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慘計間鄶
數(shù)日后,華陽城外,鄭軍大軍依次出行,綿延相連約數(shù)里。司馬泄叔率下軍為前驅(qū),中軍由鄭武公親率,帥車之上,鄭武公和司空堵伯并排而立,關(guān)其思率部跟著中軍為佐,原伯率上軍為后衛(wèi)。
半個時辰之后,大軍由東往向而行。行不多時,道路兩旁,盡是一片片古棗樹林,蒼勁的樹枝上,吐露著片片嫩芽。林中棗樹十分高大,每一株都要一人合抱,高足有三丈有余。棗樹之間,相隔約一丈,十分整齊。
帥車之上的鄭武公,看著道路兩邊茂密的棗林,高興的說道:“詩曰:八月剝棗,十月獲稻。原伯,看來今年我們可以吃上新鮮的中原大棗,黃河大米啦!”
原伯回道:“哈哈!君上之愿必可實現(xiàn)!”
鄭武公說道:“我在宗周,得豳都棗林川之棗,其味酸。幼時曾隨先君父在豐京苑林之中,有數(shù)十株弱枝棗,僅尋得數(shù)果,味甚甘美,惜量極少,天王珍之!此地棗樹如此高大,又甚廣多,只是不知,其味如何?”
原伯答道:“君上!此地大棗,味極甘美!我在訾城多年,嘗從商人手中購得此物。其果實甚小,僅如雞心耳,鮮果黃綠,干果赤褐,然味極其甘美!其物價貴,據(jù)商人所說,此棗林為鄶侯專屬,多作賞賜祭祀之用,鮮有顆實流出于市?!?p> 鄭武公問道:“普天之下,棗樹多矣!而此地棗林又廣,鄶侯何必專之?”
原伯道:“君上有所不知,我在訾城聽聞,昔鐩人氏居此中土之時,某年秋收之時,遇天大旱,作物絕收。乃盡出覓食,在嵩山、大隗山中得遇棗樹,其味甘美,且甚耐饑,是以貴之。后乃育其種苗,凡溝河道旁,高地山中,皆廣而種之。及黃帝平蚩尤,由此中土返歸西北時,亦載而歸。岐伯得之,嘆為仙品,以為大補氣血之物!”
鄭武公道:“鄶侯甚貪矣!如此仙美之物,何以獨享專用?當分與國人,與天下共享!”
原伯欣慰說道:“君上仁德!”
廣密的棗林之中,筆直的大道東側(cè),有一條清澈小河,緩緩向下流尚,道路之上的鄭軍車騎,望不到頭。順著小溪流,沿道南行。
行至午后,大軍向東越河而行,上至一片高崗之上,就看到高崗之下,一座方正高大的城池就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這就是鄶國都城!
看著眼前的鄶城,鄭武公道:“我聞鄶國妘姓,炎帝之后。是祝融八姓之中,在中原故土僅存的后裔之國矣。”
原伯道:“鄶與鄢,兄弟之國也,一南一北,不過百里。昔偪陽侯率其諸子從成王東征諸嬴有大功,及成王營建成周,乃封其二子于祝融妘姓故地,以衛(wèi)成周,亦效仿少康重封祝融昆吾氏之典故也?!?p> 鄭武公道:“今天王蒙難,鄶鄢皆不王,其罪當伐!”
原伯道:“是故為君者,上正于天理,下務于百姓。今鄶仲不伐戎狄,復我周室,以成其先君之功業(yè)。反而師從于虢,侵我成周,是罪不可赦!”
鄶城東西長五里,南北寬近三里,周長九里有余。東西有兩條河流,相并南流,最后匯在一起,入于淆水下游南下。
對于東西兩條河水,鄶人加以引用,使得鄶城東南西北四面城垣之下,都各有一條護城河!自東征以來,鄭人所遇諸城,基本上都是干枯的城壕。唯一城壕有水的是祭城,但其城垣不高,且不戰(zhàn)自降。
而此鄶城,不但城垣高大,其下還有四條護城河!帥車上的鄭武公不禁皺緊了眉頭,他對身邊的原伯說道:“鄶城險堅,其守志滿,能否取之,就看叔父之策了!”
原伯胸有成竹的安慰道:“君上忽憂!鄶仲驕侈怠慢,又長有貧冒之心,自棄于民。且我聞,國有荒亂,伐必取之。”
鄭武公道:“雖如此,我看鄶人皆有守城致死之心,實不易得??!”
原伯道:“鄶仲持險,強攻實難!唯今之計,只有計?。 ?p> 鄭武公拜手:“仰賴叔父之策!”
隨著鄭師大軍源源不斷而來,大司馬泄叔帶著軍尉,指揮引導鄭師三軍,有序地在鄶城四面安營扎寨。
城垣之上的鄶國守軍,緊張備戰(zhàn),正緊張地等著鄭師發(fā)動一波波的攻擊。然而鄭國軍隊到達之后,并不象預想的那樣,一到就立即攻城。鄭國軍隊在鄶城四周駐扎好之后,就地休息了!
入夜,鄶城東門的高崗之上,鄭師主帥營地燈火通明,時不時的傳出殺豬宰雞的聲響,還隱略看見士兵們點著火把,在不停的挖著土坑。主帥營地喧囂聲、大笑聲通霄不停,鄶人不明所以,這城都沒打呢,就開始擺慶功宴了?按那么多土坑干啥呢?
次日食時,鄭國三軍營地食畢,亦不見前來攻城。只看見城西邊的高崗上,只見一面高大的繡著金色的“王”字旗下,鄭國軍帥們并肩而立,其前一隊隊的弓駑手。只聽“射盟書!”一聲響,一陣箭雨從西邊高崗上襲來。
傾刻間,鄶城內(nèi)噼啪作響。人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掉入城中的弓箭上,都綁著一片片簡簡,他們好奇的取了下來,竹簡上面還沾有斑斑血跡,一聞都是些雞豬等動物的血。仔細一看,發(fā)現(xiàn)上面都寫著鄶國高層姓名,新官爵和良田,諸如:“蘇魁官鄶司馬拜中大夫良田四百畝”、“顧桐官鄶封人拜中大夫良田五百畝”、“溫杰官少司空拜下大夫良田二百畝”、“董成官鄶司寇拜下大夫良田三百畝”,原來這些竹簡都是拜賜盟書!
鄶都宮城大殿,地上堆滿了士兵們不斷收集而來的盟書,宮殿中開始散發(fā)出陣陣動物的血腥味。鄶國一眾大臣們都跪拜在地上,不停的高呼:“君上!臣冤枉?。 ?p> 鄶君旁邊的侍人張說道:“冤枉!怎么這盟書上寫得那么詳細,一字不差,個中信息不是你們親自提交,鄭人初到,怎么會知道這么仔細?”