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冒名頂替

　　　　水鬼城隍？

　　顧予仔細思索，腦海神識中并無印象，但亦感到頗為奇怪。

　　在他的記憶中，城隍一職基本是由陰司任命陽間正直、有品行，且攢下陰德的死后之人擔任，何時水鬼都能擔任城隍？

　　見他搖頭，醉酒老頭幽幽嘆息，將前因后果緩緩道來。

　　原來，十九年前，兗州成留府洛水河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具詭異的死尸。尸體漂浮在水中，時而頭朝上，時而頭朝下，不斷起伏打轉(zhuǎn)。

　　恐怖的是，那具尸體沒有眼睛，里面空洞洞的，臉皮也被人剝?nèi)チ耍恢?。他周圍的河水染成了一灘血紅，凝聚不散，隨著他的尸體慢慢游動。

　　當時尸體的出現(xiàn)，嚇壞了附近的百姓，急急報了官府，請求官府處理。縣衙接到報案后，便請了撈尸人下河撈尸。

　　可離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原本就是吃這碗飯，手藝嫻熟的撈尸人，下河之后，竟不知被什么東西一扯，沉入了河中，再未浮起。

　　后來，縣衙又請一位撈尸人，同樣被拉扯進了水中，不知所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大家都說是厲害的水鬼索命，哪還有人敢下河撈尸，避之不及。

　　接連死了兩人，官府中人都覺毛骨悚然，不敢再隨便行動，只好上報有司處理。

　　但這一走流程，又不知何時才能處理。

　　洛水是成留府百姓的水源之一，城中百姓洗衣做飯，城外灌溉澆地都依靠它，可以說是成留府的母親河。

　　眼看他一天就挪個一丈不到，什么時候才能從成留府中流出，這么下去也不是事。

　　于是就有不少附近的商戶、百姓動了心思，找來兩張小船和一根粗繩，準備將他拖走。

　　可剛將他拖出十余丈，突然天空中烏云密布，狂風大雨，電閃雷鳴，瓢潑大雨讓河水瞬間暴漲，卷起的浪花，竟然將兩艘小船打翻。也算是兩名漁夫水性嫻熟，竟逃得一命。

　　但第二天一早，附近百姓就發(fā)現(xiàn)昨日拉尸的兩名漁夫死在了自家床上。他們的眼睛被人挖去，臉皮也被人剝了，血淋淋的樣子嚇壞了不少人。

　　他們的媳婦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臉上全部是恐懼的神色，呆呆傻傻，見人就躲，竟然瘋了。

　　就在這時，眾人突然發(fā)現(xiàn)，河里的尸首竟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雖然死了兩個人，但尸首消失不見總歸是好事，且死了那兩位漁夫后，城中再未發(fā)生什么詭異的事，一時間人心大定。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周遭的百姓發(fā)現(xiàn)了異常。洛水中的河水不知為何，越來越少，逐漸枯竭，開始浮現(xiàn)出河床。

　　這可嚇壞了縣衙和府衙官員，洛水斷流，在這個以農(nóng)業(yè)為主的社會，他們可承受不起這樣的后果，于是急忙請來了高人道士。

　　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查后才知道，原來這水鬼竟是陰司新封的成留府城隍，但因為黑水玄煞，上不了岸，一直困于河中。

　　沒曾想成留府中百姓竟沖撞了對方，大怒離去，河水由此干涸。

　　官府大驚，立即按照高人道士所說，拆掉了原先城隍廟中的雕像，按照水鬼的模樣，重新塑起了一個雕像，組織百姓日日祭俸。

　　說來也怪，為那水鬼立起城隍雕塑后，天空中烏云翻滾，大雨滂沱，河水洶涌而至，數(shù)日時間，竟恢復(fù)如初。

　　自此之后，水鬼城隍廟中，香火越來越旺盛。更靈驗的是，這位水鬼城隍求雨必靈。甚至逐漸傳出不少城隍顯靈，幫助窮苦百姓的傳說。

　　顧予聽完故事，問道：“城隍夫人嫁的就是他？”

　　醉酒老頭沉默，不停拿起酒葫蘆往口中送去，過了很長一會，才悔恨地道：“成留府中百姓皆被他迷惑，相信他能保一方風調(diào)雨順，五谷興旺，這才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p>　　“什么意思？”顧予一怔。

　　“有人設(shè)局，借朝廷國運，頂替了陰司城隍?！弊砭评项^咕嚕咕嚕灌下數(shù)口酒，被辣的大聲喘息了幾口，才又哭又笑地道：“我們都被騙了，被騙了，什么城隍，那就是個惡貫滿盈的水鬼……”

　　頂替？顧予吃驚，陽世朝廷和陰司之間關(guān)系極其微妙，雖然相互影響，但很少會插足對方之事，即便出現(xiàn)類似情況，亦是朝廷高層決策，絕非一縣、一府、一州之地能夠決斷，他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目光灼灼盯著對方，問道：“后來呢，那水鬼城隍去了何處，城隍夫人又到底是誰？”

　　醉酒老頭不答，淚水從褶皺的眼角流出，他不斷仰頭，往口中灌酒，最后倒在了床上，喃喃自語：“毀了，整座府都毀了，就算逃出的，都人不人鬼不鬼……”

　　顧予大皺眉頭，這老頭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不過雖未得到確認，他亦隱隱猜出了大概情況。

　　醉酒老頭和城隍夫人應(yīng)有極為親密的關(guān)系，甚至可能是父女兄妹。水鬼城隍可能是被人謀算或者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不然印章不會流落京畿之地。

　　“成留府一府之地被毀，這等大事，時間又不久遠，應(yīng)該不難查。”顧予思考，打算回去后再想辦法調(diào)查。

　　醉酒老頭躺在床上，不一會就呼呼睡去，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打鼾聲。

　　顧予找了個地方，盤腿打坐，靜靜等待時間的到來。

　　他最開始的打算，是想找陰鷙公子打聽消息，未曾料到竟一頭扎進了這個詭異之所。

　　但他答應(yīng)侯彥之，也絕非冒失莽撞。他對所有人都用過望氣術(shù)，修為皆只有第一境，包括畫館東家。

　　雖然第一境妖邪過多，依舊會讓他陷入險境，但只是夜探尸庫，隱匿得當，未必會與對方演變?yōu)槿鎸埂?p>　　何況富貴險中求，若有機會，這么多的畫皮鬼，只需斬殺一些，就能為他帶來豐厚的數(shù)值。

　　時間一滴滴流逝，畫館顯得越發(fā)寂靜了，屋外時不時吹來“嗚嗚嗚”地寒風，刮得門窗咯吱咯吱作響。

　　但除此之外，并無詭異的事情發(fā)生。

　　丑時一刻。

　　“咚咚！”

　　房門上傳來一聲輕響，細微之極，顧予睜開眼，站了起來，神識放出，探測無事后，起身開門。

　　“他已被我引走，速來?！标廁v公子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而后身影如魅，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走廊中。

　　關(guān)上房門，顧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