭@位手持短棍皮膚黝黑的二當家耳邊如是說。
長駱很是鎮(zhèn)定,清了清嗓子:“你們聽大哥的令,讓你們暫且退下!”
眾人紛紛退回,長洛引瀟旸紫羽二人來到木屋,此時屋內(nèi)四人并排站在奔雷前面,猛虎奔雷一個哈欠,后爪撓了撓自己的隱私部位,前爪伸了伸,繼續(xù)趴著睡了起來,嘴邊的哈喇子已經(jīng)跟地面有了實質(zhì)接觸。
紫羽噗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瀟旸也感到這一幕甚是滑稽,扭著臉走到了一邊。黑刀老大氣的怒目圓睜,但也不好發(fā)作,畢竟自己毒傷的解藥才服了一天,想起來毒發(fā)時的疼痛入骨之感,心里不免有些忌憚。
此時長駱說道:“姑娘,不知是何緣故,要在奔雷身上施以麻藥?”
紫羽嘴角上揚,把頭扭向一邊:“看到它的樣子我就煩,實力一般吧,長了個嚇人的樣子,哼!”
“你也要考慮我們老大的感受啊?!?p> “是啊,我不要面子的嗎?奔雷跟我這組合那可是在眾弟兄們面前的資本,你這弄的它懶洋洋的,一點氣勢都沒了,我何以服眾???”黑刀老大有點近乎哀求。
“算了!”紫羽說著一根銀針激射出去正中奔雷屁股,一會銀針消融,猛虎奔雷連打了兩個哈欠,慢慢睜開了眼睛,前腿一登,順勢甩了甩身上的雜草泥土,對自己的長眠渾然不覺,信步走到黑刀了的跟前坐下。
“你的白雕我看著也不順眼,也就是沒找到,不然一樣讓它睡覺!”
“哈哈,姑娘口氣真大,我那白雕乃天地靈氣所養(yǎng),不受制于人,不受制于空間,我倆實是朋友并非主仆關(guān)系,昨夜借住這木屋之時,它已幫我等外出探路,自己逍遙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