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頭會意后轉(zhuǎn)過身,打量我半天才問:“喂,你誰呀,到我們倉庫辦公室來做什么?”
我并沒立即回答她,而是禮尚往來的將她的正面也打量一番。她雖然生得不丑卻也普普通通毫無特色,不過,看得出她還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我只想知道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嘴怎么就那么臟呢,那些話就連生為男人的我也無法說出口。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不是教育她們的時候,所以,我忍了好一會還是回了她:“我叫魏帥,是你們的主管。”
本來,我站在這里自報家門就是想讓她為剛才的言辭感到難堪,可令我想不到的是,小姑娘鼻頭哼哼兩聲,竟拉長臉?biāo)土宋乙痪浔г梗骸安贿^也就這個鱉樣,還敢叫帥?!?p> 我魏帥是誰,剛上任就被一群歪瓜裂棗羞辱,此仇不報何以為“帥”,所以,當(dāng)聽到這句話后我暗暗下了決心,先讓她們得意兩天,等時機(jī)成熟再好好收拾她們。
我將視線掠過波浪頭往里瞧去,“好大的辦公室呀!”,總面積跟我家的衛(wèi)生間不相上下。
別瞎想我說的就是反話,這里根本就不能稱為辦公室,說是一條走廊吧,短了點(diǎn),說是一個房間吧窄了太多。
但它確實就是一個房間,還是一個多人辦公用的房間。
里面一張接一張擠了六張桌子,板凳或椅子與桌面的距離剛好夠擠進(jìn)兩條腿。
我不禁問:“你們一共有幾個人?”
坐著的、趴著的對我愛理不理只有謝菲娥笑著答道:“八個人,現(xiàn)在你來了我們就有九個人啦?!?p> 六張桌子,六張椅凳,九個人,也就是說這里至少有三個人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我皺緊眉頭往里走,仔細(xì)觀察走過的每一張桌面。
第一張就是波浪頭的,水杯、茶壺、購物袋、快餐盒……悠閑而得意地躺滿整個桌面。儼然,這里不是辦公的地方,而是某些人展示自己“高雅”的小資生活的表演廳。再看她的電腦桌面,密密麻麻貼滿了文件夾,像極了她后背上的臉譜——花里胡哨。
再看第二張,這張桌子到挺清爽,只是清爽得有些過頭,除了一臺電腦——關(guān)著的,其它連個文件夾也沒有。
繼續(xù)往后,這一眼憋得顛覆我的感觀。
紅黃白綠大大小小的單據(jù)鋪得亂七八糟,一層壓一層就像深山老林里百年不曾清理的枯枝爛葉,說有多亂就有多亂。就算正常人見了都有一種不適感,何況是我這種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xùn)并工作多年的物流工程師。
我不自覺的有了“孕吐”反應(yīng)。
謝菲娥是否看出了什么,緊鎖雙眉指著最后一張桌子對我說:“領(lǐng)導(dǎo),那是您的位置?!?p> 無意間我忽略了剛才坐著的女人,徑直去到自己的座位。
這里明顯被人打掃過,桌面干干凈凈,文件夾也擺放得整整齊齊,一臺老掉牙的臺式機(jī)正黑著臉靜悄悄地等待著我來開啟往后的“棒頭”人生。
坐定之后我又開始觀察周邊,發(fā)現(xiàn)辦公桌兩旁竟比外面的垃圾場還亂,紙箱、膠箱、原材料七倒八歪,重重疊疊堆得到處都是,還有兩個上了鎖的大鐵柜立在后面的兩個墻角,柜子頂上也堆滿了搖搖欲墜的紙箱。我彎折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一股莫名的怒火正在升騰,心想這些人可真掏鳥的懶,懶得升天!
正準(zhǔn)備燒第一把火,眼睛一掃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謝菲娥,她正從大鐵柜后面端出一根塑料凳,放到最角落的位置輕輕坐下,用手使勁在兩條小短腿上搓揉。
這時我是否察覺到點(diǎn)什么,這里的人每一個人都囂張跋扈,為什么唯有這個謝菲娥小心謹(jǐn)慎,唯唯諾諾,明顯被她們欺負(fù)也不敢開腔。雖然她對我還算禮貌,可俗話說得好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奷即盜,以我聰明的大腦判斷,這個人要么能力太差,要么人員太差,并且家境還不好。
這么個沒用的小老太讓我越看越覺得礙眼,特別是剛剛我又發(fā)現(xiàn)她穿的褲子居然和我是同一個牌子的,而且上面還破了個洞,我知道它掛在商場里的價格打完折也得七八百,不用去想,一定是假的,既然大家都欺負(fù)你,那么我這第一把火就燒你吧,誰叫你既無能又虛榮。
我指著她用微怒的語氣命令:“謝菲娥,別坐啦,去拿掃帚抹布把辦公室清理干凈!清理完啦再把旁邊的雜物搬到庫房里面去?!?p> 謝菲娥被我突如其來的安排嚇了一跳,站起身用孤愕無助的眼神望著我。然后,低下頭一拐一拐去外面找掃帚和抹布去啦。
見她那么聽話,我第一次嘗到了當(dāng)官的甜頭,能把別人呼來喝去,真爽!
轉(zhuǎn)眼間,支走一個礙眼的,又來一個更煩人的,隨著“老子,X媽”聲響起,肉坨已經(jīng)蠕動著蟒蛇圈沖了進(jìn)來,中段部分一甩就將肥臀塞進(jìn)最亂那張桌子的配椅上,接著將自備的小風(fēng)扇對準(zhǔn)蟒蛇圈狠命地吹,嘴里繼續(xù)招呼不知誰的“媽”和“老子”。
想到其中也曾有我的,是時候我也應(yīng)該招呼招呼她了。我索性起身走到她跟前,用手指在她桌上用力敲了敲問:“你叫什么名字?”
一看是我,她臉上暴怒的橫肉斂了斂,微微擠出一個笑,突然又想起什么臉色立馬一變,提高嗓門吼:“老子叫什么名字關(guān)你屁事?”
世上還有這么蠻橫不講理的人,我壓住怒火再一次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們新來的主管,我叫魏帥?!?p> 看來女人對官還是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她“哦”了一聲告訴我,她叫莊姍。
就在莊姍收斂音量的同時我聽到另一個聲音在說:“新來的主管有什么了不起,想知道別人的名字就去人事那里查哦?!甭曇舻脑搭^在第一張桌子,波浪頭已經(jīng)坐下正耀武揚(yáng)威的晃動腦袋,抖動雙腿。
我抬抬眉放低聲音問莊姍:“說話的人是誰?”
莊姍面帶三分畏懼悄悄的說:“她是我們這里的名人,袁妹兒?!?p> “我是問你她叫什么名字?”
莊姍依舊回道:“袁妹兒呀!”
她答非所問的樣子賊煩,我也懶得再問。
后來我才知道也怪不得人家,波浪頭叫袁媚,莊姍跟她走得很近,總是在名字后面拖個兒字,也就叫成了“袁妹兒”。
很快,謝菲娥拿了掃帚和抹布回來,手上還另外拿著一沓A4紙。她走到我面前將掃帚倒放桌邊又將抹布遞到我手上,指著自己手里的A4紙說:“領(lǐng)導(dǎo),我還有很多物料沒有配送,辦公室的清潔你還是找有時間的人去做吧?!?p> 說完她掃視一遍座位上的女人們,頭也不回的走啦!
噫,這一次我居然看走了眼,小老太婆居然敢不聽我的安排,我發(fā)狠“以后一定要多給她點(diǎn)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