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驚訝的目光中,那只在青甲掌上的蝗蟲開始了異變,細小的蟲足從它的體內(nèi)生長出來。
但可惜的是很快,那只蝗蟲就失去了生命跡象,一動不動了。
青甲回頭將手上的蟲子扔出窗外。
“那為什么是我?”天黑不解地問道。
青甲并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掌對準了天黑道:“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覺?”
天黑皺著眉頭,他感覺到了身體有一陣燥熱,但并不是很難忍受。
“有點熱……”他如實回答。
“這就是答案,天黑,蟲化好像對你不起作用?!鼻嗉讓⑹址畔?。
天黑看向自己的雙手,同時他心想,原來青甲也有讓人或動物進行蟲化的能力。
那是不是代表著它這個等級的蟲化者,都具有這樣的能力?
“那,你知道怎么讓我哥……”天黑垂下了頭。
“我去洗個澡?!鼻嗉渍f完后離開了,看來它并不想談及這方面的事情,只留下正在發(fā)呆的天黑在沙發(fā)上。
此時天黑發(fā)現(xiàn),之前在自己身上的黑色紋身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但是自己右手上卻留下了赤紅色的疤痕,聯(lián)想一下的話,那是小宏的血液所留下的。
想起那個慘死的小男孩,天黑感覺自己的胸腔發(fā)堵。
“都過去了……不要再多想了。”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經(jīng)歷過短暫失憶后,那些之前的情感仿佛沒有那么濃烈了。
回想過往的記憶,他感覺自己更像是一個旁觀者,那感覺就像是看了一場悲慘的電影一般。
如今,好像可以開啟新的人生了。
“嘩嘩嘩……”
青甲洗澡的水聲從浴室響起,傳入天黑的耳朵之中。
天黑依靠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用手背壓著自己的眼睛,全身放松。
他的思緒重回一片空白。
在這段時間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已然成為了他最擅長的事情。
“天黑!”浴室中,青甲傳來呼喚。
“嗯?”天黑無力地回答。
“去把菜洗一下,待會要吃飯了?!鼻嗉兹绱苏f道。
……
天臺。
現(xiàn)在的時間是傍晚,偶爾會有涼風(fēng)吹來。
如果天邊沒有聚集的蝗蟲群的話,或許此情此景真能說得上是悠閑愜意。
由于青甲的存在,蝗蟲們難以飛入這棟樓的范圍,但天邊飛翔得像是黑云一般的蟲群,也的確是大煞風(fēng)景。
“你需要恢復(fù)一下心情,這里的風(fēng)景很不錯。”青甲對天黑說道。
然而天黑好像并沒有什么心情欣賞風(fēng)景,他默然地低著頭。
見對方不搭話,青甲抬起手雙手抱胸,注視著遠方。
天黑慢慢抬起頭,也看向遠方,現(xiàn)在的他才發(fā)現(xiàn),以前好像都沒有好好看下這座城市。
這座城市的樓房并不算高,一棟棟樓房被街道劃成一塊塊。
向下望去,能看到各式各樣的店面牌匾,更遠處還有連成一片的居民樓。
街道上有著許多汽車,橫七豎八地堵塞著街道,還有不少的失去理智的蟲化者在游蕩。
而那穿過整座城市的河流因為炮彈的轟擊而渾濁不堪。
再往更遠處眺望,可以發(fā)現(xiàn)有一堵高墻連帶著將這座城市分割成兩半,之前惠梧的人將蟲化者們趕去這城墻的另一邊,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因為現(xiàn)在整座城市都變成了蟲化者的天堂。
微風(fēng)繼續(xù)吹,下面不時有著蟲化者在廝殺纏斗,像是一頭頭野獸。
眼前明明是末日的景象,但是天黑的內(nèi)心卻是沒有什么波瀾。
好像心靈被挖空。
他轉(zhuǎn)頭開始端詳起青甲。
微風(fēng)吹動它那額頭短短的觸角,仔細看去,上面還有細小的絨毛。
觸角下是圓圓的兩個復(fù)眼,只有一個拳頭大,這和以往他所見到的蟲化者不一樣。
昆蟲的復(fù)眼由許許多多的小眼組合,每一個小眼都能夠為視野提供一個小像素點,這就意味著,小眼越多,復(fù)眼覆蓋的范圍越大,那么蟲化者所能夠獲得的視野也就越大。
但是青甲好像并沒有生長出大范圍的復(fù)眼。
除此之外,天黑還發(fā)現(xiàn)了對方頭部的側(cè)面竟然還有一個小孔。
“那是耳朵嗎?”天黑疑惑地想道,他見過的蟲化者都沒有這樣的特征。
蟲化者的聽覺器官可以由觸角來完成。
他感覺,雖然青甲已經(jīng)全身都蟲化,但是卻總是在盡力地保持著人形,在身上留下屬于人類的特征。
或許是注意到了天黑在打量自己,青甲扭過頭看著天黑。
“你有什么感覺嗎?”他問道。
天黑移開視線,搖了搖頭。
此時,在他們旁邊的天臺上,跌跌撞撞走出了一只蟲化者。
這名蟲化者看到了天黑青甲后沖著他們怒吼。
青甲見狀后,口器動了幾下,吐出了一口氣,感覺就像是不耐煩一般。
它伸出手,輕易掰下了天臺變上砌上的水泥,就像是在掰一塊泥巴,或者是一塊脆餅。
它將手中的水泥塊向空中拋了拋,像是在掂量這塊水泥的重量。
隨后它握緊水泥塊,身體后仰,將手臂舉到空中——
水泥塊快速飛出,速度之快就連肉眼都難以看見其飛行的軌跡。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天黑看到那名蟲化者的上半個腦袋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隨著鮮血流淌,這名蟲化者全身僵直,倒了下去。
青甲仿佛失去了興趣一般對天黑說道:“你自己呆一會吧,待會記得下來吃飯。”
說完之后它就下了樓,留下天黑獨自一人在天臺上。
他就這樣傻呆呆地站著,剛才死去的蟲化者的血腥味道傳來,勾起了天黑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伸手進自己的褲兜,從中摸出了三張相片。
那是過往記憶的載體,他又想起了小宏和安蘇生,現(xiàn)在他們的模樣永遠定格在了那被透明膠粘合的破碎相片上。
最后一張是自己的相片,可惜有一些碎片已經(jīng)找不到了。
所以在透明膠布下,是一個殘缺的自己。
就像是相片的缺失一般,天黑對于自身的記憶也沒有完全恢復(fù),他總感覺有很多的事情都想不起來。
他僅僅捏了捏那幾張相片,又將它們收回到了自己的褲袋中。
天黑深呼吸,他其實有點想把照片丟棄掉,切斷過往的一切,就像是很久之前在草原的那個夜里,自己就這樣平靜地活下去。
一如自己的哥哥希望的那樣。
但天黑的內(nèi)心深處,仍然想找回照片上的碎片,讓照片完整。
他不愿意往深處想,于是轉(zhuǎn)身下了樓。
……
在餐桌上,天黑手里捧著碗筷,埋頭咀嚼著食物。
而青甲早已將青菜和肉類咀嚼完畢,吞咽進了胃里。
“準備好了么,這是在這里的最后一餐了?!彼鼘μ旌谡f道。
“嗯。”天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猛地扒起飯來。
此時,青甲突然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張開了它的口器開始粗重地喘起氣來。
“你怎么了?”天黑站起身問道。
只見青甲的脖子處開始生長出細小的尖刺,而手臂鼓脹變粗,將它身上的蟲甲支撐起來。
“呃……哈……”青甲仿佛在壓抑著什么似的,它的腹部開始慢慢生長出幾條細小的蟲足。
這蟲足蠕動著著從它腹部的甲殼縫隙中伸出來,帶著粘液,隨后快速硬化。
它努力地調(diào)節(jié)著自己的呼吸,胸腔不斷起伏,最后變得平靜。
而手臂的鼓脹也像是泄氣的皮球一般,慢慢地恢復(fù)成了原來的大小。
它舉起并看著自己的手掌,呼吸已然歸于平靜。
“越來越難以壓抑了。”它自言自語道。
“你到底怎么了?”天黑問道。
“沒什么,這不是你應(yīng)該擔(dān)心的事情?!彼绱苏f道,隨后開始將自己腹部生長出來的蟲足一一掰斷。
被掰斷的蟲足開始流血,但是它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些。
將那些生長出來的蟲足一一掰斷之后,它把那些蟲足放在桌面上。
“吃飽了么,那就把桌面收拾一下?!鼻嗉组_口道,看來它已經(jīng)把自己長出來的蟲足當(dāng)做垃圾了。
經(jīng)過一番收拾,青甲把天黑領(lǐng)到房間內(nèi)。
青甲蹲下身,從床底拉出來一個巨大的箱子。
打開后,里面赫然是一堆軍火。
但最多的還是爆炸物。
“蝗蟲群們有老巢,把它炸掉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鼻嗉渍f道,隨后從其中拿出一支手槍。
它反手就扔給了天黑:“這個,會用么?”
天黑手里握著手槍,上下翻看了一下,搖了搖頭。
“對準,然后扣動扳機?!鼻嗉渍f道。
于是天黑舉起了手槍,對準了墻面。
“砰!”
槍響了,但是子彈射到墻上,濺起一團塵霧。
天黑扭頭看向青甲。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多玩一下?!鼻嗉着ゎ^,開始清點箱子里的裝備。
天黑保持著單手持槍。
“砰砰砰……!”
數(shù)發(fā)子彈快速射出,但是天黑的手連一點抖動都沒有。
這些子彈全部擊向一個點,然后將墻面射穿。
“嗯……”天黑放下了槍。
“對了,這里還有一些衣服……”青甲說著就從床底抽出另一個箱子,里面是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挛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